“想見兩個孩子,等你他日回到東昊,有的是機會!”薛景墨認真說道。他如今既是來了,又怎會讓可憐的小惜兒一個人獨自在北國悽苦?
“嗯,我要到你們的吳郡去,在那裡住上兩三個月,日日跟兩個孩子一起玩耍,日日跟着姐夫學劍術,讓姐姐看着,天天都吃醋生氣!”軒轅惜兒說着,看着姐夫寵溺的笑意,竟破涕爲笑。
她此生還有機會回到東昊去嗎?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可是,如此說着,如此想像着,她竟覺得她已回到了東昊,在親人身邊感受着那難得的天倫之樂了!
“惜兒跟姐夫在這裡說些什麼?竟如此好笑?”正沉浸在快樂中的軒轅惜兒,並沒有發覺段寂宸不知何時已走到她的身後,用一手輕輕摟住了她,似寵溺又似冰冷的聲音,竟是將她嚇了一跳!
軒轅惜兒的身子因他突然出現而微微一顫,段寂宸自然是感覺到了。然而,他卻仍是若無其事地一手輕摟軒轅惜兒肩膀,一邊帶着莫名難辨的淺笑看着兩人。
“我們不過是說起家中衆人之事。”薛景墨淡淡說道,心中卻想,此人的笑,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呵!說起孃家衆人之事麼?”段寂宸饒有興致地問道,接着,他又轉首看向軒轅惜兒,“此次惜兒在外流連忘返,以致連孃家都沒回成,一定深感遺憾吧?不過無礙,他日有機會,朕便陪伴惜兒,一同回東昊孃家看看可好?”
“皇上若大駕光臨,將是東昊萬民之幸!太上皇與吾皇定然欣喜萬分!”薛景墨說道。
“是麼?朕何其幸哉?”段寂宸好看的薄脣邊,噙着魅惑人心的笑意。心中,卻在輕蔑冷笑!當他帶着萬千鐵騎攻破那東昊孃家都城之時,莫說東昊萬民難以感到是幸,軒轅澈與軒轅恆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欣喜萬分的吧?
望着段寂宸驚人的俊臉之上,那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薛景墨暗歎一聲:此人實在不好對付!難怪太上皇這半年來頻頻修書給他,與他詳論邊關敵情,直至最後才亮出真實意圖,要他到西北邊關領軍督戰!
在東昊,軍事統領的最高官職便是大將軍,除了太上皇軒轅澈是級別最高的鎮威大將軍,其下便只有徵遠大將軍霍孟,以及他徵西大將軍薛景墨。如今,霍孟年歲漸長,身體欠佳,再加上長子被段烏盟所殺後更是大受打擊。而霍孟幼子霍蕭寒新任左將軍,年紀與資歷均尚輕。此時,他薛景墨又怎能不義不容辭地來到邊關,擔起保家衛國的重責呢?
東昊的左將軍霍蕭然被段烏盟所殺,而北國的數位將領也在兩國紛爭中喪命。兩國此時雖在維繫着表面的和睦,實際上已仇怨日深了。今後,要與這看似一臉無害實質狠辣無比的北國霸主較量,自己切不可掉以輕心!
想到此處,薛景墨對着段寂宸坦然一笑,道:“本侯盼望着皇上陪同惜兒一起回孃家的那一日。今日便不多打擾,就此告辭了!”
說着,他對着段寂宸一拱手,又眼神堅定地看了軒轅惜兒一眼,便轉身走到白馬前,翻身躍上馬,帶着數百黑衣騎兵飛奔而去!
臨去之前,他轉首向月國楚祁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撞見楚祁那一直注視着他的目光。他明白,自己還須修書給這位剛剛復國的月國新帝,細細商討結盟應對北國之事,只是,此時此地卻並非他們可以公然見面商談的時機!
待那數百輕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連綿山丘之間,段寂宸收回目光,微眯的鳳眸帶着危險意味盯着軒轅惜兒:“惜兒這回可真不乖!想回孃家,直接跟朕說一聲,朕又怎能不答應?何至於如此不懂事,偷偷跟着別人跑出來,不回孃家不說,還在外面玩耍了這麼久,害得爲夫親自來尋找。你說你該不該罰?朕的惜妃!”
說到後兩句,段寂宸的話語中,已是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雙肩仍被他輕摟於臂彎之中,軒轅惜兒擡首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鳳眸,聽着他若真若假的嗔責之語,久久不曾作聲。
“哼!”段寂宸突然冷哼一聲,“跟着別人跑出來這麼久,該是心都跑野了吧?”
說着,段寂宸雙眸離開她的俏臉,擡首望向對面的月國軍隊,臉上卻帶着得意的冷笑!
月國軍隊此時已開始鳴金收兵,準備撤回月郡。
楚祁再次擡首看了一眼軒轅惜兒。她此刻正被段寂宸輕摟於臂彎之中,遠遠看去,兩人皆身着寬大華服,一黑一素,男子俊美霸道,女子驚世嬌美,好一幅情深意切的絕世帝妃相依圖!
“請皇上與太上皇上馬吧!爲免惹出事端,大軍須儘快撤回月郡!”一位武將對着楚祁與楚澹拱手說道。
楚祁眼神落寞,避過那對正向他看過來的絕世帝妃的目光,冷然轉身躍上了馬匹,與楚澹一起在衆人的擁護下向月郡撤去。
“怎麼?孃家的姐夫也走了,外面的什麼知音也走了,惜兒竟還收不回那顆野了的心麼?”段寂宸譏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此時他再提到“姐夫”二字,再也不是適才面對薛景墨時,那相見恨晚、親人重逢的熱切與熟絡。
“回營!”不再理會軒轅惜兒的反應,段寂宸對着衆人吩咐一聲,便有人將他的黑馬牽了過來。
畢竟是在馬背上長大的皇帝,段寂宸此時毫不顧及自己作爲一國君主的尊貴與駕子,一把拎起軒轅惜兒,將她像打獵歸去時收穫的獵物般,一下甩到馬背之上,隨之飛身上馬,一夾馬肚,便摟着那獵物慢跑着奔進了軍營!
此時的軒轅惜兒,竟不禁有些感激他。感激他終讓她坐在他懷裡回到營帳,而不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真的如獵物般將她橫放於馬背之上!
多麼可笑!他對自己的這種獨佔之心與毫不尊重,與他對待一件獵物又有何區別呢?軒轅惜兒內心冷笑不止。
很快,馬匹便跑到了段寂宸所住的大帥營帳之前。他躍下馬後,又像對待自己獵回來的野兔糜鹿般,一把橫抱起她,向營賬內大步走去!
衆侍衛隨從均迅速避讓,待他們進入賬營後便紛紛四下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