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兒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筱鳶長公主看向她,眼中尋求着答案。
“姑母莫要激動!那匹白馬已經老了,又如何能跟殿下繼續征戰沙場?與其他日在戰場上慘死於敵軍箭下,還不如就這樣送他上路。它是一匹驚世寶馬,更不可能在馬櫪中寂寞老死!”軒轅惜兒看也不看段寂宸一眼,只低着頭緩緩地勸說着。
她不願讓段寂宸聽出她對那白馬的惋惜與心痛,更不想讓他聽出她的恨意。馬匹是有靈性的,或許,白馬臨死之前對它的主人只有不捨。可是,作爲它的主人,段寂宸實在是不配!
“哎,你們盡說這些話哄我!可我,實在是捨不得那白馬。”筱鳶長公主終於氣順了些,無奈地嘆息道。
之後,她又與軒轅惜兒絮叨了一些日常小事。直到絮叨完了,軒轅惜兒才向她道別,準備移步去向皇后請安。
“去吧去吧!莫讓皇后娘娘久等了。”筱鳶長公主說着,目送着軒轅惜兒離去。直到軒轅惜兒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她纔回過頭,慈愛地盯着段寂宸,“這麼個絕色人兒,你倒還真狠得下心,將鳴鏑射向她?”
始終沒有向軒轅惜兒看過一眼的段寂宸,緊盯着他的大姑母,臉上露出了俊魅的輕笑:“姑母不是擔心她要將寂宸奪了去嗎?寂宸這麼做,還不是爲了讓姑母放心?”
“你這個狠心黑肺的狼崽子,做得出如此無情絕義的事,竟還要推卸到姑母身上來嗎?”說着,筱鳶長公主嘆了口氣,感傷不已,“姑母此生一無所有,若你心裡再沒有姑母,姑母活在世上,還有什麼念想?當真是生不如死!”
“姑母,請莫要再提這‘死’字。”段寂宸道,“天底下沒人奪得了寂宸去,更沒有人能再讓姑母如此不舒心!”
“唉……”筱鳶長公主邊嘆着氣,邊伸出一手,輕撫了一下段寂宸的額角髮絲,寵溺說道,“你倒是捨得讓她死,可她也真不簡單,三千精騎,竟沒有一人敢將箭射出!你說,她如何做到這點?”
“哼!”段寂宸冷冷笑了一聲,“是我手下的人膽子太小,懾於她東昊長公主與北國太子妃的身份!”
“未盡然!”筱鳶長公主笑道,“是因爲,她身上有一股子氣度,讓男人們不敢殺她,更捨不得殺她!所以,你竟然射出了鳴鏑,姑母實在是驚訝!”
“姑母舒心便好,又何須驚訝?姑母若不喜見到她,又何必要她每日來請安,見了徒添氣堵!”段寂宸道。
“呵呵!”筱鳶長公主一陣輕笑,“她是他們倆的女兒,我不每日裡見一見她,又如何能放得下這顆揪着的心?她若真死了,我可會想念得緊!”
說完一席話,筱鳶長公主竟忍不住連連喘咳起來。待她咳完,放開捂住嘴的白色帕子,段寂宸竟又驚赫地看到了幾絲血紅。
“姑母!”段寂宸急喚一聲,焦慮地皺起了俊眉。
筱鳶長公主用帕子輕輕拭了拭嘴角,擡頭望着段寂宸,輕輕搖了搖頭:“姑母這病根子,時好時壞,這幾日吃了太醫的藥又會好些,你無須擔憂!”
段寂宸幫她輕撫着後背,眼神陰冷至極:“姑母莫要氣惱!姑母何時要軒轅惜兒死,何時便是她的死日!姑母若想她活着,她會生不如死!”
“唉,你這孩子!當初決意要她和親,爲何也不跟我說一聲?你以爲殺掉他們的一個女兒,便會讓我開心?”筱鳶長公主又道,“即使他們的這個女兒死了,他們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對!再說,你若真的殺了東昊長公主,皇上那裡如何交待?”
“哼!”段寂宸又是一聲冷笑,“殺掉他們的這個女兒,可是太可惜了!他日北國與東昊開戰,這東昊皇妹,可有用得很。總有一日,我要將那軒轅澈擒到這裡來,姑母只須靜心等待便是!”
“呵,姑母已經老了,要他來又有何用?難道,他還會愛上姑母?”筱鳶長公主一臉悲慼苦笑,哀傷神色愈重。
“終有一日,我要他在姑母面前痛哭流涕,追悔莫及!辜負了姑母的男人,我不會讓他好過!”說着,段寂宸一掌拍在身旁的案桌上,冷笑着握緊了拳頭,“他讓姑母此生承受的痛,即使國破家亡也無法抵還!”
筱鳶長公主瞬間又陷入了回憶與哀傷之中,久久沒有說話。
良久,她的思緒纔回到眼前,輕嘆了一口氣道:“你這傻孩子,怎麼就爲了姑母,拿自己的終身大事去兒戲呢?你不是說,只有楚瑤,才配作你的皇后嗎?如今,卻又讓軒轅惜兒作了你的太子妃!”
“太子妃並不見得便是皇后,姑母又何須替寂宸操心?”
“那個楚瑤,又是個怎樣的絕色人物?難道竟要比軒轅惜兒還要美,竟讓我的寂宸鐵了心,定要她做皇后?”筱鳶長公主寵溺地看着他,饒有興致地問道。
“不是因爲她有多美,而是因爲,寂宸早年便已許下諾言,要讓她當我的皇后。也只有她,才配做我的皇后!”段寂宸眼神堅定。
“可是,那楚瑤是月國公主。你的父皇,如何能允許你棄捨東昊長公主,而去立月國公主爲後?”筱鳶長公主面露憂色。
段寂宸臉上浮起一個瘮人的冷笑:“待我登基爲帝那日,他早已……”
“你……怎可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筱鳶長公主連忙阻止他說下去,“姑母如今只是擔心,那查氏日日在你父皇枕邊吹風,你父皇終會受她盅惑,要立非邪爲太子!”
段寂宸仍是冷笑不語。
“唉!我也聽聞,你父皇如今處處針對打擊你,甚至欲收回你手中萬騎。我看,他果真有廢你之意,你這太子之位可謂岌岌可危!”
“呵呵,他不是早就想廢了我嗎?”段寂宸眼中的寒氣似能結出冰來。
“那麼,你……”筱鳶長公主欲言又止,憂慮不已,“所以,你莫再想那月國公主之事。你如今該做的,是在你父皇面前好好表現。過兩日我身子好些,便去找皇上好好談談,你畢竟是皇上的長子,皇上也不好輕易廢你!”
“寂宸謝過姑母了!”段寂宸展露燦爛一笑,“姑母無須爲寂宸憂心,寂宸知道該怎麼做。”
“如此便好!”筱鳶長公主寵溺地看着他,驕傲說道,“我的寂宸如此出色,若不是庶出,何至於受這樣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