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寑室內,衛蘭心靜靜地躺在牀榻之上。
侍立一旁的侍女們看見王爺衝了進來,都識趣地退了出去。
衛蘭心睜開美眸,看到立於牀前的軒轅澈,不覺輕輕笑了笑。軒轅澈緩緩地俯下身來,單膝跪於牀前,拿起衛蘭心的一隻葇荑,放到脣邊不斷地親吻着。
直到吻夠了,他把那葇荑貼在自己臉上,俊眸深深地望着衛蘭心:“心兒,辛苦了!謝謝你給我生了兩個孩子,謝謝你,心兒!”
如今,心兒終於平安無事,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他開心的呢?
衛蘭心帶着幸福的笑意看着他:“我們的孩子呢?他們可好?我還沒看清楚,他們便被抱出去了!”
“他們都很好!雖然長得醜了些,可是,甄娘他們都說,孩子長得跟我小時候很像!”軒轅澈不知道該如何向衛蘭心形容他對兩個孩子的觀感。
“什麼,他們長得很醜麼?”衛蘭心眉頭輕皺,焦急問道。
“也不是很醜!”軒轅澈連忙安慰衛蘭心道,“就是,就是有點皺巴巴的!”
“是嗎?”衛蘭心不信,“快點抱他們進來讓我看看!”她焦急的就欲自行下牀,心中擔憂着孩子們是不是有些什麼殘疾。
軒轅澈見狀,忙喚外面把孩子抱進來。一時,甄娘、淡紫抱着孩子,還有太后、薛景墨、衛景明等都帶着笑意走了進來。
衛蘭心急急地從甄娘手中抱過孩子,打開襁褓,拿起孩子的小手,一根一根地細數着手指頭。
“別數了!手指頭、腳指頭都是十個,不會有錯的!”薛景墨好笑地說道。
“是啊!怎會有錯呢?我們都看過了,小王爺小郡主雖是出生得早了好些天,略嫌瘦小了些,可都健康得很!”
甄娘掩不住臉上的讚賞和喜愛之色,“王妃你看看小王爺,天庭飽滿,鼻樑高挺,五官俊秀,跟王爺剛出生時一模一樣!長大後啊,定然又是位‘天下第一美男子’呢!”
“是啊,是啊,定又是位‘天下第一美男子’!”淡紫連聲附和道。衆人不禁輕笑出聲。
“什麼‘天下第一’?哪來那麼多‘天下第一’?”軒轅澈不耐煩地打斷他們的笑聲。驕傲的男人,最恨的就是別人拿他的外表說事!
“當然我們恆兒纔是‘天下第一’,等恆兒長成個美男子,你已經是個老頭子了!”衛蘭心終於確信自己的擔憂是多餘,她心存感激地將孩子緊緊抱在懷中,得意地望着軒轅澈說道。即使太后就在跟前,她此刻也不想掩飾自己的喜悅與欣慰了!
衆人皆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軒轅澈卻突然覺得,怎麼那兩個小傢伙,就是專門來與他搶奪心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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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走吧!時辰已經不早了,金賢王子以及北卑車隊定然等得焦急不已了。”望着一身盛裝立於皇宮含香殿前的挽月公主,追星公主連聲催促道,“父皇也會到郊外相送,若然他知道你總是遲遲不肯出發,害衆人久等,他會降罪於你的!”
“呵呵!我馬上就是離開東昊,此生再也不回來的,我倒想看看,父皇是否真的會降罪!”挽月公主苦笑道,“我還要再等一等他,我求了太子哥哥去請他,他難道真的連最後一面都不肯見我嗎?”
“姐姐,你真傻!既然此生再不相見,見不見這最後一面,又有何妨?”追星公主恨聲說道,“你如此傷心欲絕,他卻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感知!”
“誰說我傷心欲絕?我只不過是想再任性一次,最後看一眼我愛上的那個男人!”挽月公主笑得悽然。
追星公主暗暗搖了搖頭:“姐姐,答應了金賢王子的求婚,你可有後悔?”
“爲何要後悔?金賢王子對我這樣好,百依百順!女人不是就應該嫁一個愛自己疼自己的男人嗎?”挽月公主臉上再次變成了苦笑,“女人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會非常辛苦!所以,姐姐勸你,千萬莫步姐姐的後塵,以致耽誤了終身!”
“姐姐,我……”
“唉,別人看不出,難道姐姐還看不出來嗎?”挽月公主說得無奈而傷感,“爲何我們姐妹倆,同是金枝玉葉,卻都要主動去受他的禍害?”
“姐姐,你放心,我不會的!我會管住自己的心,永遠也不會讓他知道!”追星公主臉上神色堅定。
“但願你真的能管住你的心吧!”挽月公主正色道,轉而又一淡笑,“看來他今日真的不會來了!我要走了,不敢讓父皇久等!”
說完,她便轉過身,欲帶着侍叢們向宮門外走去。
“挽月!”她等待已久的清朗呼喚終於從身後響起。他,竟是從太子殿那邊走過來了!
挽月公主驚喜回頭,便看見了那個即將永遠深埋於記憶深處的飄逸身影!
薛景墨一步步地向她走近,而軒轅鉞則遠遠地站定,沒有再跟過來。
“你終於還是肯來!”挽月公主臉上露出了欣喜而滿足的笑,“謝謝你,終於又縱容了我最後一次的任性!”
薛景墨神色凝重,定定是望着她,正色說道:“挽月,我是想認真對你說一聲‘對不起’。這兩年多來,是我耽誤了你!但是,很抱歉,我真的不能給你什麼!”
“呵呵!”挽月公主的笑容仍是明媚,“此事與你何干?從來都只能怪我自己!是我不自量力,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挽月,請不要這樣說!”
“景墨,我也可以這樣喚你嗎?呵呵,也就惟一一次了。你實在無須感到抱歉!一切都是我作繭自縛。其實,我應該感激你,讓我嚐盡了苦戀一個人的所有甜蜜與傷痛!我會把這一切帶到異國他鄉,永遠塵封於記憶之中!”
“只是你,又該如何自處呢?守着一個永遠都不可能的人,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放下?”挽月公主望着沒有絲毫表情的薛景墨,繼續說道,“在意了這樣久,關心了這樣久,我才終於明白,你心中的那個人,原來是她!”
“難道就這樣,獨自堅守一輩子嗎?”挽月公主盯着薛景墨的雙眼。
薛景墨沒有說話。
“呵!謝謝你來見我最後一面!父皇的送行隊伍和金賢王子都在等着我,我必須走了!”說完,挽月公主對着薛景墨璨然一笑,決然轉身。
淚水,終於無聲滑落!
見追星公主仍站在身旁,薛景墨似是問她,又似是自言自語:“無論如何,終是我害了她,是嗎?”
“世間你禍害了的,又何止她一人?”追星公主冷冷說道。
薛景墨不解地轉頭看她,她卻輕輕一笑,便和已走了上來的軒轅鉞一起,向宮門外走去。
他們兄妹兩人,同樣要到洛都郊外送別遠嫁北卑的東昊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