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楚祁關切的笑意瞬間凝在臉上。隨即,他又瞭然一笑。自己對這個妹妹實在是太不瞭解的。可這又如何能怪他,他到北國做質子之時,這個妹妹才只得兩歲。
他如今終於明白,段寂宸爲何要立楚瑤爲後。尋常女子,縱有如花美貌,又如何能得到那段寂宸的賞識?自己的這個妹妹,果然是極不簡單,其處境亦是極不容易的。想到此處,楚祁不禁歉疚說道:“是王兄對你關心不夠,你到北國皇宮已將近一月,王兄卻從來未曾去看過你!”
“王兄早已是自身難保,又如何能關心芙瑤?”楚瑤語氣仍是傲然冰冷,“倒是芙瑤,未曾關心過王兄分毫!”
楚祁臉上神情再次凝住。這個公主妹妹,說話未免過於冷情絕義!難道,她竟是怪他今夜助軒轅惜兒刺殺了段烏盟,以致段寂宸如此緊張地送了受傷的軒轅惜兒回殿,而將她這準皇后獨自扔在這裡?“
“妹妹是在責怪王兄,還是在怨責皇上?”楚祁淡然笑道,既然這個妹妹頭腦如此聰明,目光如此犀利,他也無須與她拐彎抹角了,“身爲帝王者,身邊女子無數,自是顧得了這個,便一時忘了那個,即便貴爲皇后,也無法顧及周全。妹妹又何必如此在意?”
“芙瑤可有過一絲在意麼?”楚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說道。
段寂宸即使喜歡更多的女人,即使後宮有更多的佳麗又怎樣?她楚瑤始終是他心目中惟一的皇后人選。而她,卻並不屑於當他的皇后呢?
楚祁擡首望着一臉傲然的楚瑤,心中再一次爲這個妹妹的言行感到驚異。他甚至覺得,他並不能將這個妹妹看得十分真切!
“王兄還是早些回凝思殿歇息吧!芙瑤也累了,也須回坤寧宮去。”說着,她冷冷站起身來,伸手搭上走上前來扶她的宮女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下了臺階,與楚祁擦身而過。
對於這個兄長,她曾經求過段寂宸放他回月國。可是,如今她才忽然發現,這位兄長竟與她並非同道中人,他與那軒轅惜兒,似乎纔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吧!
……
段寂宸牽着軒轅惜兒的手走出夕照殿時,鄭公公早已讓人備好了車馬。上了馬車,段寂宸仍牽着軒轅惜兒一手。馬車緩緩啓動,黑暗中,軒轅惜兒聽到段寂宸輕輕起伏的呼吸,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突然,段寂宸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左手輕輕避開她受傷的右手,摟住了她的蠻腰,右手卻幾乎蠻橫地從頸後把住她的腦袋,讓她的臉不得不湊近了他呼吸已漸變急促的脣邊。
“該死的女人!”他輕輕咒罵一聲,隨即便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櫻脣,任意蹂躪,幾乎不給她呼吸換氣的機會,似乎在懲罰她犯下的不可饒恕之罪!
軒轅惜兒無從反抗,只好一動不動,任由他強取豪奪。適才在殿上舞劍之時,她是如此殺氣四逸,揮灑自如,可此刻在他懷中,她根本無從逃脫他鐵籠般牢固有力的懷抱,仿如一隻無助的小羊,任由他啃噬撕咬。
有那麼一陣,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吮吻也越來越兇狠,彷彿要將她整個人活活吞食入腹中一樣!
是他要將她拱手送人,她一直都是溫溫順順地聽從着,直至親手殺掉段烏盟,爲他除掉眼中釘、心頭石。她功勞極大,她沒有犯下任何過錯,可他此刻爲何竟像是在狠狠地懲罰她?軒轅惜兒內心暗笑。
楚祁看得沒有錯的。段烏盟是段寂宸坐穩帝位的極大威脅,可段寂宸此時又不得不容忍着他,甚至依傍着他。因此,若軒轅惜兒爲他殺掉了段烏盟,最直接的好處就是,她再也不會成爲段烏盟的女人,更不被段烏盟帶到邊關,作爲一顆威脅東昊的棋子。
而對於楚祁來說,再也不用擔憂段烏盟將他帶到邊關,作爲收復月國二十萬大軍的法寶。更重要的是,這遊離於月國新國王掌控之外的二十萬大軍,將是楚祁能否成功走上覆國之路的最關鍵力量。
再者,軒轅惜兒幫段寂宸除掉段烏盟,段寂宸即使不對她心懷感激,也絕不會無端責怪於她。
可以說,刺殺段烏盟是個一石三鳥的絕妙計策!
然而,此刻感受着段寂宸在她脣舌上的肆虐,她甚至有點懷疑楚祁與她之前的判斷。難道段寂宸對她今夜的行動竟是不滿?然而細細一想,她心中便也瞭然,不覺兀自冷笑起來。
“嗯!”感受到手臂上的痛意,她忍不住輕呼一聲,然而脣舌被他含於嘴中,她只能發出這模糊的聲音。
段寂宸驟然停下了那懲罰性的吻,有些緊張地輕聲問道:“怎麼,我碰疼你了?”
“好像又流血了!”軒轅惜兒在黑暗中回道。
段寂宸輕輕擡起左手,小心翼翼地摸到她的衣袖,感受到那裡重新出現的溼意,不覺對着車伕高聲下令:“快點!再快一點!”
很快,馬車便在惜意殿門前停下。侍衛從外面掀起了車簾。
軒轅惜兒正想從他懷中掙扎出來,他卻緊抱着她站起來,下了馬車,直奔殿內採荇閣而去,將瀾衣與落兒等一衆宮女內侍拋在身後。
毫不理會採荇閣內一臉緊張與驚訝的宮女,段寂宸抱着軒轅惜兒直接入了寑室。
“拿金創藥與乾淨的布過來。”他邊走邊命令道。
很快,宮女們便尋來了金創藥,端來溫水,並拿來了乾布。看見軒轅惜兒左臂上還在滲血,宮女們皆不禁一驚,正待詢問是否要幫長公主上藥,段寂宸已冷冷吩咐:“都下去!惜妃這裡,有朕便可!”
“是!”宮女們默默退了出去,心中卻均是一陣暗喜。她們今夜沒有陪長公主去參加夜宴,但此刻聽到皇上親口稱長公爲“惜妃”,那便意味着,長公主已被恢復妃位無疑。
段寂宸輕輕地幫軒轅惜兒扯開右手衣袖,細細地用溼布擦去傷口周邊的血跡,再在傷口處灑上金創藥,然後拿起乾淨的白布,將她的整個小手臂纏繞起來。
他動作嫺熟,似是常常處理傷口,神情卻極爲專注。軒轅惜兒不禁又有一瞬間的恍惚,當他極認真地做一件事之時,那專注的神情總爲他的俊顏平添幾分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