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九月九日重陽節。軒轅澈將衛蘭心帶到了白雲山。
兩人手牽着手登上半山平地後,軒轅澈讓侍從們候在那裡,就抱着衛蘭心坐上了他的白馬。一揮馬鞭,馬兒飛奔進了滿地黃色的菊/花地。
“我們去哪兒?”衛蘭心問道。儘管她心裡已經猜到了。
軒轅澈輕輕一笑,沒有回答。
衛蘭心回過頭來,望着他的笑臉,突然淚水就滑落下來:“澈,我好害怕!我曾經夢見過這樣的情境,我們騎着馬兒去尋那紫色蒲公英!可是,醒來時,你卻用劍在指着我!我真的好怕,怕這一切又是假的!”
軒轅澈斂起了臉上的笑意,將她緊緊地抱着懷裡:“心兒,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曾經令你如此懼怕。謝謝你肯回到我的身邊,我再也不會讓你害怕,相信我好嗎?如果你還不信,請你給我時間,我證明給你看。用一輩子,好不好?到我死的那一天,你看看,我是不是一直都對你好?”
軒轅澈越說越動情,衛蘭心卻掩住了他的嘴:“不許你說那個‘死’字。”
“那你相信我,不許害怕。”
“嗯。”衛蘭心應着,輕擦掉眼角的淚,對着軒轅澈笑了。
軒轅澈低下頭,忘情地吻着她:“我愛你,心兒!我真的很愛你!”
“我也愛你,澈!”
白馬飛奔在菊/花地上,風兒呼呼地從耳邊吹過,兩個熱戀中的人,在馬背上說着深深誓言和濃濃情話。
終於到了那個小山坡前。軒轅澈將衛蘭心抱下馬,牽着她的手,登上了坡頂。
漫山遍野,美得如夢如幻的紫色蒲公英花海,瞬間映入了眼簾。
“好美,真的好美!比我回憶中,比我夢中見到的,都要美!”衛蘭心道。
“還害怕嗎?”軒轅澈深深地看着衛蘭心。這裡,曾給她留下過怎樣刻骨的痛苦和恐懼?
衛蘭心回望着軒轅澈,輕輕搖了搖頭。
軒轅澈輕輕撫上了她的臉:“心兒,你是個勇敢的女子!我不如你,真的!”
“你又說什麼傻話?”衛蘭心輕笑。
“我曾經那麼可怕,那麼無情,可你還肯愛我!可我,發現自己無法自拔地愛上你後,我怕承認,怕面對,我想盡辦法傷害你,想除掉你。我是個逃兵,是個懦夫!”
“不要再說些了。”衛蘭心輕聲道。
“謝謝你,心兒!如果你不回來,我會生不如死。”軒轅澈摟着衛蘭心,兩人在坡頂上坐了下來,望着紫英花海,直至黃昏仍在喁喁細語。
“心兒,搬到聽風苑來跟我住在一起,可好?”軒轅澈問道。
“可是,我喜歡覺雨苑。”衛蘭心說的是真心話。
“只是,我日日往覺雨苑跑,並不是那麼方便。況且,聽風苑是主苑,比覺雨苑要大得多。我們是王府的主人,沒有理由放着主苑不住,住在偏苑。”軒轅澈道。
“我不喜歡聽風苑的佈置!”衛蘭心說出了心中的想法。那裡總讓她覺得冷漠、懼怕,覺得那並不像該是她住的地方。
“原來如此!那我們把聽風苑重新整飾佈置一番!如何佈置,全由你這晉王妃說了算,好不好?”軒轅澈笑道。
“可我不捨得離開覺雨苑!”衛蘭心又找到了一個理由。把聽風苑按她的想法重新佈置固然令她滿意,可她確實喜歡住在覺雨苑。
“那覺雨苑就還這樣保持着,是專屬於心兒一人的。心兒喜歡了,就回去住一住,可好?”軒轅澈寵溺說道。
“你日後欺負我了,我便回覺雨苑去!”
“就像你的孃家一樣,是吧?”軒轅澈笑了。
“嗯,對啊!”衛蘭心也不覺笑了。
“說到孃家,你好久沒回衛家了。明日我陪你回去一趟可好?”軒轅澈關切問道。
衛蘭心不禁遲疑:“還是不要吧!你一去,他們都好緊張!”
“哈哈!我想去拜見一下岳父岳母大人都不行嗎?我明日就是要去。”軒轅澈竟像孩子似的賭氣道。
“明日,你陪我到布莊去吧!我要把聽風苑的牀被、幃幔、窗簾,全都換掉!”衛蘭心轉移了話題。
“遵命,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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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雲布莊,是洛都規模最大檔次最高的一家布莊。來此光顧的絕非平民百姓,而是非富即貴的王公貴胄、高官眷屬。
這日,當太子妃楊蒹兒與妹妹楊葭兒在布莊老闆的安排下選完布料,從貴客廳轉出來時,不禁停住了腳步。
“葭兒你看,那不是衛蘭心嗎?”楊蒹兒冷冷說道,“聽坊間傳言,去年晉王府後院走水,燒死的並非普通賤妾,而是晉王妃衛蘭心。可你看,她現在不是好好地在那兒嗎?看來,這坊間傳言還真是沒譜!”
“姐姐看來真是在宮中住得太久,外面發生了什麼都不知曉!如今最新的傳聞是,上月突然有個男子將晉王妃帶回廷尉府,晉王還專門跑去將王妃接回了王府。姐姐聽到的,都不知是什麼陳年舊事了!”楊葭兒柔聲道。
“哼,這麼說來,衛蘭心不是被火燒死了,而是跟野男人跑了?怪不得這一年來都不見她在宮中露面呢!”楊蒹兒聲音仍是清冷,“皇家就是怕醜事外傳,皇上不許任何人提起有關晉王和晉王妃的事。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此事真僞,妹妹就當真不知了,只是耳聞這樣的傳言而已。”言畢,楊葭兒陰柔的眼神又向衛蘭心看去。
一年未見,一身白衣的衛蘭心更顯嬌美嫵媚,她微低着頭,一樣樣都拿起擺滿案上的布匹,細細地摸着,看着。
楊葭兒嫉妒之意剛起,卻見她身旁一名身着墨黑錦袍的男子,轉過身來,輕輕摟住衛蘭心的肩,喁喁細語,親密異常。
原來,剛纔窗櫺擋住,她們竟沒有注意到衛蘭心身旁還站在這樣一位男子。那男子擡起頭來,俊美無雙的面容讓兩人驚詫不已!
洛都何時竟有這樣一位尊貴不凡的男子?
“莫非,竟是將她帶走的野男人?”楊蒹兒衝口而出。她沒有意識到,作爲堂堂太子妃,她本不該隨口說出“野男人”這樣粗俗的話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