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惜兒聞言回首,不解地望着段烏維。
段烏維又是無聲苦笑,道:“朕對這逆子的瞭解,終是太遲太遲了!直到如今,朕纔看清楚,他的野心與胸懷竟是如此之大,大到遠遠超過了朕!北國、月國、東胡,還有東昊,哪一個不在他的謀劃算計之中?”
軒轅惜兒心中一驚!是的,段寂宸也曾親口對她說過,終有一日他要掃平天下,月國、東胡、東昊,皆是他誓要收入囊中之物!
此刻她忽然覺得,段烏維雖然口口聲聲稱段寂宸爲“逆子”,可說到那“逆子”的野心與胸懷,說到段寂宸的聰明與狠絕,他這當父親的,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卻又無法掩飾的自豪之感!
難道,世間男人特別是帝王,皆是如此,骨子裡都向往着爲自己的姓氏開疆拓土,掃平天下,並自覺可以因此而光宗耀祖,福澤子孫嗎?即使自己未能親自做到,亦盼望着自己的子孫能夠做到。就如段烏維,雖然親子曾殘忍地下手弒父,可他說到那個“逆子”之時,雙目瞬間煥出的神彩,卻在告訴旁人他作爲父親的驕傲與滿意!
那麼,作爲段寂宸的“女人”,她軒轅惜兒又該如何是好?她終是懼怕他的野心,懼怕他終有一日便要將吞滅她國家的勃勃野心,付諸行動!
……
這十數日來,段寂宸政事極其繁忙。每日下了早朝,他便一直待在御書房中,直到深夜疲累不堪之時,纔回到乾心殿歇息。
除了重大政事,他如今全身心投入的,便是再次派出強兵攻伐月郡之事。
想到不日即可將一度發生叛變的月地重新收於掌握之中,雖然沒有御駕親征決戰帷幄,可段寂宸仍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與狂喜。作爲一個男人,作爲一國君主,還有什麼事比踏平天下,開疆拓土更讓人心潮澎湃,醉心不已的呢?
只有於夜深人靜無人知曉之時,心底煩悶以致難以入眠,他纔會悄悄地獨自去到那廢棄殿閣的屋頂吹笛子,渲泄心底那多年來揮之不去的寂寞惆悵,並放任自己的思緒,去思念那個表面柔弱實則倔強桀驁的女人!
或許,馴服這樣的一個絕世女子,也是一種極大的滿足與快樂吧?自己終有一日,要讓她死心塌地在跟隨在自己身邊,永遠不敢也永遠不想逃離!
女人,將與他的征戰攻伐徹底無關。就如,他不會因爲以大婚之禮娶了楚瑤,便稍稍放緩收復月郡的步伐!也不會因爲越來越難以抗拒那個名叫軒轅惜兒的女人的致命誘惑,而放棄自己掃平天下的雄心壯志!
女子,本就應該遠離男人的家國天下!
自他下旨攻伐月郡之後,楚瑤去乾心殿求見過他一兩次。他皆一概拒見,並派了鄭公公去提醒她,切不可干預軍政大事。如今,楚瑤再也不敢前來求見他了。對此,他感到相當滿意。只要她能繼續守好她的本份,或許待收復月地之後,他終會下旨爲她舉行盛大的立後大典,正式冊封她爲北國皇后吧!
至於那個桀驁不馴的女人,看來還須他費力調教。那麼,他的後宮之中,屆時除了皇后,便將只有一個皇貴妃,其餘的女人,便都是可有可無的擺設而已!
他對自己的這個安排與計劃甚爲滿意!
這日,他正在御書房中忙碌,便聽到內侍來報:“筱鳶大長公主在御書房外求見!”
段寂宸從書案後擡起了俊美無儔的臉,道:“有請!”
他心中是有一絲不悅的。姑母應該知道,他並不喜歡宮中任何人到御書房來見他,這裡是處理軍政大事的地方,不應受到任何後宮瑣事的干擾。然而,姑母對於他而言,終是與衆不同的,他又怎能真的不見她呢?
很快,筱鳶大長公主便在內侍的引領下走了進來。她一邊對着段寂宸稍稍屈膝行禮,一邊笑道:“姑母見過皇上!皇上是否在責怪姑母,不該擅自到此處來,影響皇上處理政事?”
段寂宸微微一笑,道:“姑母到此來見朕,自是有緊要之事,朕又怎敢責怪?”
“皇上每日裡皆是忙到深夜纔回到乾心殿。姑母昨日深夜前往乾心殿求見,內侍們卻說皇上已早早歇下。”筱鳶大長公主的話語,似有怨責之意,“要見皇上,姑母也便只能到此處來了!”
“內侍們實在是有所怠慢,朕定要好好責罰懲戒!姑母來此見朕,又爲了何事?”
“也罷!皇上也不必責罰內侍們了。姑母前來,只是有幾句話想問問皇上。”
“姑母請講!”
筱鳶大長公主擡眼掃了一下房內侍從,段寂宸略微做了個手勢,那數名內侍便迅速退了出去。
等房內只餘兩人,筱鳶大長公主才又開口道:“姑母聽聞,惜妃擅自逃離皇宮,皇上將她帶回宮之後便罰其去爲先帝守陵。姑母想知道,皇上到底意欲何爲?”
“朕只不過是想對她作個小小懲戒,並無甚特別之意!”段寂宸淡然說道。
“無甚特別之意?可是,你父皇這一年來明明就好好地活在念陵之中。這驚天的秘密,你竟然對她毫不設防?”
“這個秘密,讓她知道又有何妨?”段寂宸冷冷嗤笑道,“即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又有何妨?他如今也只能是北國的先帝!就如世人皆知朕逆天弒父奪位,那又有何妨,朕不仍然能穩坐這北國江山?”
“可是,這畢竟是個重大機密之事。如今,北國江山穩固,國泰民安。你父皇的事,知道的人當是越少越好!”筱鳶大長公主耐心勸道,“知道此事的,如今也不過就是數人,皇上若然讓更多不相干的人知曉,畢竟不利於龍座穩固啊!試想,若是被別有用心之人知道了,藉故尋機滋事,皇上的皇權豈非會無端受到挑戰?”
“哼!朕倒要看看,誰敢借機滋事!對朕有二心之人,朕已殺得夠多了。朕如今擔心的,倒是他們不肯跳出來!”段寂宸臉上滿是狠絕的冷笑。停頓一陣,他又轉向筱鳶大長公主,別有深意地說道,“姑母儘管放心,朕又怎會讓毫不相干的人知道此事?“
“那麼,那惜妃呢?”筱鳶大長公主細細審視着段寂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