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兒,不要再離開我!”他湊到她耳邊,用最直接的話語表達了他對人生的取捨,“從今之後,你在哪裡,我便跟到哪裡,可好?”
“男人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最是不可盡信。”軒轅惜兒雙手緊緊摟着他的脖子,清醒地說道。儘管知道不可盡信,儘管知道海可枯,石可爛,諾言也可以如柳絮般隨風飄飛而去,她卻覺得此刻幸福至極。
拋開這海誓山盟不說,單單是他爲了她,竟然獨自尋到了此處,她此生還有什麼遺憾的呢?
“呵呵!”段寂宸將她摟入懷中,輕輕地笑了出來。
再一次得到她,天知道他有多麼的幸福和快樂?
自從打開陵墓,看到棺木內空空如也,他便懷着此生最令他激動向往的希望,派人四處尋找她的蹤跡。當得知她已被薛景墨與霍蕭寒安置到這片山林之中,他便迅速安排好了朝中的一切事務,不遠千里前來尋她。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放手讓她逃走了。至於他說的話,她如今信與不信,又有何妨?她若然不信,他便窮盡一生,說得再好聽一些,做得再誠懇一些,總有一日,她會徹底相信他!
如此想着,緊摟着懷中朝思暮想,當初幾欲隨她而去的人兒,他覺得天下間再也沒有人,比此刻的他更加幸福和滿足了。
“我們的小塵晞呢?他怎樣了?”從激動中平復下來,軒轅惜兒急急問道。他怎麼可以拋下他們的小塵晞,獨自一人跑出來尋找她呢?
“放心吧!他很好!不僅有落兒、瀾衣和倚竹等人照顧他,我還命令姬惑每時每刻跟在他身旁,貼身保護他。你放心,他們一定會護他周全!”
“可是……”軒轅惜兒仍是擔心,或許楚瑤又要起壞心?
“至於楚瑤,我早已讓人將她送到月氏國了。”段寂宸彷彿看出了她的擔憂,“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她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
“沒錯。是她親口告訴我,你身上早已沒有了‘斷魂散’的餘毒。”段寂宸再次緊緊瞪着軒轅惜兒的雙眸,“你這個壞女人,竟敢假死害我悲痛欲絕!你既然沒死,爲何竟也不回來尋我?”
軒轅惜兒伏在他懷中,沒有出言辯解。她何嘗不想回去尋他?可是,在父皇與姐夫安排的周密監視之下,她卻是有心無力。
“不過,沒有關係。我知道你不能夠回去尋我,那麼我便來尋你。這輩子,無論你逃到哪裡,我都會緊追你而去,永不放手!”段寂宸狠狠說道。
“可是,北國皇后軒轅惜兒早已死了,你如今尋到我,又能怎樣?難道,要我隱姓埋名跟你回去?”軒轅惜兒終於從重逢的喜悅中清醒過來,想起了他們之間的國恨家仇,萬丈鴻溝,“再說,如今東昊與北國已然開戰,兩國的仇怨與分歧,又如何能夠平息?我再也無法承受,我再也無法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父兄與夫君打個你死我活,而我還能心安理得在留在敵國君王的身邊!”
“既然如此,我們便不回去了吧!”段寂宸如以往般,親暱地用臉輕輕蹭着她的額頭,淡然說道,“惜兒說去哪裡,我便帶惜兒去哪裡!”
這是他的真實所想嗎?假若他今日這樣做了,他日他又會否後悔?再說,即使他爲了她拋棄帝位,她又真的可以脫離父皇的掌控,跟他一起雙宿雙棲嗎?軒轅惜兒暗問自己。
突然意識到天色已晚,她輕輕掙脫段寂宸的懷抱,道:“寂,我要回小木屋去了。繆公與繆婆還在等着我吃晚膳呢!我不會讓你爲了我拋卻帝位,而我,如今也不可能突然跟你走,否則,父皇與姐夫他們,定然會安排大批人馬追尋我們!我們不能因爲兩個人的情感,便作出一顧一切、漠視家國的舉動來,以免他日各自後悔!”
“長公主!長公主!”不遠處,繆婆的呼喚竟恰在此時響了起來。
“我要走了!”說着,軒轅惜兒重新背上地上的木柴,便要擡步離去。
“惜兒……”
“寂,你適才所說那些話,我希望你謹慎爲之,莫要作出衝動之舉來!”軒轅惜兒說完,迅速擡步離去。在沒有想好他們未來的路該怎樣走之前,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了。
她能讓他拋卻帝位,從此陪着她隱姓埋名,做一對平凡夫妻嗎?她怎能如此自私?
她能就這麼跟着他回北國皇宮去嗎?在見到他之前,這原本是她極其渴望之事。可如今見到了他,想到兩國如今的惡劣形勢,她又如何能下得了決心,爲了個人情感而置家國於不顧?薛景墨與霍蕭寒當時勸說她的那些話語,此刻,竟都成了阻止她跟段寂宸回去的理由。
回到小木屋處,繆公與繆婆已準備好了晚膳,三人便圍坐在一起,一同用膳。這夜仍是二老有說有笑,就如所有的老夫老妻一般,而軒轅惜兒則仍是一言不發,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不知道,他此時是否仍在山林之中?也不知道,他可也同樣有晚膳可用?
用完晚膳之後,軒轅惜兒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推門入內,她尚未來得及打亮火摺子,便迅速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而房門也被抱着她之人,一手輕輕地反扣了起來。
“果然是個狠心至極的女人!竟然就那樣拋下夫君一人,獨自離去了。”段寂宸的聲音,在她耳邊低沉響起。一邊恨恨地說着,他一邊用力地擁緊了她,彷彿生怕她會從他的懷中突然飛走。
“寂,你肚子餓了嗎?可有用過晚膳?”她問出了她今晚一直牽掛的問題。
“知道我餓,竟然還捨得那樣拋下我一人?”黑暗中,段寂宸在她耳邊咬牙切齒說道,“爲何,你總是捨得拋下我?”
“對不起,寂!你讓我,如今該如何是好?”軒轅惜兒感傷說道。
爲何,他與她之間總是橫着那麼多的國恨家仇?她是否可以暫時忘記自己的姓氏,不再將那麼多的使命與責任壓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