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抱着雲舒回了內間之後,夜傾昱便直接將她放到了榻上,就在雲舒以爲他會直接朝着她撲過來的時候,卻見他只是眼神發直的盯着她身上十分晦澀的地方再看。
見狀,雲舒即便素日再強大的心理此刻也不免有些難爲情。
她下意識的伸手欲扯過一旁的被子,誰知卻被夜傾昱忽然攔住,與此同時,他甚至還又朝着她靠近了幾分。
“夜傾昱……”他到底想做什麼能不能乾脆點,就這麼不奸不殺的,她心裡覺得更加發毛。
忽然,夜傾昱猛地站起身拿過一旁的被子蓋到了她的身上,而他則是轉身就走。
瞧着他如此不正常的反應,雲舒的心裡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這人幹嘛去了?!
片刻之後,方纔見到他陰沉着一張臉走了回來,手中拿着一個通體白皙的小瓷瓶。
一把撩開被子,他按住雲舒裸露在外的腳踝之後,方纔用手指沾着藥膏塗抹到了她的腿內側。
愣愣的看着他的動作,雲舒的眼神從初時的驚詫漸漸變成了感動,最終眼眶中盈滿了一些氤氳的水汽,將他的身影變得十分的模糊。
方到此刻,她才知道夜傾昱的不悅是因何而起。
因着想早日趕回豐鄰城,是以這一路上她都在快馬加鞭、披星戴月的趕路,大腿的內側被馬鞍磨得生出了許多的水泡,她雖不是那般嬌滴滴的女子,可是到底是難受的,只是她能忍得住,但是她卻忘了,這個人會比她自己更加捨不得。
“舒兒,與其讓你如此奔波勞累,我倒是寧願晚些時日見到你。”一邊神色晦暗的給雲舒擦着藥,夜傾昱一邊聲音低低的說道。
“並非什麼嚴重的傷痛,你瞧你若是不幫我擦藥我都想不起了,可見是不痛的。”
“即便你身上不難受,可是我心裡卻難受的緊。”
她一定不會知道,在她去北境打仗的這段日子,他整日過得有多麼的提心吊膽。
每每父皇單獨留下他敘話,他都很怕他是要與自己說起舒兒的情況,那時的他幾乎想要奪門而出,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是以方纔看到她腿上的水泡,他的心裡便猛地揪在了一起。
雖然他心裡很明白,這些比起她在戰場上受的傷並不值什麼,就算不上藥的話,過幾日它自己也會消的,可是他哪裡捨得呢!
將雲舒全身上下好生檢查了一番之後,夜傾昱見她的腳底也磨出了薄繭和水泡,他便依舊動作輕柔的爲她上藥,眉頭皺的簡直能夾斷筷子。
房中一時很安靜,香爐中的薰香燃着嫋嫋淡淡的香氣,雲舒看着夜傾昱坐在榻邊,將腳搭在他的腿上,被他的手掌溫暖的握着,他微垂着頭,柔軟的髮絲垂在她的腳背上,莫名惹得她的心裡癢癢的,腳趾頭不禁微微蜷縮。
她看不見夜傾昱臉上的神情,但是她卻能猜得到,他的眼中必然充滿了心疼。
腳背上忽然一熱,雲舒還未明白髮生了什麼,便被夜傾昱一把摟進了懷中,他的臉深深的埋進了她的肩窩裡。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好像方纔在夜傾昱的眼角看到了一滴水珠。
難道他……
哭了?!
想到這個可能,雲舒的心下便不禁一緊,隨後微微皺起了眉頭。
或許夜傾昱遠比她自己想象的、瞭解的,更加的心疼憐惜她,那種在意似乎她就算終其一生也難爲完全明白。
“夜傾昱,我答應你,從今往後我便只在你身邊好好做你的舒兒,若將來有一日我再次鎧甲加身,便必然是爲了你而戰。”
“舒兒……”
“鳳卿一生披甲上戰場都是爲了家人,爲了百姓,可是今後,我只想爲了你一人。”
話音方落,夜傾昱便忽然傾身吻住了她,脣齒之間,更見甜蜜,眼波流轉,皆是深情。
“折騰了這麼多日,快些睡會兒吧!”將衣服一件件的仔細爲雲舒穿好,夜傾昱方纔輕推着雲舒倒在了牀榻上。
而他則是靜靜的坐在那,眸光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你怎麼不和我一起躺躺?”
“我會把持不住。”毫不避諱的直接朝着雲舒如此說道,夜傾昱的神色顯得十分的坦然。
聞言,雲舒不禁眼眉微挑的調侃他道,“如此說來,殿下的定力還需要再鍛鍊一番才行啊!”
瞧着雲舒的眼中似是帶着一絲幸災樂禍,夜傾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笑,並沒有多發一言。
見狀,雲舒忽然神色一凜,隨後猛地拉起了身上的被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夜傾昱在心裡盤算着什麼。
而事實上,雲舒的感覺也的確很敏銳,夜傾昱的確是在心裡計劃着,想着待到她身子好了,他都要用哪些手段來對付她。
他大抵該讓她知道,讓一個血氣方剛又深情專一的男人餓了太久,那代價究竟有多恐怖。
可是不管他心裡想的有多豐富,此刻他卻只是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目光溫柔的望着她的睡顏,脣邊的笑意愈見溫柔。
直到雲舒的呼吸漸漸變得冗長,夜傾昱方纔幫她仔細掖了掖被子,隨後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中。
門外的千行見夜傾昱這麼快就出來,不禁滿眼詫異的望着他。
不會吧,這次他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沒有理會千行出彩的神情,夜傾昱徑直朝着一旁的燕漓吩咐道,“在這守好,任何人都不準進去打擾舒兒休息。”
“屬下遵命。”
聽着夜傾昱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燕漓的心下也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照理來講,殿下今日應當就會待在房中了纔對,怎麼還會出來呢,這不附和常理啊!
“千行,他們倆不會是吵架了吧?”
“你問我?明明是你的耳力更好吧!”連他都不知道那兩人在房中發生了什麼,她又怎麼可能會知道。
“可是我沒聽出有什麼不對勁兒啊,就算他們吵架了,可也該有個緣由吧,但是雲舒方纔回來,他們能因爲什麼吵起來呢?”
一提起這話千行的眼睛頓時便瞪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兇狠的模樣,“哼,怎麼沒有理由啊,方纔那個勞什子的公主不就是嗎?”
居然又揹着她家小姐納娶側妃,真是個見異思遷的。
見千行說的信誓旦旦,燕漓本想爲夜傾昱解釋個一兩句,可是最終卻只是沉默的站在那,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未免惹得千行不高興,他便只能捨棄與殿下之間的兄弟之情了。
……
雲舒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翌日夜傾昱下朝方纔醒來。
若非知道她是因爲累極的緣故,夜傾昱就要以爲她是不是睡死過去了,中間竟連醒來都不曾。
好不容易待到她清醒,夜傾昱便吩咐廚房的人傳膳,只是上來的都是一些清淡的細粥和各樣精緻的小菜,全然不見半點肉腥。
見狀,雲舒挑眉朝着夜傾昱問道,“你要出家啊?”
“有舒兒在,我出什麼家啊!”
“你不出家爲何要吃的這麼清淡,再說了,你自己清淡不就行了,怎地連我也要隨着你一起吃的如此素淨?”
“非也、非也,不是舒兒要隨着我吃這些,而是我要遷就舒兒吃這些。”
一聽這話,雲舒頓時便更懵了。
“什麼意思?”
“你已經連着累了那麼多日,身子還未完全恢復,若是一下子補得太多了反倒不好,還是慢慢來,明日再吩咐人給你做好吃的。”
眸光含笑的望着夜傾昱,雲舒手託香腮的懶懶說道,“六殿下,您這未免也太賢惠了,害的我都想把你娶回家了。”
“若果然如此,那舒兒便別客氣了,本殿的嫁妝豐厚的很。”
雲舒:“……”
也說不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夜傾昱之間鬥嘴的時候她就不再能佔上風了,想來是他臉皮越來越厚的緣故。
他們兩人如此一邊鬥嘴一邊說着話,卻生生看傻了一旁的千行、燕漓和燕洄。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不是吵架了嗎?
直到他們兩人用完了膳,千行趁着夜傾昱去書房的功夫便趕忙拉着雲舒問道,“小姐,您和殿下又和好啦?”
聽聞千行的話,雲舒卻一臉的茫然之色。
“和好?!”他們幾時吵架了?
“昨日我和燕漓一直守在門外,瞧着殿下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從房中離開了,這不合常理啊,是以我便猜測着,您是不是因爲那個北朐的公主同殿下置氣了?”
“我……”
“小姐,我覺得六殿下雖然不應該迎娶那個公主,可是他對您還是很好的,若是他可以將後院的女子都休了,小姐您便不要同他生氣了。”
聞言,雲舒難掩詫異的打量着千行,眸中透着淡淡的笑意,“這倒是奇了,你竟會幫着夜傾昱說話,這可是爲了燕漓嗎?”
“誒呀,小姐您說什麼呢,這與燕漓有何干系!”
“可你從前不是巴不得我離夜傾昱遠遠的嗎?”如今怎地就忽然轉性了呢?
“那是因爲之前不瞭解他是什麼樣的人啊,又見他的後院娶了難麼多的女子,我自然爲小姐擔心的,不過如今看着倒是不足爲患了。”
瞧着千行一副故作老成的模樣,雲舒便失笑着用手指戳了她的額頭一下,隨即方纔對她說道,“行了,這件事情你便別操心了,我們沒有吵架,後院中的這些女子也不會對我們有何影響,至於夜傾昱最終會如何安頓她們,那便不是我該操心的了。”
若是他連這個事情都做不好,那他就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夜傾昱了。
正在與千行說話間,卻忽然聽見門外響起了婢女的問安聲,兩人轉頭望去,便見鄭柔帶着荷香和芸香走了進來。
方纔聽到聲音的時候,千行便已經閃身躲到了屏風之後,臉上的笑容便驀然消失不見。
倒是雲舒,依舊神色不變的望着鄭柔,規規矩矩的朝着她問安施禮,“奴婢參見側妃。”
“可不敢當,你鳳家不可一世的將軍府三小姐,哪裡能夠讓你給我行如此大禮呢!”說話間,鄭柔便緩步走到了房中的椅子那裡坐下。
“不知側妃來此是爲何事?”
“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只是來瞧一瞧你心情如何。”說完,鄭柔便一臉深意的望着她,眸中隱隱含笑。
聽聞鄭柔的話,雲舒眸光微閃,隨即只是靜靜的望着她沒有接話。
見她好似並不好奇的樣子,鄭柔也不心急,喝了一口茶之後方纔緩緩說道,“你在前方奮勇殺敵,風塵僕僕的趕回了皇子府之後,面對的卻是殿下迎娶了新的側妃,你的心裡難道就沒有絲毫的不甘嗎?”
“側妃到底要說什麼?”
“我只是想要讓你認清事實,即便殿下他如何寵着你,可是早晚有一日,這股寵愛還是會淡的,你永遠都無法指望着他的寵愛能夠一直眷戀你一人。”
淡漠的對視上雲舒的眼睛,鄭柔的眼眸中透着一絲飽經滄桑之後的平靜無波,“誠然,殿下對你的確是不一樣的,甚至他可以爲了哄你開心而不去親近後院中所有的女子,可是哪有如何,名義上來講,他還是納娶了多人,你想要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看着鄭柔的眼中隱隱暗含着一抹恨意,雲舒不禁微微低下了頭,掩飾住了自己眼中的深思。
“你或許並不會完全相信我說的話,可你要明白,即便蠢笨如衛菡,她也依舊佔據着六皇子妃的位置,皇室中人,未有大的言行過失是不可以休妻的,而且就算你手段過人將衛菡除掉了,可是皇室的宗譜裡還是會有她的存在,你如何能抹的掉?”
面對鄭柔一聲聲的質問,雲舒始終沒有回答一句話,而是一直靜靜的站在那。
屋內一時陷入了長久的寂靜當中,隔了好半晌之後,鄭柔方纔又接着說道,“如今府中來的這位北朐公主想必你也已經見過了,殿下的確是不大喜歡她,可是哪又怎麼樣,陛下的聖旨一下,他還不是要硬着頭皮娶了她?”
“側妃不辭辛勞的同奴婢說了這麼多,眼下可以說明您的來意了吧?”
瞧着雲舒神色依舊未變的樣子,鄭柔的眼中便不禁閃過了一抹讚賞。
她果然稱得上是自己的對手,即便是面對這樣的情況,即便是自己同她說了這麼多的話,可她卻彷彿還是一副不被撼動的模樣,倒是有趣的很。
“來意……倒是也沒有什麼,只是唯恐你們過得太舒坦了,是以便來給你們找找不自在而已。”沒道理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過得苦悶不堪,若是能夠爲他們尋到些不開心,那她還是很樂意做的,“說起來,我倒果然有件事要告訴你,也不知殿下同你說了沒有……”
看着鄭柔的眼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笑意,雲舒的心頭忽然浮現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什麼事?”
“如此說來,想必你是還不知道,否則的話,依照你這般重情重義的性子,自己的親姐姐若是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此刻又怎麼可能還會坐得住呢!”
“你說什麼?!”
一聽鄭柔提到了安魚,雲舒的眸光倏然一凝。
見狀,鄭柔卻好像是見到了什麼稀奇的事情似的,甚至還故作驚訝的問道,“誒呀,瞧把你急的,難道殿下沒有告訴你嗎?”
眸光幽暗的瞪着鄭柔,雲舒的眼中似是帶着凜然的殺氣一般,生生駭得她覺得背脊有些涼意。
儘管如此,可是鄭柔還是幸災樂禍的嘲笑道,“難得見你這副模樣,看來你與鳳梧果然是姐妹情深,眼睛都急紅了呢!”
聞言,雲舒卻頓時一愣。
鳳梧?!
不是大姐姐,是二姐姐?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夜傾昱的人一直在盯着鄭柔,她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去做這樣的事情,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與何人聯手抓走了二姐姐。
如此說來,她便果然還在世了。
緊緊的盯着雲舒焦急的一張臉,鄭柔忽然掩脣輕笑起來,“也不想做什麼,只是有人害的我家破人亡,是以我也想要回敬一二而已。”
“我二姐姐在你手上?”
“你這話未免太擡舉我了,我不過是個深閨婦人而已,哪裡像你這般八面玲瓏的,人不在我這兒,至於她在那,我也不知道。”
“少在此與我打啞謎了,是尉遲凜讓你同我說這些的吧?”說着話,雲舒猛地一把捏住了鄭柔的手腕,眼中寒光一現。
“側妃!”
荷香和芸香兩人見此便趕忙想要上前解救,卻聽雲舒聲音冷凝的喚了一聲“千行”,隨即便見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她們倆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他還說了什麼?”幾乎不用鄭柔給出肯定的回答,雲舒一下子就猜到是尉遲凜在背後搗的鬼。
這般清楚他們鳳家的事情,除了他根本不會有別人。
想來是因爲事情已經被雲舒猜到,是以鄭柔便也就不再故作神秘,而是直接朝着雲舒說道,“鳳梧的確是在他的手上。”
“條件?”
“他說若你想要救她,便要親自去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鄭柔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笑意。
雖然她的手腕被雲舒掐的青紫一片,額頭上也佈滿了大滴的汗水,但是她卻偏偏要嘲笑的望着雲舒,似是極爲欣賞她這般擔憂的神色。
猛地一把甩開了鄭柔的手,雲舒二話不說便朝着門外走去,方纔打開房門的時候便見夜傾昱神色匆匆的從院外走來。
“這是要去哪?”
“二姐姐被尉遲凜抓走了,我要去救她。”說完,雲舒便徑自越過他準備離開。
冷眼瞪了房中的鄭柔一眼,夜傾昱卻動作迅速的拉住了雲舒的手,“不行,那太危險了,萬一這是個陷阱怎麼辦?”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必須去救她。”
尉遲凜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對她的話他或許不會用刑,可是對於二姐姐……
雲舒甚至都不敢想象她可能會遭受到什麼樣的對待,可是偏偏她越不願去想,腦海中便越是會自動浮現出那些情景,生生令她的心都跟着揪痛不已。
“舒兒!”雙手緊緊的握住雲舒的雙臂,夜傾昱也不禁跟着急紅了眼,“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你讓我拿什麼冷靜,被抓的人是我的親姐姐!”
“那你也不能爲了救她就連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說話的時候,夜傾昱的指尖甚至都大力的扣緊了她,眼神更加是從未有過的幽暗。
“夜傾昱,你簡直就是無理取鬧。”冷冷的丟出了這麼一句話,雲舒大力的掰開了夜傾昱的手,隨即便直接帶着千行離開。
鄭柔遠遠的站在房中看着兩人爭吵的景象,素日溫婉含笑的眼中此刻充滿了得意和竊喜。
她就知道,殿下越是在乎,這個局就越容易布。
一旦在親人和殿下之間做出選擇,那麼他們兩人的關係就會出現裂痕,如此一來,皇子府就會散了。
想到這,她的眸光不禁一閃,隨即變得愈發明亮,甚至帶着一絲詭異的感覺。
雲舒既是害的她失去了爹孃和家人,那她也定要她嘗一嘗這般失去親人的痛苦。
而與此同時,此刻本該怒氣衝衝、拂袖而走的雲舒卻面色微沉的坐在夜傾昱的書房中,朝着一旁的燕漓說道,“你速速去一趟惠遠寺,讓安瑾然和大姐姐來這。”
“屬下這就去。”
話落,燕漓便身形一閃消失了身影。
夜傾昱也俊眉緊皺的端坐在那,指尖不斷的敲擊着面前的桌案,“之前玄姬傳回消息的時候,我便立刻着人去別的地方追查樂藻的下落,可是卻沒有想到還是被尉遲凜快了一步。”
“既然惜淚不是二姐姐,那她到底有沒有活在這世上都是個未知數,尉遲凜以此事誘我上鉤,那便只能說明他知道了大姐姐還活着,是以才挑二姐姐下手。”
“舒兒……”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前去,是以咱們等大姐姐他們到了再做決定,不過我……”說着話,雲舒不禁皺起了眉頭。
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能放棄。
畢竟一旦尉遲凜手中真的握着二姐姐的性命,那就算只有一成的勝算,她也還是得去救她。
只是如此,便又得讓夜傾昱爲她擔憂了。
見雲舒一臉的爲難之色,夜傾昱眸色沉沉的看了她半晌,最終卻只是含笑的同她說道,“何苦露出這般苦大仇深的樣子,我不過是想說,舒兒你去的時候記得帶上燕洄和燕漓一起。”
既然阻止不了她,那他就尊重她一切的決定。
平心而論,如果兩人易地而處,是三皇兄亦或是君兒的性命受到了威脅,那他也一樣會捨命相救的。
“夜傾昱,你……”似是沒有想到他會忽然來了這麼一句話,雲舒的眼中稍顯驚訝。
“好了,你先別急,等安瑾然他們到了,咱們仔細商議一番,倘或尉遲凜真的抓了樂藻,那至少證明她還活着而且眼下性命無憂。”
“嗯。”
事到如今,她便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一旁的千行看着他們異常和睦的聊着天,她驚得張開的嘴巴一直都未來得及合上。
方纔隨着小姐離開寢房的時候,她的心下便覺得有些奇怪,照理說她們若是去救二小姐,那應當往府外走纔對,可是誰知小姐領着她繞了一個圈兒之後竟然又在暗中潛回了六殿下的書房,生生都將她繞懵了,根本不知道小姐是打算做什麼。
而就在她們回到書房之後,不消片刻,便見六殿下也帶着燕洄面色沉沉的回了這裡。
千行初時還以爲他們兩人又要就着救二小姐的事情大吵一番,怎知他們倆竟然心平氣和的坐了下來,倒是看得她驚訝不已。
如此看來,敢情他們倆方纔在鄭側妃面前是在演戲?!
但是剛剛的事情不過就是一瞬間發生的事,而且事發突然,他們又沒有時間和機會去商議對策,怎麼會表現的如此默契?
可千行哪裡知道,雲舒和夜傾昱之間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過一年多的光景,可是兩人對彼此的瞭解怕不是一般人能夠明白。
即便雲舒再是看重安魚和樂藻的事情,可是她也不會連理智都不顧了,畢竟她最終的目的是保護她們,而非是盲目的憑着一腔熱血魯莽行事。
正是因爲他的心裡清楚的明白她所有的想法,是以當她看到神色如此激動的雲舒時,便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後來當他握住她的手臂時,她趁着混亂之際在他的胳膊上微微捏了一下,他便心知此事有些蹊蹺,是以就順着她的意思同她吵了起來。
事後見到舒兒拂袖離開,他便也就隨之回了書房,果然見她早已等候在了其中。
想到這些,夜傾昱便眸色深深的望着雲舒,厚實的大掌也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
待到安瑾然帶着安魚出現在皇子府的時候,雲舒看着躺在他懷中昏昏欲睡的人時,她的神色不禁一變,“大姐姐這是怎麼了?”
“着涼受了風寒。”說着話,安瑾然便徑自走到隔間的竹榻上將她輕輕放下,仔細的爲她蓋好被子,又將炭爐放的離她近了些,這才神色忡忡的走了出來。
“可嚴重嗎?”
“還好,已經讓她喝過藥了。”
聞言,雲舒不禁皺眉說道,“她既是生了病你還折騰她做什麼,何不就讓她在惠遠寺中好生休息。”
“若是樂藻果然被人抓走了,那我怎麼可能放心將安魚一個人留在那裡。”即便他們都說了空大師武功高強,惠遠寺中猶如銅牆鐵壁一般,外人根本難以進得去,可他還是放心不下。
從今往後,他絕對不能讓安魚離開他的視線之外。
見安瑾然的神色不似作僞,雲舒便也就不再同他糾結此事。
“既是你來了,那咱們便好生商議一番,此事該如何做爲好。”
“尉遲凜這人是誰?”
聽聞安瑾然提到這個名字,雲舒的眸光不覺一閃,“他是夜傾瑄身邊的謀士,素來唯他馬首是瞻。”
“他抓了樂藻,又刻意將此事透露給你知道,爲的便是引你上鉤吧?”
“確然如此。”
瞧着夜傾昱一直沉默着不說話,安瑾然初時不解,隨後目光不經意間掃到雲舒憂心焦急的神色,他方纔漸漸瞭然。
大抵是不願雲舒以身犯險,可是他又攔她不住,是以才未置一詞。
“依我之見,你便直接前去即可。”
“不行!”一聽安瑾然的話,夜傾昱便趕忙出言打斷。
若非是眼下時機不對,安瑾然都想要利用此事好生折騰他一番了。
只是瞧着雲舒的神色似是萬分擔憂,未免她事後對安魚告狀,他還是默不作聲的好。
“夜傾昱……”
“尉遲凜的手段你我都領教過,他此次以樂藻的安危引你前去,必然又是爲了活捉你,可你有沒有想過,經歷過上一次的事情之後,他可能還會那麼好騙嗎,我再想要救你出來談何容易!”
“但是……”
“誒,他倒是會防備着你,可是卻未必能夠防得住我。”說話的時候,安瑾然朝着夜傾昱得意的一笑,神色之間頗見炫耀。
他並非是他們豐延的人,尉遲凜想必即便是聽說過他這號人,可是卻一定沒有想到他如今會同夜傾昱混到了一起。
由他出面的話,既能夠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也可以順帶的救回她們姐妹二人。
“話雖如此說,只是咱們並不知道他這一次玩的是什麼把戲。”
“管他呢,通通殺了乾淨。”
一邊說着話,安瑾然還不放心的瞄着安魚,生怕她翻身時踢開了被子再受了涼。
幹完了這一票,她們姐妹三人終將團聚,那時他便可以安心的守着安魚,至於報仇什麼的,便交給他們這位能幹的三妹妹吧!
雲舒和夜傾昱聽聞安瑾然的話,他們兩人不禁相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
怎麼覺得,安瑾然這一次在對待樂藻的事情上如此積極呢?
忽略了兩人看向他充滿懷疑的目光,安瑾然一直專心致志的留意着安魚的情況,已經完全屏蔽了其餘的事情。
……
而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永安之地,玄姬看着眼前被釘的死死的門窗,她又是一腳踹了上去,卻見門窗依舊紋絲未動。
見狀,她壓抑已久的脾氣終是忍不住的爆發了出來。
“什麼人啊你是,我不過就是好奇你那位老相好長得什麼模樣嗎,你至於將我關在這裡這麼長時間嗎,玄觴我告訴你,你這麼做會遭報應的你知不知道?”
“哼,還什麼破護法,你當本姑娘稀罕當啊,你哪裡有一點當哥的樣子,分明就是個活閻王。”
“等我出去了,我第一件事就是燒了醉仙樓,然後再殺了你那個老相好,我讓你後悔一輩子,你個見色忘妹的禽獸。”
左右那個什麼惜淚也不是雲舒的姐姐,她便直接殺了她泄憤。
聽着玄姬一直吵吵嚷嚷的罵個不停,門外負責看着她的羅剎宮的人不禁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
大小姐就這麼一直罵着右護法大人,想出去估計是沒有希望了。
衆人正是無話的時候,卻萬萬沒有想到玄觴冷着一張臉走了過來。
“參見護法大人。”
瞧着門前放着好幾個餐盤,裡面的飯菜都一點沒動,玄觴便緩緩的收回了視線,一旁的下屬便趕忙朝着他說道,“大小姐說什麼都不肯吃飯,還說您若是不放她出去的話,她就一直絕食下去。”
聞言,玄觴神色冷漠的直視前方,隨後忽然飛起一腳踢翻了地上的餐盤,“那就讓她餓死。”
玄姬在房中貼着門框聽着他們的對話,見玄觴果然半點不將她的生死放在心上,她頓時便炸毛了,“喂,你還是不是人啊,我是你妹妹!”
“若非因着這層關係,你覺得你還會活到現在嗎?”
“我……我不過就是誤闖進了你的寢房而已,我又沒看見什麼,再……再說了,我和她都是女的,便是看見了又能如何?”
隨着玄姬的話一句句的說出來,玄觴周身的氣壓頓時變得越來越低。
旁邊羅剎宮的那些人都深深的低下了頭,恨不得眼下立刻找個地方藏起來,根本不想捲入他們兄妹二人之間的爭鬥中。
只見玄觴忽然擡起手,猛地一掌便震碎了眼前的門窗,而一直站在門邊的玄姬自然就受到了波及。
看着她的身子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似的飛了出去,玄觴的神色未見半點憐惜,反而瞬間便掌爲爪,運起內功便將玄姬吸到了近前。
他的手猛地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嚨,無視她脣角流下的血跡,玄觴只是聲音冷冷的朝着她問道,“你都看見什麼了?”
“咳……我靠,你沒病吧大哥,我都說了我什麼都沒看到……”說話的時候,玄姬覺得自己呼吸間都是痛意,想來定然是肋骨被震碎了。
“你沒看到你怎麼知道她是女的?”
玄姬:“……”
媽的,好想罵人!
“你這不是廢話嗎,和你一起躺在牀上的人,不是女的難不成還是男的啊,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是誰派你來調查我的?”
“我調查你幹嘛啊,我就是好奇你那老相好……咳咳……”察覺到玄觴的神色猛地一變,掐着她喉嚨的手也忽然收緊,她便趕忙服軟改了口,“惜……惜淚,惜淚姑娘行了吧,我就是好奇她到底長成了什麼樣子而已。”
也不知玄觴到底有沒有相信玄姬的話,他的手倒是不再用力,可是卻依舊沒有放開她。
“再掐下去我就真的氣絕身亡了,你就不怕孃親回來找你算賬!”
忽然聽玄姬提到了他們的孃親,玄觴的眸光頓時一閃。
“日後少對我的事情生出什麼好奇心,再有下一次的話,碎的就不僅僅是幾根肋骨那麼簡單了。”話落,他方纔鬆開了自己的手,任由玄姬直接倒在了地上。
“玄觴,你給我等着,我若是不報了今日之仇的話,老子就特麼不是羅剎宮的人……”一邊勉強撐着身子起身,玄姬的口中一邊不住的嘟囔道。
“嗯?”
見玄觴的腳步一頓,眸光凌厲的朝着她射了過來,玄姬趕忙改口說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是說……我說兄長大人教訓的是,小妹日後……日後再也不敢了……”
一邊說着話,玄姬一邊不着痕跡的朝後退去,似是打算遠遠避開他。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一旁響起一道驚喜的聲音,令兩人的神色都不覺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