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逝去-獨舞的禮物~】
皇甫凌十分敬重的要去扶起那人,可那人卻不願意起身,他低着頭跪在那裡,就像風中的石壁,一動不動。
那人身着官袍,深青尨服,官帽高戴,應該是正五品州官,也就是琳琅城及白羽州權威最高的治理官員。
可是這樣一個人物,怎麼會攔截皇甫凌的馬車呢,這歡迎儀式也是州官搞出來的,他爲何要砸自己的場子?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後,我才解除了自己的疑惑,原來州官特意讓皇甫凌感受了一下百姓們的熱情,隨後證明自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他帶着百姓們的意願跪在皇甫凌面前請願,請的也是足以砍光他祖宗十八代的願!
州官的聲音雖然經過了他自己強有力的剋制,可是面對着一件說出來做出來之後,可能立刻就會被處以極刑的事情,他還是流露出了稍許膽怯,當然了,我覺得這州官也可能是故意如此表現出了這樣的膽怯,因爲這種膽怯意味着他真的震懾於皇甫凌逍遙王爺的威嚴。
州官的年紀少說也有六旬,他的鬍子和鬢角都半黑半白,一般來說像他這個年紀的人,都不會輕易涉險,因爲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請辭官職,告老還鄉,他何必爲了一件成功機率幾乎爲零的事情而提上自己的頭顱呢?
可是,他還是做了,他鏗鏘的語調稍有顫抖道:“卑職李強興,白羽州正五品知州,今斗膽代表白羽州子民,向逍遙王請願,此乃爲白羽州做最後一搏,臣等願披肝瀝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懇求逍遙王獨立白羽州,武裝政權。捍衛領土!”
我聽罷,不禁吞嚥了一口唾沫,這老頭子可真是夠厲害的,估計這也就是端木如薰沒有出來迎接逍遙王的原因了,端木如薰憑藉一己之力,怎麼可能掰得過這麼多百姓的力量,所以她乖乖的呆在凌雲宮裡,安分的做自己的王妃。
如果皇甫凌沒有答應獨立白羽州,而上面又追查下來,她大可以說自己被監禁了。所以沒法阻止大家的叛亂。如果皇甫凌答應了獨立白羽州。端木太后那裡也就沒了利用價值。她更是可以以此表明自己誓死追隨皇甫凌的真心,反正她也知道,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更何況她還是孫女!
所以人如水。覆水難收這是肯定的,女人跟着誰都沒有跟着自己的夫君體面,況且皇甫凌位高權重,就算獨立了白羽州也無不可,照樣可以逍遙一時。
至於能不能逍遙一世,還得看人的造化。
皇甫凌自然是假裝猶豫片刻,然後拒絕了州官李強興的請願,畢竟我們雖然早有靈鴿傳來的消息,卻不能確定這是不是一個陰謀。如果這一切只是端木太后的詭計,那麼等着看我們造反的人肯定就在附近,我們現在勢單力薄,就算有隱衛的保護,隱衛可以以一當十。也難以以一擋百,擋千!
皇甫凌作爲皇室的一員,聽到旁人離經叛道的言辭,自然是該憤怒的,但是他憤怒之中又表現出對於百姓們請願的不解,皇甫凌爲難道:“鏡國泱泱大國,生我養我,豈能擅自獨立出去,你們可知這樣離經叛道、數典忘祖的話,一旦傳到了太后的耳朵裡,我們整個白羽州都會遭受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州官李強興聽了皇甫凌的呵斥後,並不害怕,而是恭敬正色道:“卑職自打出生起,就生長在白羽州貧困的土地上,可是我知道貧瘠的不是土地,而是人的智慧!自從逍遙王來到封地白羽州後,勵精圖治,小小年紀,深謀遠慮,興土木,建學堂,振農商,才逐漸讓白羽州富饒起來!”
李強興似乎在放眼過去,他跪在地上的身子漸漸直了起來,又開始展望未來:“老夫不才,願誓死追隨逍遙王,不過太后懿旨已到,昭告天下要將白羽州割讓給風米國,這對於白羽州子民來說,是何等摧魂折魄的消息!白羽州可是老夫的一塊心頭肉,家在州在,州亡家亡啊!老夫斗膽想到,既然鏡國不要我們了,我們不要鏡國也罷,我們都知道之前被風米國侵略的地方,是怎樣一番苛捐雜稅、民不聊生的景象,我們只想自由的死去,而不希望自己在敵人的蹂躪中活着!老夫死不足惜,只是死前懇請逍遙王獨立白羽州,臣等必將以命相隨……”
李強興的每一句話,都字字有力,撞擊在我的心底,讓我倍受鼓舞,他最後還捨棄了“卑職”自稱,轉而用“老夫”來倚老賣老,爭取勝算和同情,我深覺他是一個足智多謀的老夫子,而不是年邁的老夫。
空氣似乎都被李強興的氣息給折服了,似乎稀薄起來,我看着他也忽然覺得十分緊張,仿若他就是一個赴死者,死前還不忘歌頌大道者皇甫凌的光輝事蹟,在述說完豐功偉績之後,他居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把短刃,毅然決然的朝脖子的位置抹去。
說時遲那時快,皇甫凌一把打掉了李強興手裡的短刀。
我見縫插針,焦急道:“李大人,有事好商量!”
遇到現在這種情況,現在不出手,更待何時!我這個雲和公主,好歹是皇上欽定,太皇太后的幹孫女,我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皇室,更可況我還是皇甫凌的妃子,我的態度足以體現多方立場,所以我的退讓和關切只要用的適時,便能化悲痛爲力量,也能化力量爲漿糊!
皇甫凌打掉了知州李強興的斷刃後,也急切道:“李老萬萬不可自尋短見,容我回去思慮思慮!”
皇甫凌看見一向忠心耿耿的李強興竟然決定自殺,便給了自己和他一個臺階下,畢竟皇甫凌早就答應了我要獨立白羽州,武裝政權,如今有了全民的忠心保駕護航,他心中的勝算更是多了幾分。
而我剛纔表現出的立場,與皇甫凌的立場一致,也讓皇甫凌突如其來的轉變柔和了許多,大家會覺得我的意見給了他參考,畢竟他之前不肯同意獨立白羽州,現在答應了會考慮此事。
皇甫凌將知州李強興扶起來,李強興一聽事情不僅有轉機,自己還不需要以死謝罪,他的身體便不像之前那麼僵硬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筆挺的站起來,哪裡還像六七十歲的老翁,更可況他的頭髮沒有全白,我甚至感覺他那自稱“老夫”都把他叫老了!
百姓們見狀,也都跪倒在地上,直呼逍遙王英明神武、逍遙王妃蕙質蘭心,隨後我們的馬車繼續前行,直到我們走進軒雲宮後,大門外的呼聲還連綿不絕,響徹天際,許久不息。
軒雲宮,乃皇甫凌的住處,雲凌宮,乃端木如薰的住處,二人雖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卻從未有過夫妻之實,這是所有宮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且誰也不可以提,誰敢提下場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端木如薰的個性,旁的不說,單說一個詞“囂張跋扈”,便可以概括的*不離十,她當初在雲凌宮住着也不消停,每日都往軒雲宮跑,去找些皇甫凌的茬子,再惹是生非引起皇甫凌的注意,這已經是她的基本技能之一了。
其實雲凌宮和軒雲宮兩地相隔並不遠,因爲皇帝當時出資給皇甫凌建造宮殿時,也是本着端木皇后的節儉基本原則,所以偌大的宮殿實則並不偌大,只勉強抵得上財主名下的*套大宅院吧。
不過,這宮殿在整個白羽州也算得上是上等檔次了,所以彰顯皇家威儀,還是足夠的!
整座宮殿的名稱喚作“白.宮”,取白羽州簡稱之意,給我的第一感覺卻是那個白.宮……
白宮裡的小宮殿不多,只有雲凌宮,軒雲宮,芮樂宮,子豐宮,四個大型宮殿,其餘小的附庸樓閣殿宇皆是在大宮殿中,各司其職,位置分配尚且均衡。
我很有幸沒有分到任何宮殿,皇甫凌執意讓我和他一起住,多有專寵的嫌疑,但是自我認識他以來,他就一直在專寵我啊,可是爲什麼我會聽到宮人們大爲壓抑的聲音:“咦?王爺居然真的可以那個?”
我挑了挑眉毛,爲此事偷笑好幾天……
看來皇甫凌一直不和端木如薰那個那個,在下人們看來是那個無能,以及功能喪失的表現。
我之所以能有偷笑的時間,其實是因爲端木如薰在這幾天裡,從未露過面。
皇甫凌最近也在忙着謀劃白羽州獨立的事情,在我看來,獨立白羽州是一件比較容易的事情,因爲鏡國政府根本就沒有閒心去管白羽州,畢竟端木太后正忙着弄回自己被風米國俘虜的兒子,還有大片領土被別國覬覦,除了這些,她還要處理日常政事,所以焦頭爛額對端木太后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而她大可以放手把白羽州給風米國,讓風米國打回鏡國答應給它的領土,無論誰輸誰贏,對於端木皇后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畢竟皇甫凌早就是她和皇甫修凝的眼中釘,肉中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