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凌見太子一直在狂笑,早已經忍不住心中的憤怒,他一掌便打向皇甫修凝,太子打了一個趔趄,一時間竟然沒有站穩,整個人硬生生地向後摔去,太子四仰八叉跌倒在地,情狀極其難堪。
衆人眼神驚懼,太子見勢趕忙爬起身來,他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示意自己毫髮無損,跟本就沒把這種小痛放在心上,但是他轉而又衝到皇甫凌的身邊,面帶怒色,看來還是咽不下被羞辱的憤恨,他捋上了自己的袖子,連武功都不用,便揮向皇甫凌,他像一隻羽毛炸開的鬥雞,這會兒已經與皇甫凌赤膊相鬥起來。
兩個地位高貴的人,居然當着衆奴才的面開始了一番打鬥,而且還是三歲小孩式的打架鬥毆法,這可把宮人們嚇得不輕,他們撒腿就要跑去稟報皇上。
太子哪裡願意讓這種醜聞傳出去,便脫開了縛着皇甫凌的手滾到了另一邊,呵斥道那些宮人:“說出去者,死!”
宮人們聽罷,便兩腿發軟,毛骨悚然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皇甫凌也理了理衣衫,走過去扶起那個還蹲在地上,難以接受事實的安泠心,安泠心早就淚流滿面,她今天趁着楊蔥屋內丫鬟出去的空隙,用了苦肉計將楊蔥制伏在牀底,而自己則扮成了新娘,希望以此卑劣手段嫁給皇甫凌,哪怕名不正言不順又如何,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奈何事情怎麼發展到了這個模樣?安泠心居然和太子皇甫修凝成了親,到底該怎麼脫逃才妙呢!
只聽皇甫凌安慰道:“泠心,我帶你去找太后,就說你是調皮才鬧了這樣一樁戲劇,不要哭,任何事都是可以解決的。”
“任何事?那你會娶我嗎?你捨得把雲翳換回去嗎?你能保證自己一直平安地活着,互我一生周全嗎?”安泠心眼淚不斷。那裡面有懊悔,有心痛。
“不會,因爲泠心應該找一個愛自己的人,我不能一時心軟,害你一生……”皇甫凌的語氣柔和起來,卻沒有通過肢體的再度接觸來安慰安泠心。
安泠心抽了一口氣,隨後止住她肆流的眼淚,她的眼睛紅紅的,略施粉黛的臉上多了兩行粉痕,她用袖子將自己的脂粉抹勻。竟然無奈地笑起來。
“哈哈哈,表哥……”安泠心轉了頭看向太子,太子正盯着他們兩個看。所以安泠心便招手示意太子過來。
雲翳正站在那裡猜測事情的來龍去脈,安泠心也冷冷地叫她過去,於是四個人便又圍在了一起。
“表哥,雲翳,你們聽着……”安泠心將手伸出來。擡到太子的身前,太子便會意般將她扶了起來。
“我安泠心,乃大將軍安戰之女,這次入宮純屬鬧劇。”安泠心緩緩站起,冷着聲音,雲翳聽了她的話。也替她嘆了一口氣。
安泠心恭敬地站着,不僅沒有將太子的手放開,反而緊緊地握在手裡。她朝太子輕眨羽睫,破天荒地盈盈轉眸,莞爾一笑:“太子,我考慮好了,一直以來我都抗拒與你的婚事。以至於遲遲未嫁,如今已是十七有餘。該嫁了。”
安泠心將緊握太子的手放開,還順勢將手滑到了他的臂彎裡,額頭則是很自然地抵在了太子的側肩,看起來像一個炫耀幸福的風新婚小婦人。
“太子,”安泠心和皇甫修凝說話,便盯着面前的皇甫凌和雲翳,目不轉睛:“我安泠心地位不低,嫁給你可謂是如虎添翼,所以你要重新爲我們的婚事開設筵席,宴請百賓,封我爲,太子妃!”
安泠心這分明是要羊入虎口,皇甫凌不想她受傷害,而她除了皇甫凌又無所愛,所以她便本着嫁給誰都是嫁的原則,選擇最有利於局勢的一個嫁了,太子今後可是登基爲皇的人選,榮華富貴自是不說,說不定還能在關鍵時刻,保住皇甫凌的性命……
安泠心已經明白了自己作爲一個女人的價值,那便是做一個男人的紅顏禍水,從而做另一個男人的永生不忘。
不知道這是她的悲哀還是皇甫凌的悲哀,在她牽起了太子手的那一刻,決心便已經定下,安泠心傾城一笑,若註定此生無緣,那便與你結下不可忘卻的情分……
太子深出了一口氣,撫摸着安泠心的手笑道:“泠心妹妹,你怎地變化如此之大,這讓我,如何信你的真心實意?”
安泠心仰面看着太子,淺笑:“太子,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便不會負你,誰讓我表哥他不識擡舉,傷透了我的心呢!”
安泠心向雲翳投去冷眼妒恨的眼神:“放心,等我嫁入子凝宮,一定懇請家父好好輔佐你!還有,太子你就要出征了,我的心意,你也很快就能看見了!我只希望我安家,出一個皇后,光耀門庭!”
“泠心!”皇甫凌看着安泠心不可一世的眼神,頓時有些驚悸,這樣一個溫婉的女子,何時變得如此工於心計了!
皇甫凌已經猜測出了安泠心的所想,太子更是不會輕信安泠心,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安泠心變化如此之大的原因,除了是爲皇甫凌,還能爲誰呢!
所以太子施以緩兵之計,無論如何先娶了安泠心再說,畢竟安泠心的父親是大將軍安戰,自己怎麼樣都只賺不賠,而且他傾心於安泠心也不是心血來潮,這可是他自小就有的願望,只是安泠心太倔強,一直推脫,如今婚事終成,也算是修得正果,太子只是爲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又何來大惡之說呢,也說不定,安泠心可以幸福。
太子順勢摟住自己的新妻安泠心,歪着頭看了皇甫凌一眼,便帶着安泠心一起轉身:“我們走,泠心妹妹,我這就去打理大婚的事情,明日可好?待禮成,我就該誓師出征了,呵呵,說不定等我回來的時候,就能聽到你有喜的消息了。”
“安小姐!你果真想好了?”雲翳衝上前一步,拉住了安泠心的手腕,她的眼神裡皆是嘆息之味,亟亟道:“安小姐,這關乎你一輩子的幸福,你不能因爲一時的氣憤或者玩笑,便葬送了自己一身的幸福啊……”
“別說了!”安泠心厲聲打斷了雲翳的勸說,她皺着眉毛,柳葉般的眉梢微微上揚,生出了一種嫌惡之色。
安泠心一指一指地掰開了雲翳拉着她的手,直到雲翳的手被扯離後,安泠心才拍了拍袖子,聲音中盡是女子的憎惡:“雲翳,你別再裝了!你是讓我否了這門婚事,好讓你來做太子妃呢?還是讓我否了這門婚事,好嫁給表哥和你共侍一夫呢?我告訴你,你休想得逞,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你最好乖乖地待在表哥的身邊,否則!否則你就等死吧!”
安泠心咬牙切齒的樣子,倒讓太子深信不疑問,女人之間的妒忌鬥爭永遠都不會停息,不過他也有不悅,自己的女人,怎麼可以爲了爭奪別的男人而醋意連連呢!總有一天,這天下都是他的,所有的女人都會對他一個人死心塌地,甘願承歡他的身下!
雲翳知道安泠心誤會了自己,卻不想再解釋什麼。
如果安泠心是在刻意表演,那麼自己的解釋就不會起什麼用處,如果安泠心真的不信自己的初衷,那麼雲翳再怎麼解釋都不會得到安泠心的認可。
所以萬語千言,不如不言。
皇甫修凝摟着安泠心,一邊假惺惺地安慰着她,一邊對皇甫凌提醒道:“皇兄,泠心妹妹說的是,你可得看緊你家雲翳了,她本就是青樓舞姬,狐媚功夫可是了不得,不然怎麼會連我都鬼迷心竅了呢!你如果不看好她,日後說不定懷了什麼孽種回來,到了那時候,你可別說皇弟我沒有提醒過你!哈哈……”
太子大笑着,攜着安泠心揚長而去。
元月十六的日光漸漸溫暖,照在皇甫凌和雲翳的臉上,讓我回歸了本心,我一直藏在皇甫凌的靈魂深處,一言不發。
我故作沉默,不是因爲沒有想法,而是想做一個客觀的評價,奈何心底風起雲涌,我偏向誰,我可憐誰,都太過明晰,不容內心的質疑。
我安靜地問候皇甫凌:“你好,你可開心?”
“我不好,我害了泠心。”皇甫凌的言語十分蒼白,他的道歉並沒有道理,因爲這一切不是他的錯,如果安泠心自己沒有攪進這場迷局,那麼皇甫凌應該已經贏了。
奈何情深,向來緣淺……
“雲翳,”我伸出皇甫凌的手,看着皇甫凌手上的鏡面戒指,戒指裡皇甫凌的眼睛倒映得真切,我緩緩出聲:“我是雲天依,我要回到你的身上去,今後,要麼不再因爲皇甫凌流淚,要麼以胎根穩固我的魂根,不管你懂不懂,不管你願不願,我都會這樣做,只是在此,先和你說一聲抱歉。”
我的男聲如鐘磬,皇甫凌依着我的姿勢,擁着雲翳,二人靠得很近,很曖昧,而衆人只以爲皇甫凌在和雲翳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