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的指尖滲出硃紅的血珠,池安寧長眉緊擰,輕捏着她的下顎上的穴道,迫她鬆開。這也是他縛着她手腳的原因,他的潔癖有些重,不願意在歡好纏綿的時候,讓女子的指甲碰到自己的肌膚。
這和他少年時經歷的一件事有關。
當時阿芷剛剛和商人做藥劑生意,有一個商船老闆帶着小妾上島,那小妾見他生得清秀俊朗,故意戲弄他,居然趁無人時悄悄摸他的臉,他嚇了一大跳,慌亂中躲閃不停,小妾塗得血紅的指甲劃破了他的臉,晚上他就起了滿臉的紅疹,那用來塗指甲的花汁害他過敏,癢了好些天才好。
就是從那時起,他就特別不喜歡女人的指甲碰到自己,他身邊的婢女也不許留指甲,塗豔蔻,更不許塗那些香粉。
現在這女人把他給咬了,讓他的興趣一下就冷了下來,他盯着手指看了會兒,索性從她體內退了出來,不再繼續。
見她已然睡去,他便解開她手腳上的腰帶,給她披上自己的衣袍,自己穿了件淡綠色的薄衫,走到門口低喚一聲。
“珍兒。”
“主子。”
隔壁房間立刻出來了兩名美婢,快步過來。
“備湯,我要沐浴,還有,給這位姑娘安排間屋子,扶她過去歇着。”
美婢怔了一下,往房中一看,雙雙楞住。
池安寧說了晚上不讓她們侍奉,可這女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二人對望一眼,快步走到權醉蝶身邊,只見權醉蝶雙頰豔若桃花,雙眼輕合,長長的睫毛上還掛着碎碎的淚珠,兩片紅脣被吻得嫩紅光澤,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披着池安寧的衣袍,她們跟隨池安寧數年,可從未有過這樣的待遇!
“怎麼?”
見二人未動,池安寧扭過頭來,語氣雖然溫和,卻是不容置疑的威嚴。美婢們都親眼見過,他十二歲獨自殺死大白鯊,十五歲可一人支撐池映梓三百招,饒是這樣,池映梓還覺得他不夠強大,又引來獅虎猛獸上島,讓他與獸搏殺,直到他十八歲能和池映梓打成平手爲止。
他若溫和,就是她們的歸宿,他若生惱,她們會立即被撤下,換成另一批年輕貌美的女子。另外,除了練習武功之外,在生活方面池映梓極其疼愛池安寧,幾乎已是溺愛,從不許島上任何人違抗池安寧的意思,就算他是錯的,也不許人反駁。
要知道,池映梓那人向來固執,認準的事,就非得做下去,他要溺愛這義子,無人敢說半個不字,幸好還有一個阿芷,一直從中斡旋勸解,纔不至於他被寵成跋扈無理的紈絝子弟。
看着美婢將權醉蝶扶下去,又有美婢過來,爲他換上乾淨的水,服侍他沐浴入睡。
這一夜,池安寧倒是睡得安穩。
二十三年來第一回上岸,前半月他總是夢到小島,夢到藍花,今夜倒是無夢,睡得舒適安寧。
風拂動着院中的柳樹,幾名美婢靜靜地坐在臺階之上,沒有人再肯去睡覺,都靜靜地看着權醉蝶休息的房間。
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讓她們無法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權醉蝶的房間裡傳來幾聲輕響,一名婢女快步過去,推開門,朝裡面看着,只見榻上空空,後窗卻敞着,權醉蝶已經不見了。
“走了?”
婢女們圍過來,互相看了看,都選擇了沉默。
她們不會允許有一個可以穿池安寧衣裳的女人加入她們,就連成爲婢女都不可以!大家默契地退回自己的房間裡,小院重新回到了平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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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吳皇宮。
慕容安定負手站於窗前,看着月光沉思。
池安寧入京,難道不是爲了和父母相認?爲何京中密探都找不到他的落腳之處?還是因爲四海昇平太久了,這些密探的功夫都不如以前?
“皇上,歇着吧。”
順福公公彎着腰進來,小聲催促他。
他年紀已大了,鬢角上生了白髮,慕容烈本是想給他銀兩土地,讓他出宮養老,可他自小陪在慕容烈身邊,根本不想離開,慕容烈便留他在慕容安定身邊,不過他身份特殊,雖是太監,卻享有親王的待遇,饒是慕容安定,也得尊他幾分,有些事,別人勸不得,順福卻能勸。
“老叔叔,你說大哥到底是什麼意思?”
慕容安定轉過身來,一臉疑惑。
“哎喲,皇上,池大人那人本就性格古怪,老奴想,莫非大皇子殿下也被他養成了古怪的性格?”
順福嘴快,一下就說了出來。
慕容安定笑了笑,搖了搖頭,慢步往榻邊走去。
“池大人當年啊,那可是折騰得天翻地覆,沒人不頭疼的。老奴聽皇后說過,池大人極疼愛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要什麼是給什麼,聽皇上說晚上的事,只怕這太皇子殿下的脾氣會和池大人一樣一樣的。”
“可這和他與我們相認有什麼關係?”
慕容安定搖頭,讓婢女給自己脫了靴,又伸手在金盤中隨手翻了一個牌子,恰巧是權醉蝶的姐姐,權醉菁的,他二人這幾天鬧彆扭,還一直未說話,他本想再翻一個,猶豫了一下,把牌子丟到小太監的手中,懶洋洋地說道:
“洗乾淨擡過來。”
順福看了一眼那牌上的名字,眼角抽了抽,彎了彎腰,轉身出去。
權醉蝶和慕容安定青梅竹馬,尤其是權醉蝶,一心想學舒舒,能一夫一妻,永生相愛。可惜慕容安定年輕,不肯定性,又連納數妃,權醉蝶便不再怎麼理會他,便是二人遇見,也是爭吵不止。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權醉菁纔出現在大殿外,一身月白錦衫,披散着長髮,冷着未施脂粉俏臉,姍步走向他。
慕容安定的心情更糟糕了,權醉菁已有月餘未對他有過一個笑臉,可他纔不想去哄女人,她親爹權之楚還娶了五房妻妾,偏他就不能娶了?別說她現在一個沒生,就算能生,她一個人能給他生下十個八個?如今的大吳國不比以往,七國歸一,每個屬地必須要有自己人去鎮守,慕容皇族必須早日開枝散葉,這是他的責任,這一點慕容烈和舒舒都已默許,她還要跟自己拗到什麼時候?
“算了,你回去吧。”
他賭氣倒下,背對着她。
背後靜悄悄的,就當他以爲她已經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輕泣聲。
他扭頭看,她已褪去了身上的月白長袍,正掩面哭泣,裡面居然是未着一縷的,長長的發從肩頭繞過來,黑緞似地,隨着她的顫抖而抖動不停。
“你到底要我怎樣?你七歲的時候就對我說,只愛我一個!”
她含糊不清地念了一句,慕容安定的心軟了軟,坐了起來,向她伸出了手,
“來,到朕這裡來。”
權醉菁犟了一會兒,慢慢走向了他。
慕容安定一伸手,把她攬進懷裡,手掌在她的後腰上輕撫着,然後慢慢遊到她水蜜桃般的臀上,低聲說道:
“都這麼幾年了,我也沒少寵你,可你肚子怎麼就不爭氣呢?好歹生個公主,我也能立你爲後,你父親也能面對羣臣。”
權醉菁一聽,哭得更厲害了,肩抖個不停。
“好啦好啦,別哭啦,我們再試試。”
慕容安定把她抱到榻上躺着,語氣更加溫柔,強壯的身體覆上去,手指在她敏|感的耳垂下輕撫。
“是我沒用。”
權醉菁淚眼模糊,哽咽着看着他。
“再試試。”
慕容安定輕拈着她的耳垂,用膝分開她的腿,在中間不輕不重地磨蹭着。
權醉菁的淚漸漸收住了,臉頰慢慢漲紅,主動伸出柔軟的雙臂,抱住他的肩,把蜜地往他滾燙的身上送。
“想了?”
他的手探下去,沾了一掌瑩亮泉水。
她羞澀地點點頭,把腿纏到了他的腰上,他輕輕一送,便抵進了她的身子裡……
十八歲迎十五歲的她入宮,至今也有數年時光,夫妻之情不是沒有,只是沒有子嗣之事一直困擾着二人,直到他再納美人入宮,二人的關係降到冰點,這還是三個月以來二人頭一回纏綿恩愛。
她動情得很厲害,不停地在他身下扭擺腰肢,看着她明媚嬌俏的模樣,慕容安定的臉色卻漸漸難看起來,當最後一次重重撞擊,釋放熱情之後,他毫不留情地退出她的身體,掐着她的小臉,低聲問道:
“你吃了什麼?”
“什麼?”
權醉菁的雙眼還在迷離,喃喃反問。
“三夫人前日進宮,帶了什麼給你吃了?”
慕容安定更加惱怒,權醉菁這才一個激棱,猛地坐了起來,一雙大眼委屈地看着他,不敢出聲。
“還不說!”
慕容安定憤怒低斥,權醉菁這才小聲說道:
“也算不禁藥,是助孕的,這幾年,臣妾也吃了不少草藥,總不見效,娘又尋了個方子!”
“朕警告你,再整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宮,朕絕不輕饒,回去!”
慕容安定怒氣大漲,這不是權醉菁第一次用禁藥,他見她求子心切,每一回都原諒她。可是這種藥用了,極有可能生下不健康的孩子,到時候怎麼辦?
“臣妾還不是……”
權醉菁咬了咬了紅脣,可對上他兇狠冰涼的視線,便垂下了眼簾,慢慢地下了榻,撿起落在地上的錦衣,緩緩披上。
“臣妾只想要個孩子,太后娘娘也曾爲臣妾把脈診治,總不見效,皇上的美人越納越多,臣妾生不如死。”
她輕輕說完,捂住臉就往外衝去。
慕容安定往後一倒,手掩住了眼睛。
宮中嬪妃雖多,卻還沒有一人生下過孩子,還有兩個“意外小產”的,是他念着青梅情份,一直在忍耐,不想讓她太過難過。可她若繼續下去,他真的忍無可忍了。
“傳旨,讓權之楚來見朕。”
他用力扯下錦帳,低喝一聲,外面立刻有腳步聲遠去了。
他實在氣悶,索性起來,去御書房裡批摺子。雖是大好河山,可國家大了,勞心的事反而更多,天災人禍,匪患海盜,地方貪官,還有邊境番邦挑釁,聽說現在番邦還有了新武器,不停騷擾邊關百姓,邊關駐兵不懂對抗新武器,因此折損了不少兵馬。
宮婢爲他點燃金燭,沏來香茗,輕手輕腳退下,不敢惹到這正在盛怒中的天子。
“什麼東西,一個知府居然貪污百萬兩白銀,河堤失修……權之楚爲何還不來見朕?”
他翻開其中一個摺子,頓時更怒,揮手就把摺子丟到地上,外面的太監聽了,連忙又派人去催。
“晴安公主回來沒有?”
他又翻了第二個摺子,是一個京|城官員參長公主的,說晴安公主奪了他家的地,這個大姐,就不肯消停。
“本公主回來了,怎麼了?是否有父皇母后的消息?”
門外響起了清脆的聲音,門推開,一身紅衣的晴公主出現在眼前,烏髮藍眸,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