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僅張氏不信, 連曼祝德和曼姝嫣都不信!
這簡直是笑話,就算是真的,難道那太子是三歲小孩嗎?他喜歡一個女人, 是因爲一個女人手上有胎記, 這未免也太可笑了。
就他們所知, 那太子在衆口相傳中, 一直是一個足智多謀、文武雙全的男子, 怎會笨到因爲一個胎記去喜歡上一個女子,還是在這短短半天時間的接觸中,他們三人都不信。
“我就知你們不會信我,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可說, 我回房了。”曼妃嫣嘆息一聲, 幽幽道。
張氏見她意興闌珊, 不再傾囊相授,立刻叫住, “你等等,要說也把話說全,到底是怎麼一個辦法?”
曼妃嫣回身看着她,“孃親你肯信我了麼?”
張氏冷哼:“也要你說全,我才能判斷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曼妃嫣嘆口氣, “看來母親還是不準備信我。”
曼姝嫣聽不下去, “哎呀你快點說吧, 不必這樣吊人胃口!你不想說, 我們也沒人逼你!”
經過今晨人生中最大失敗, 她不容許自己尊嚴再無端遭人任何踐踏。
看妹妹氣急敗壞,曼妃嫣嘆口氣, “我的辦法就是,我們倆名字互換,人也互換。”
曼祝德、張氏、曼姝嫣臉上齊齊變色。
張氏瞪大眼叫:“你說什麼?把你們兩個互換?”
曼妃嫣依然鎮定,“今日我與太子有短暫接觸,我發現他對我手腕上的胎記很是敏感,如果妹妹也能像我這樣,在手腕上做一個一模一樣的胎記,再跟我名字互換,我想這樣妹妹應該就可以順順利利嫁給太子做太子妃了。”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說不出話,過半晌,張氏尖聲:“倘若被發現怎麼辦?”
曼妃嫣斟酌道:“今日我與太子也只是一面之緣,落水後我衣飾不整、髮型凌亂,想必他也未真正記清我的樣貌。若我穿戴整齊,上了鉛粉和胭脂,我相信他也未必認得出我。”
“可你回來時不是穿戴得很整齊麼?”張氏冷冷。
曼妃嫣琢磨着之前在太子宮中的影像,“太子吩咐下人伺候我沐浴更衣,之後就再未出現,他並未見過我裝扮整齊的樣子,至於那些侍女,僅僅一面,恐怕也不會怎樣記得仔細我的樣貌,更何況我與妹妹又如此相像。”
張氏看看女兒,眼中仍是猶豫不決,萬一事情敗露,這可是掉腦袋的事,但她濃烈的貪慾又不想失去這次機會,畢竟太子妃位和未來皇后之位還是太誘人了,很可能她們此生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果把握不住,恐怕以後將再無可能,到那時後悔可就不抵事了。
“姝嫣,你說這……”聽母親發出猶豫的問話,曼姝嫣緊咬嘴脣,眼中蓄滿淚水,忽然斬釘截鐵,“好,就這麼做!”
“你要考慮清楚,萬一被認出,惹得太子一怒之下休離你,你這輩子可就完了,就算太子允你再嫁,其他貴族公子因你聲名太隆,恐怕也沒人敢再娶你!”張氏大聲說,心中也有深深顧慮。
曼姝嫣咬牙,“但是我真的想做這太子妃呀!”
她此時已沒什麼再好隱瞞,直言不諱自己心底真實想法,眼中盈盈欲淚,委屈得雙脣顫抖。
曼祝德一直眉宇緊擰,冷冷道:“爹爹不贊同你們這樣做,這太冒險了!”
忽然想到什麼,張氏目光轉到曼妃嫣身上,口吻嚴厲,“你今日已把姝兒害得這樣慘,讓我怎樣信你?”
曼妃嫣認真凝視張氏,“其實,我既是幫你們,也是幫我自己,我已心有所屬,嫁給太子我會悶悶不樂,所以我沒必要騙你們。至於今早發生的事,我已解釋過,那純屬意外。”
“女兒你已有心上人?是誰?哪家公子?”曼祝德驚訝道。
張氏沉下這口氣,瞥一眼老頭子,目光又落在親女身上,疾言厲色,“你可要考慮清楚,如果一定要這麼做,那你得保證,不被皇太子認出你!”
“我會努力學姐姐說話的方式。”曼姝嫣固執回道。
雖然她一直引以爲傲的是自己的端莊賢雅,但太子不喜歡又能怎樣,她只得改變自己,變成他喜歡的樣子,或俏麗或活潑,全憑他意。
曼祝德最喜歡大女兒,當然希望大女兒能繼續承歡膝下,若能嫁個京城好人家,閒暇時回家中探望,再好不過。
至於二女兒,一向急功近利,想必這個家也是留她不住的,若強留下來,日後翅膀硬了又起飛不了,還反落個抱怨,不如稱她心隨她意,放她去吧。
可畢竟這太危險,萬一事情敗露……
他也猶豫了,可若是二女兒執意如此,他再不同意,又怎能應付得了他這位強勢倔強的夫人,想必日後也是永無寧日。
真是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這事情怎麼會發生到這種地步,他皺眉冥思苦想,卻也想不出折中的法子。
“妃嫣,你適才說,在你妹妹手腕上做個跟你一模一樣的胎記,這個恐怕就有點難吧?難道……你有辦法?”
張氏一向看她不順眼,很少喚她名,這回因要倚仗她,態度上表現才稍顯親密些。
這對於一向缺乏母愛的曼妃嫣,的確是極大殊榮,只見她發自內心甜甜一笑,“我自有辦法,明日我就帶妹妹去做胎記。”
曼姝嫣心中對她仍存芥蒂,但還是不得不起身向她道個謝,就再信她一次吧,因爲這是她目前能坐上太子妃寶座的唯一一線希望。
“那就這麼說定,如果沒事,我就先回房休息了。”曼妃嫣輕聲。
曼祝德連忙,“好,女兒你先去吧!”
一看老頭子對這丫頭態度這麼好,張氏就受不了,站起扭身走入內室。
曼祝德看一眼曼姝嫣,她起身道:“爹,女兒也告退了。”
二女兒性格持重內斂,平日也不怎麼跟父親親近,曼祝德本有幾句話想叮囑她,見她孤注一擲,沒有迴旋餘地,也就不再多說。
他點了點頭,“回去好生休息,養足精神,明日還要同你姐姐一起出去辦事。”
曼姝嫣也不再多說,退出去。
曼妃嫣和花鶯兒穿花分柳,往自己餘香小閣而去。
花鶯兒見她一直不說話,早已忍不住,“小姐,我有時真不理解,這是多麼難得的一次機會,皇太子那麼多人都沒看上,偏偏相中你,可你卻要把這麼好的機會拱手讓人,叫我說你什麼好?”
曼妃嫣莞爾,不以爲然。
“二孃態度你也看到,她從來就沒把你當過是自己親生女兒,還有那二小姐,自己沒能耐,得不到太子歡心,硬生說是你把她太子妃位給搶走的,她母女倆那樣對你,你怎麼還對她們那麼好,居然還要調包,冒着殺頭的危險叫她們稱心如意。”
花鶯兒雖不見得想小姐嫁給皇太子,但心中確是忿忿不平,有一肚子的氣要抱怨,卻見小姐向自己也只是莞爾一笑。
“你也看到了,我性情本就如此,你覺得像我這樣人,適合嫁給皇太子做太子妃嗎?萬一有天,太子登基,我真不知自己該怎樣在衆多嬪妃中安逸地生活。”
花鶯兒嘆息,喃喃:“說得也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再想出宮可就難了。”
曼妃嫣眉眼浮現一線隱憂,幽幽:“再者,皇帝有後宮三千佳麗相伴,我實在無法忍受,跟那麼多女人共享一個丈夫。”
花鶯兒點頭,看着她笑,“還是小姐你能想得開,沒被這些眼外的功名利祿衝昏頭腦。”
兩人說些體己話,轉眼已回到餘香小閣。
天色已近傍晚,一進門曼妃嫣就撲倒在榻上呼呼大睡,醒來已月過中分,月光灑一地,她伸個懶腰坐起身,見桌上擺着一碗銀耳蓮子粥和幾碟小菜。
“鶯兒還真是貼心,定是見我睡得香甜,沒捨得叫醒我。”她笑了笑,喃喃自語着,下榻點燃燈燭,走到桌前坐下吃起來。
忽然,風從窗入,燈燭一暗,身子忽然被一人擁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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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嚇一跳,發自本能掙扎下,但隨即一個深入人心的聲音就響起在耳畔,“別動,讓我抱抱你。”
她懸着的一顆心這才平復,試着想解開她緊纏在自己身上的手,“是你,嚇死我了,怎麼總這樣悄無聲息的?”
感到他身上微有涼意,似是自夜中帶來的凝露,她下意識掙扎下,轉過小臉看身後的男人。
一張英俊臉孔在月光傾灑下顯得熠熠生彩,朗目凝輝,薄脣微勾,一雙眸子正炯炯含情凝視着她,正是高邈。
“你還好嗎?我想你了。”溫熱的雙脣貼上她白嫩耳股吻了吻,張開潔齒輕輕咬了咬,“你身上好香,真是叫人如癡如醉。”
曼妃嫣一陣搔癢,蹙眉躲開他侵襲,回身推他傾覆而上的寬厚雙肩,“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她眼眸幽然,他脣角卻牽起一抹譏誚,聲音中帶着慵懶味道,漫不經心:“不會是被選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