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周軍長放心,”金宏集說道:“盧文俊殘害了很多朝鮮百姓,就連朝鮮的國王和王后,他也不放過。朝鮮百姓恨不能寢其皮食其肉!樸巡撫的部隊入城後,我就帶人到處找他,這傢伙跑得比日本人還快,挖地三尺也沒找到。不過,請周軍長放心,只要他沒跑出朝鮮,我金某一定要把他捉拿歸案,給軍長,也給朝鮮百姓一個交代。”
三聲禮炮,周憲章啓程。
樸永烈親自率第四師直屬營組成儀仗隊在前面開路,這個營師樸永烈仿效周憲章直屬營建立的,是第四師精銳中的精銳,全營清一色的88式步槍,裝備精良,士兵訓練有素,行進起來,威武雄壯。
周憲章帶着來自臺灣的章軍兄弟們,騎着東洋高頭大馬,跟在直屬營的後面。這些戰馬都是日軍第五師團留下來的,足有兩千匹,樸永烈用這些戰馬,組成了一個騎兵團。周憲章騎着一匹純白的戰馬,那原本是第五師團野津道貫的坐騎,走在前面,兄弟們衆星捧月,跟在他的後面。
馮國璋則是率第五師一個營跟在後面,這個營的任務是,護送周憲章帶來的聘禮,這是一筆厚禮,光運輸銀子的車隊,就排了十里地。每一輛馬車上用大紅綢緞寫着“聘禮”二字。
隊伍浩浩蕩蕩向漢城開拔。一路上,朝鮮百姓夾道歡迎,看見馬背上的周憲章,紛紛跪地磕頭,不少人焚香膜拜。當他們看見隊伍後面綿延不盡的聘禮車隊,都是咂舌——那可是好幾百萬兩銀子啊!
朝鮮百姓都知道,周憲章是有正室夫人的,金姝嫁給他,只能做小。原先,不少朝鮮百姓心裡還有些糾結。可現在看見周憲章拉出這麼大的陣仗來迎娶金姝,大家心頭釋然——周憲章如此隆重地把金姝娶回家,就算是是做小,只怕正室夫人也得讓她幾分。
何況,通過說唱話本,朝鮮百姓早就知道,金姝和周憲章在鴨綠江邊就是一對了,周憲章如今富貴了,卻不忘舊情,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子!
從仁川到漢城,都是章軍征戰的舊戰場,一路上,衆兄弟見景生情,不勝感慨。到了成歡,周憲章率章軍兄弟登上坊主山,憑弔章軍陣亡將士。到了牛歇裡,周憲章命馮國璋拿出十萬兩銀子,分發給牛歇裡百姓,當初,周憲章和賴傳武率一個哨隊在這裡阻擊日軍,與山縣有朋直接對話,牛歇裡這個小山村被日軍炮火夷爲平地。
那哈五睹物思人,喟然長嘆:“大哥,賴傳武這個狗日的害苦了咱們章軍,可這小子在牛歇裡打得還真不賴,如果不是他在這裡硬頂着,咱們恐怕早就被山縣有朋一鍋端了,哪裡還有咱們的今天!”
周憲章也是搖頭嘆息:“那哈五,你在天津驍騎營的時候,賴傳武伏擊你,可他最後還是放你走了。這小子,還是有些良心。”
那哈五點點頭:“他當時是奉慈禧太后之命,要殺了我奪取驍騎營,這傢伙敢於違抗太后老佛爺的旨意,還真有些膽子!”
吳佩孚斥道:“你老那受了他活命之恩,就替他說話,我吳佩孚可不認他,媽的,這傢伙在臨津江邊發水,張勳那狗日的不管不問,把老子和嫂子一家逼到了安州,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要不是嫂子勸我,老子那個時候連死的心都有了!”
周憲章笑道:“吳佩孚,要說委屈,人家那哈五差點被凌遲處死,人家都這麼大度,你又是何必呢?”
馮國璋突然說道:“大哥,嫂子他們在天津大沽口被一個蒙面將軍截住,殺了混在嫂子身邊的奸細,我總覺得,那個蒙面將軍,弄不好就是賴傳武。”
“放屁!”吳佩孚喝道:“他沒那麼好的良心!”
馮國璋說道:“吳佩孚,你想想,在天津,只有賴傳武是咱們章軍老兄弟……”
“放屁,他不是咱們的老兄弟!”
“行,就算他不是!”馮國璋說道:“我是說,只有他有條件那麼做。首先,他手裡有驍騎營,有兵有槍;最爲重要的是,他是慈禧太后的人,只有他纔可能知道慈禧太后的陰謀,也就是說,只有他才知道,趙巧兒的身邊有慈禧太后的眼線,只是,他不知道眼線具體是誰,所以,他才設下一個苦肉計,逼迫臨繼現身。”
吳佩孚冷笑:“如果那個蒙面將軍就是賴傳武,林耀祖就應該能認得出來。”林耀祖是賴傳武的親信,臨津江反水的時候,就是賴傳武與林耀祖合謀的。
周憲章的衛隊長林耀祖慌忙說道:“軍長,那天晚上天黑,那蒙面人又藏在屋檐下的陰影裡,我確實看不清楚。不過,從身形上看,那人和賴傳武真有些相似,只是,我當時根本就沒敢往那裡想。這傢伙,害了咱們章軍,又來救嫂子,如果真是他,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周憲章沉吟道:“不管是不是他,大家今後都要守口如瓶!”
“明白!”衆人說道,如果真是賴傳武,要是讓慈禧太后知道了,賴傳武就活不了了。
吳佩孚狠狠說道:“就算那傢伙是賴傳武,老子也不領他的情!媽的,到這個時候,他狗日的良心發現了,晚了!”
……
兩天之後,周憲章的迎親隊伍到達漢城。
漢城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爆竹聲響成一片,全城洋溢着喜慶氣氛。自從日本佔領漢城後,漢城百姓就陷入到了無盡的悲哀中,就連過年也是悽悽慘慘,而今天,到了乙未年末,漢城百姓纔算是煥發出了生機,他們要藉着周憲章的婚禮,把失去的乙未新年補回來。
漢城士紳組成的歡迎隊伍,迎出城外二十里地。簡短而熱烈的歡迎儀式後,迎親隊伍進入漢城。整個漢城頓時沸騰了起來,男女老幼齊集主幹道兩側,爭相觀賞周憲章的尊榮,周憲章所過之處,歡聲雷動。一些耆老鄉紳流着眼淚給周憲章磕頭,在他們的心目中,周憲章其實就是朝鮮的王!
日暮時分,周憲章一行抵達景福宮。
高大的建春門上,掛着彩燈,這些彩燈裡不是蠟燭,而是電燈,把建春門的紅牆碧瓦映照得五光十色,很是壯觀。在朝鮮,平壤和漢城已經有了發電廠。漢城的發電廠是日本人建造的,而平壤的發電廠,則是樸永烈建造的,樸永烈在和法國人做起了煤炭生意,在法國人的幫助下,興辦礦業,發展技術,搞的有聲有色。
周憲章回頭對那哈五說道:“樸永烈走到我們前頭去了,等我們回到臺灣,得抓緊辦工廠,辦電站,要不然,樸永烈就看不起咱們了。”
那哈五露出一副苦臉:“大哥,打仗我在行,辦工廠,我什麼都不會啊。”
章軍衆兄弟和那哈五一樣,都是一副苦臉。
樸永烈很是得意:“大哥,別擔心,我這裡有的是開礦的人才,你和金姝婚事辦完了,去一趟平壤,那裡的礦業人才,你隨便挑。”
“老樸,這可是你說的!”周憲章說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樸永烈拍着胸脯說道。
周憲章一拳打在樸永烈胸脯上:“不愧是我章軍老哥們,到時候,老子就不客氣了!”
樸永烈嘿嘿一笑:“大哥,兄弟我在平壤辦實業,有那麼點心得。技術人才固然重要,但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是企業管理人才,礦山工廠,得有人懂得經營,懂得管理,否則,你就是挖出煤來,也賺不到錢。”
“那你就把你的管理人才,送幾位給我!”周憲章說道。
樸永烈搖頭:“大哥,別的人你隨便挑,這經營管理的人,我只有一個,你也認識,就是趙正倫,沒辦法,這個人真的不能給你。要是給了你,我在朝鮮就沒法辦事了!”
周憲章回頭一看,趙正倫跟在樸永烈的身後,衝着周憲章拱手鞠躬。
姚喜喝道:“樸永烈,你小子膽敢不聽大哥的話!你小子翅膀硬了,不認大哥了!”
樸永烈一臉苦相:“我要是不認大哥,天打雷劈!只是,這經營管理的人才,實在是難找啊,別的本事可以學,這本事,不是學來的,是天生的。請大哥贖罪。”
周憲章大笑:“行啊,趙正倫你就留着,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經營管理的人才。”
建春門上響起一陣禮炮,姚喜一聲令下,三百從臺灣來的章軍官兵列成方陣,面向建春門同聲高呼:“新郎周憲章,奉旨迎娶金姝姑娘,恭請開門!”聲音雄壯,直衝雲霄。
迎春們大門緊閉,門樓上,卻是三百朝鮮姑娘,衝着樓下齊聲嬌喝:“何方壞小子,膽敢打擾金姝姑娘,快快離去!”
周憲章哈哈大笑,拿着厚厚一疊紅包,走到城門下,從門縫裡把紅包塞了進去,朗聲叫道:“在下週憲章,不是壞小子,恭請各位姑娘行行好,玉成我和金姝姑娘,在下感激不盡。”
這也是樸永烈的安排,宏偉高大的建春門,成了金姝的孃家大門!金姝出嫁,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樓上的姑娘們又是一陣嬌喝:“紅包少了,心不誠!”
姚喜抱着一堆紅包,趕緊送了過來,周憲章一一塞進城門裡,大門後面,一片歡呼。
周憲章衝着大門鞠躬:“請姑娘們開門。”
“不行,我家姑娘不貪圖金銀財寶!要娶我家姑娘,你要拿出像樣的聘禮來!”門後的姑娘們嚴詞拒絕。
周憲章略一沉吟,從胸口上摸出仙子阿來,高高舉起。
這枚仙子阿,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周憲章的胸膛!
夜色中的仙子阿,發出璀璨的綠光,照亮了建春門。光芒中,閃現出金姝秀美的臉龐,在夜空中熠熠生輝!
建春門下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望着光芒四射的仙子阿,呆呆地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