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溪閉上了眼睛,她覺得自己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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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丹採的聲音:“大酋長,河野龍橋來了,他要見你!”
“不見!”梅里溪沉聲說道:“你告訴他,按照鄒族人的規矩,粟祭大典之前,大酋長不見任何人,以免冒犯神靈!”
“我說了。”丹採說道:“河野龍橋說,這是一個愚昧無知的規矩。他說,今天晚上事關重大,大日本帝國認爲,有必要在粟祭大典之前,面見大酋長交換意見。”
梅里溪的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他們太放肆了!”
河野龍橋的公開身份是日本客商,可他的真實身份,是南方軍司令部少佐參謀。半年前,當河野龍橋初到白鹿寨的時候,態度極其謙卑,不要說是在大酋長梅里溪面前,就是在一個普通卡那富人面前,也是卑躬屈膝。然而,隨着阿南的勢力一步步增強,河野龍橋的態度越來越倨傲,對鄒族人的事務指手畫腳,就在幾天前,河野龍橋以安全爲藉口,調換了大酋長府的武士,這是對梅里溪的公然藐視!
而今天,他竟然無視鄒族人的習俗,在粟祭大典之前,公然要求面見大酋長。他似乎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白鹿寨的主人!
河野龍橋對鄒族人的態度,折射出日本人對鄒族人的態度,一旦他們控制了阿里山,絕不會給予鄒族人自治權!他們從骨子裡,就看不起鄒族人!
“大酋長,我去把他趕出去!”丹採說道。
梅里溪沉默片刻,說道:“算了,你去讓他在客廳裡等着!”
“大酋長,我們不能向他們低頭!”丹採說道:“大不了,和他們拼一場,還不知道誰贏誰輸!”
梅里溪輕輕搖搖頭:“如果打起來,還是鄒族人自相殘殺!這些狡猾的日本人不會出面的,日本只會躲在幕後,坐收漁翁之利!”
丹採只得退下。
梅里溪看了看丹採的背影,對着銅鏡,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髮梢,輕輕吐了一口氣,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客廳。
河野龍橋穿着一身西服,挺直腰板,坐在客席上。
他是神尾光臣的學生,也是神尾光臣的崇拜者和忠實信徒。
在他眼裡,神尾光臣是日本歷史上最偉大的間諜,他創造了諜報人員的奇蹟——從一個普通的情報官,晉升爲一個方面軍的參謀長,並榮升少將軍銜。這是日軍軍隊的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升遷。
所以,河野龍橋無時無刻不在刻意地模仿神尾光臣,從語言、姿態到神情。就像今天,他坐在客廳裡,就是模仿神尾臣光在司令部的姿態。那種姿態,透着沉鬱和自信、甚至,還有一種悲天憐人!讓所有看見他的人,心生敬仰。
河野龍橋的模仿非常努力,但是,瞭解河野龍橋的人都說,他是在東施效顰!
因爲,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模仿神尾光臣的思想。
沒有思想的模仿,只是一具木偶而已!
就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與神尾光臣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因爲,他發現,神尾光臣正坐的時候,他的內心裡,沒有絲毫雜念,如同一尊老佛。而河野龍橋,卻永遠也無法壓抑內心的狂躁。
自從來到了白鹿寨,準確的說,是自從見到了梅里溪大酋長,那種狂躁就伴隨着河野龍橋。
梅里溪的美,是一種母性的美,她的雍容華貴,她的靜謐慈祥,讓河野龍橋想起了他的母親,本來,這種母性的美應該能夠安撫一個人內心的狂躁,然而,遺憾的是,河野龍橋是一個戀母的變態者,梅里溪的美,激發了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不倫獸慾!也激發了他強烈的佔有慾!
不過,他明白,在這個時候,他必須剋制住自己的慾望,在沒有徹底征服阿里山之前,他不敢侵犯梅里溪,否則,一旦壞了神尾光臣的大計,神尾光臣饒不了他!
南方軍參謀長神尾光臣,已經敏銳地覺察到,章軍有可能以阿里山爲依託,與日軍展開決戰。
道理很簡單,不論是章軍還是日軍,都沒有打算長期對壘,雙方都很清楚,臺灣問題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在一場大戰中決一雌雄!彰化戰役後,周憲章沒有揮軍北上,那麼,他就只能在臺南與日軍決戰。站在章軍的角度上看,臺南地區並不是決戰的最佳戰場!那麼,周憲章就只能在阿里山上打主意。
遺憾的是,乃木希典似乎並沒有看到這一顯而易見的態勢。他把他的全部力量,都投向了嘉義一線的正面戰場。
這也難怪,章軍在嘉義、太保、義竹一線,擺開了決斗的架勢,情報顯示,章軍在這條戰線上,擺開了兩個師的兵力,節節抵抗,層層設防。章軍的抵抗異常頑強,給日軍造成了巨大傷亡,這讓乃木希典相信,章軍一定是要在這一線與日軍決戰。
所以,當神尾光臣建議派出一支奇兵,從阿里山包抄臺南的時候,對於這個建議,乃木希典心存疑慮,在他看來,決戰就在嘉義-太保一線,日軍沒有必要分兵,也沒有能力分兵。不過,在神尾光臣的強力堅持下,乃木希典還是決定派出一個兩千人的支隊,配屬一個山炮中隊,前往阿里山地區,對嘉義-太保戰線的側翼,進行警戒,必要時,可前出臺南,擾擊章軍側後。
這個支隊正在向玉山行進,但行動極爲謹慎,行進速度很慢。原因是,日軍對阿里山地區幾乎是一無所知,而阿里山地區鄒族人的態度,令神尾光臣心存疑慮。更爲重要的是,玉山地區,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如果當地鄒族人不合作,日軍將寸步難行。
所以,神尾光臣命令河野龍橋,立即奪取玉山一帶的控制權,爲阿里山支隊的行進,掃清障礙。
玉山是卡那富人的地盤,白鹿寨就是玉山的中心地區。
對於河野龍橋而言,當務之急,就是把阿南這個傀儡推上大酋長的寶座!
在河野龍橋眼裡,阿南是個寶貝,也是個累贅。河野龍橋看不起阿南,這個浪蕩子最爲擅長的是吃喝嫖賭,其他幾乎是百無一用,這個人沒有信仰,沒有原則,是一個標準的有奶便是孃的傢伙。不過,正是因爲這樣,河野龍橋可以輕而易舉地把阿南控制在手心裡。
不過,河野龍橋也知道,鄒族人同樣看不起阿南,他們不會擁戴這個浪蕩子當他們的大酋長。從這個意義上看,阿南絕不是河野龍橋的最佳人選。只是,河野龍橋也很是無奈,有威望的鄒族人,都不願意和日本人合作!包括現任大酋長梅里溪這個絕色美人。
不過,到了現在,河野龍橋並不擔心了。
只要把阿南推上大酋長的寶座,讓他打開玉山的大門,到了那個時候,日軍進駐玉山,鄒族人不服也無所謂了。
對於不服的人,日軍的刺刀會讓他們服!在臺北、臺中、彰化,日軍殘酷的震懾手段,屢試不爽!
現在,河野龍橋最擔心的,不是阿南,而是梅里溪。
他曾經在腦海中,反覆蹂躪過這位阿里山女神,那種征服的慾望,讓他欲罷不能!
梅里溪身着一身潔白的長裙,出現在了客廳門口。
河野龍橋的心跳加快,他的眼睛毫不掩飾地停留在梅里溪高聳的胸脯上,喉嚨裡咽下了一口口水,那一瞬間,他彷彿又回到了他無數次做過的、野獸一般無恥的白日夢中。
梅里溪發出一聲冷笑。
河野龍橋放肆而下流的目光,讓她感到無盡的恥辱!
爲了白鹿寨,爲了鄒族人,她只有忍耐。
梅里溪站在河野龍橋的對面,臉上露出半帶嘲諷的微笑:“河野先生,不知有何指教?”
河野龍橋嚥下一口口水,肆無忌憚地盯着梅里溪的胸脯:“大酋長閣下,我是代表打日本帝國皇軍前來,向大酋長提出最後的忠告。”
“忠告?”
“大日本帝國希望阿南先生接替你,出任大酋長。大日本帝國希望今天晚上的事,不要節外生枝。”
“什麼意思,請明言。”梅里溪緩緩說道。
“第一,伏生是老酋長的二兒子,按照東方人傳統的繼承觀,他不應該成爲繼承人。甚至,他不應該出現在今晚的粟祭大典上!”河野龍橋的的目光,從梅里溪的胸部,轉到了臀部,再次吞了一口口水,熟透了的梅里溪,臀部有着熟婦的圓潤高翹。
“那麼,第二呢?”梅里溪側了側身子,躲過了河野龍橋卑劣的目光。
“我們知道,今天白天,你假扮女兵,和丹採一起,去了葫蘆口,並且,見到了章軍軍長周憲章,並且,和他走在一起,當然,那個時候,你並沒有向他公開身份。不管大酋長此舉的目的是什麼,我要告訴你的是,請你不要對章軍抱有任何幻想,就在十分鐘之前,我們已經突襲了館舍,將他擊斃在了阿巴尼的客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