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一溜子排開幾間大房。連着幾間大房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侯老四,小寶哥,小丑丫,小綠荷,一溜了排開,就蹲在走廊邊上,看着兩夫妻爭吵。
小綠荷幾次要衝出去,卻叫侯老四抱住:“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你衝過去是幫你爸爸拍媽媽呢,還是幫媽媽拍爸爸。”
果然,聽了自家小叔叔的話,小綠荷糾結了好一陣子,還真是個兩難的決定,兩隻小手揪到一起,最後還是決定跟自家哥哥姐姐們一起旁觀算了。
“福兒,你師傅呢?”小寶哥問小丑丫。
“師傅去找道觀去了,他說他一個方外之人,住衙門裡不好。”福兒轉過臉來,慢慢的道。這句話有點長。小丑丫的語速一向又很慢,所以,等小寶哥聽完這句話的時候,院裡爭吵的兩夫妻已經罷了兵,當事之人和圍觀的人都慢慢散去。
小丑丫牽着小綠荷跟着自家媽媽回屋裡,整理東西去。侯山和小寶哥這對叔侄還蹲在那裡有一答沒一答的聊着。
“這一下,你老爸這怕老婆的名聲怕是要在薊縣傳的家喻戶曉了。”侯山搖搖頭,三哥夫綱不振哪。
“還好啦,比那位將軍強多了。”小寶哥一幅你少見多怪的樣子。
“什麼將軍?”侯山好奇的問。
“嗯,爸爸以前跟我說過一個笑話,說有位將軍,怕老婆怕的要命,手下的人便爲那將軍出主意,先埋伏好,準備教訓那將軍夫人一通,殺殺她的威風,結果等那將軍夫人來了,那夫人眼一瞪問,找我幹什麼?那將軍嚇的把刀一遞,大聲的說:請夫人閱兵。呵呵。”小寶哥自說自笑了。
侯山也笑了:“這位將軍是哪朝哪代的啊?”
小寶哥搖搖頭:“爸爸沒說。”
“弄不好是你爸爸瞎編的。”侯山道。
“我也這麼想,呵呵。”小寶哥賊笑兮兮,那賊笑的樣兒,跟侯嶽一個模子。
“只是不知你母親要如何處置那個麗娘。”侯山也很是好奇的道,都說三嫂悍,其實他覺得三嫂真的很好講話,對家裡的下人也挺寬鬆,他倒是想不出三嫂有何整人的手段。“
“沒事。我娘是降龍伏虎的好手,她說了,在她的地盤上,是龍也得盤着,是虎也得臥着。”小寶哥說着,其實他也很好奇。
……
晚上,天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下雪了。絲絲的冷風從窗戶的縫裡直往屋裡灌。
“我說今年,怎麼下雪下個不停啊。”屋裡,小淘撮着手,嘴裡哈着氣,剛剛安頓好小丑丫和小綠荷睡下,小寶哥如今也是小男子漢了,身邊又有狗兒跟着,這一切倒不須她操心。不過,小淘還是不放心的去看了下。
“我們這裡還好些,東突厥那邊,還沒入冬就開始下雪了,斷斷續續的,就沒個好天氣,聽那邊的商人傳來消息,東突厥。西突厥,還有回紇等地雪災很嚴重,馬羊凍死無數,我記得也就這一兩年吧,突厥要內亂了,後又被回紇打敗,才讓剛們大唐有機可趁。”侯嶽皺着眉頭,前景雖然不錯,但目前幽州邊境的局勢卻不太好,雖說大雪的天氣,不可能發兵打戰,但小打小鬧小衝突卻是不斷,回紇人爲了活命,搶突厥人的,突厥人爲了活命就搶大唐百姓的,這些人扮成馬賊在邊境劫掠,他和樑道數幾次請求那王君廓發兵,都被王郡廓以大雪天,以及錢糧不足爲由拒絕了。
小十八本是幽雲十八騎之一,對於幽州邊境十分的熟悉,同時對邊境的軍隊也很熟悉,據他打聽所說,很可能這王都督跟突厥人有協議,只是一直找不到證據。
看着侯嶽發愁的樣子,小淘從背後抱住他,那冰冷的手往侯嶽領子裡鑽,侯嶽冷的一個激零,倒是回過神來,瞧着小淘有些擔心的神色。便拉出她一雙手,握在手心裡:“別擔心,我有分寸的。”
說着,又一把把小淘撈在懷裡,賊笑道:“老婆,交公糧的時間到了。你今兒個演的那一出,可把我的面子丟了。晚上要加倍補償。”
小淘沒好氣的捶了他一記:“你還說,惡人都讓我一個人做了。”
兩人滾在牀上,那侯嶽笑嘻嘻的道:“娘子,反正你早已惡名在外,也不差這一回了。”說着便拿他的大嘴堵了小淘的嘴,立時沁冷的空氣中就多了一絲暖意融融。
於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折騰良久,兩人喘着的粗氣才漸漸的平靜下來,侯嶽半個身子還壓在小淘身子,小淘覺得沉,就推着他:“躺好,這麼沉,你想壓死我呀。”
侯嶽滿足的嘆了口氣,然後一翻身昂躺着,嘴裡卻道:“之前那麼壓着怎麼沒見你嫌沉呢。”換來的自然是小淘的掐人**。
然後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兩夫妻醒來,正嘻嘻哈哈的穿着衣服。侯嶽自然免不了要吃幾下豆腐,那嘴伸過來就要啃小淘兩口,卻被小淘一推:“口氣大,刷好牙再來。”
兩夫妻正鬧着,卻聽外間一陣吵鬧。
“三夫人有規矩,三公子和三夫人沒有出房間時,下人是不準隨便進屋的,洗漱的水就放在外間吧。”是紫衣的聲音。
“平日大人都是在裡屋洗漱,何況,衙門裡還有事,我必須進去通知大人。要是耽誤了事情,你擔當的起嗎?”麗娘平靜的道。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拿衙門的事嚇唬人,誰不知你懷着什麼心思,我可記得,昨天三公子讓你侍侯夫人來着……”一邊珍兒夾槍帶棒的道。
“沒錯,我是侍侯夫人的,可昨天也沒讓我就不侍侯大人了呀,咱們做下人的可不能怕吃苦,即然安排下來,那多做點也是不能推辭的。平日這個時候,大人要起牀了,我要進去侍侯。”
麗孃的話堵的珍兒一陣啞口無言。
屋裡侯嶽竊笑,在小淘耳邊低語道:“似乎咱家的丫頭鬥不過人家啊。”
小淘白了侯嶽一眼。這時聽屋外紫衣道。
“平日是平日,如今我家夫人到了,自不能如平日般隨意進出,即然衙門裡有事,那我先敲門跟夫人說一聲。”紫衣不卑不亢的道。即不刻意壓人,又佔個理字。
小淘暗暗點頭,幾個丫頭中間,紫衣有一股子棉勁,很有棉裡藏針的味道,珍兒死要強,說話刻薄些,可一旦碰上如麗娘這樣的人,那隻能吃虧在肚裡,至於珠兒,最老實,也最勤勞本分。
想到這裡,小淘便打開門走了出來,見麗娘兩手端着熱水,一邊手肘上披着兩塊洗臉巾。
“夫人,我來侍侯您和大人起牀,我剛纔在衙門的門房那裡聽說了,今天固安,昌平,安次,三個縣的縣令大人要來拜訪大人。”
麗娘也是個有心之人。每天一大早,她都會到門房那裡去打聽衙門裡有些什麼事,然後再來提醒侯嶽,就象個專職女秘書似的。
“行,我知道了。”麗娘還待要說,卻被小淘打斷了:“對了,我聽說城南的胡姬餅和城北的劉記鴨脖很好吃,今天早餐想嚐嚐,你親自跑一趟吧,馬車呆會兒大人要用,你就走路去吧,怎麼樣?”小淘這話說的很客氣。麗娘卻是背心一陣寒,這一個城南一個城北,相隔甚遠,若是走路,一個上午有一半時間要耗在這裡面了。
“可是大人這裡……”麗娘還不死心。
“我這人呢,善妒,京里人都知道,還知道本夫人有個臭規矩,大人的事,那是從來不假手她人的,以前如此,以後也如此,希望你以後記住,所謂不知者不罪,我今天不怪你,但你以後若再犯,那本夫人說不得要去跟都督夫人道歉了,不聽話的丫頭我可是不留的。”
小淘這話說的明明白白的,她知道麗娘這種人,你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空子,否則她都能鑽,拐彎摸角都不行,她能跟你裝糊塗,只得明話明說。
“還有,以後衙門事兒少打聽,這裡面牽扯的太多,一不小心把自個兒陷了進去,我們想保你都不成。”小淘又補了句。
“是,小婢記下了。”麗娘紅着臉應着,她知道這是侯夫人在敲打她,話說到這份上,她還真沒法子了,只得接過小淘遞來的銀錢,出門去買那胡姬餅和劉記鴨脖,心裡是又急又氣,這夫人明擺了在整她,城南城北的讓她滿城跑。
“麗娘,你不在侯大人身邊,在這裡幹什麼?”剛過轉彎處,麗娘就碰到出門辦事的都督府管事王十全。
見到王十全,麗娘便訴起苦來:“這活兒沒法幹了,那侯夫人整一個母大蟲,護着侯大人誰也不讓進身,我就是有十八般的本事,也無用武之地啊,這不,一大早的要吃什麼胡姬餅和劉記鴨脖,我實在是懶的跑了,要不,王管事,你派人個幫我跑一趟,我在這裡等着。”
王十全昨天已經躲在那後院外看的分明,回去就在王都督耳邊宣揚了一通,而今天一早他在這裡,就是想找人問問後續發展的,再看如今連麗娘都吃了憋,心裡暗呼這侯娘子了得。
這麗娘,是都督府買來的一個歌姬,差一點就爬上都督的牀了,都督夫人眼瞧着不對,趁着王君廓要安置人在侯嶽身邊的機會,力主將麗娘送給侯嶽,即辦了事,又解決了後患,可以說是一舉兩得,當時,王都督可是好一陣不捨,直說便宜了侯御史。
想了想王管事便道:“你傻了啊,聰明勁都哪兒去了,這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你這麼個千嬌百媚的女人,那侯大人就能真的不動心?叫我看,你不若以退爲進,你現在是越委屈越好,越可憐越好,男人,尤其是正派的男人,那心裡都有點憐香惜玉的,你越委屈越可憐了,方顯得那侯娘子越跋扈越可惡,只要機會一來,你麗娘說不準就飛上枝頭成鳳凰了。”
麗娘琢磨着,王管事的話在理,而且就這麼認輸她也不甘心,乾脆,一咬牙,忍了,看誰笑到最後。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麗孃的心思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