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同學的日子有些水深火熱,而侯同學的日子卻是瀟灑愜意,天天帶着侯君集同三兩好友,一會兒文會,一會兒清談,再加上秋遊等等,就真個把家當成了旅店,白天是見不着人影的。季小淘埋怨歸埋怨,卻也沒法子,侯同學的任務就是陪好侯小公子。
只是,這天,侯嶽和侯君集意外的早早就回府,兩人看着精氣神十足,可眉宇間總有那和點劫後餘生的味道。
今天侯嶽跟侯君集去參加一個文會,沒想到遇到靈丘霍家的公子霍飛白,霍飛白是認得侯小公子的,對於侯小公子的底細那也是知道一些,此刻見侯小公子居然一身文士袍,手搖摺扇,愣是有那麼一絲少年名士的風度,知道這傢伙是在裝樣,便有意想讓他出乖賣醜,爲那雲茹出口氣。
雲茹正是那聞香院的花魁,而霍家,世代樂府世家,家裡的老爺子霍汲一代琴藝大師,那霍飛白憑着一手好琴,那自是風月場中的佳客,因此,那雲茹憑着一手不錯的技藝被霍飛白引爲紅顏知已,當初事發,他本就有心去找侯小公子的晦氣,可侯小公子溜的快,早早就來了柳城,倒是逃過一劫。
可玄門有一句話,叫再劫不在數,在數也難逃。這不,兩人卻在柳城的一個文會上碰上了。
侯君集肚子裡有多少墨水,霍飛白清楚,正好手邊有一副雪梅圖,於是就當先發難了,說道:“聽聞柳城三傑之名,沒成想,其中之一居然是君集公子,飛白這裡有一幅畫,還講君集公子不吝賜教,幫飛白配一首詩。”
那霍飛白說着,就從大袖筒裡拿出一幅畫,白雪映着梅花,仿若一體,卻又各自呈景,整幅畫景意一體,仿若有說不盡的寫意風流。
“好畫,都道霍公子琴藝非凡,沒想到畫工變是如此脫俗。”於會的人紛紛讚道。
侯小公子臉色有些難看了,裝模做樣的跟着衆人一起欣賞畫卷,那眼角卻在朝着侯嶽打着眼色,讓他快想辦法。
侯嶽心裡直嘀咕,這夜路走多了,還真是遇鬼了,如果是一般的文人,他們自然可以不必理會,上回不是也有人出題讓侯小公子做詩,可侯小公子很牛的說,你讓我做詩我就做詩啊?我又不是你家養的,愣是把那人堵的沒話說。
可這霍飛白,看周圍仁兄們那一個個景仰的樣子,人家讓你配詩,那是看得起你,你若還拿翹推三阻四的,嘿嘿,那柳城的小小文壇也就不用混了,文人的吐沫那可比刀子厲害。
趕快,趁着衆人都在賞畫的時候,侯嶽拿出懷裡的鵝毛筆,悄悄的接過侯小公子手上的扇,在那邊上寫下一首詩,然後又悄悄的遞了回去,兩人的一翻小動作就在衆人的眼皮低下完成了。
侯小公子整天拿着扇子,那要可不是他要裝那啥的,實在是爲了遞小抄需要。
“有了。”這會兒,侯小公子接了扇子,裝模作樣的沉思了一會兒道。
而侯嶽立馬又拿了筆紙,便道:“賢弟吟來,爲兄你執筆。”兩人之間,很有那麼點兄友弟恭的味道。
侯嶽沒法啊,若說侯小公子的文才還能靠着死記硬背及遞小抄的手段蒙人的話,那小公子的字卻是沒法子見人的,以這傢伙的性子,哪是能靜下心來練字的人,所以,幾乎每次,都是侯同學執筆。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隨着侯小公子的吟誦聲,侯筆在紙上也是一氣呵成。那心裡還在暗暗慶幸,幸好是雪梅圖啊,這首詩是咱家小淘的最愛,侯同學別的能不記住,這首詩卻是記得死死的。這會兒不過是順手拿來。如果霍飛白要拿別的畫讓侯嶽配,侯嶽說不定還真要費些思量,畢竟,雖然腦瓜子裡記的詩不少,但要象這樣詩配圖的話,還是有一翻頭痛的。
“好一個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君集公子大才。”立時文會的友人紛紛讚歎,唯有那霍同學,卻是緊盯着紙上的字看。
“筆法跳蕩,隨勢翻飛,字勢傾斜卻奇縱多姿,這字效法二王卻又自成一體,雖然有不足之處,但已具大師雛形,好字,好字。”霍飛白是擊節讚賞
繞是侯同學自認厚黑,也不得不老臉發紅,這是米芾的字體,小時候,就是被自家老爸棍棒之下逼着學的,如今倒成大師了,慚愧慚愧。
隨後那霍飛白又讓侯嶽將詩直接題到畫上,那神情倒是對侯同學格外看中,弄得侯同學有些受寵若驚,只是臨了,侯飛白收了畫卷的時候,卻在侯同學耳邊低聲道:“下回有這樣的好詩,直接給我就行,不用再轉一道。”
侯同學那背立馬冷叟叟的,再看一邊洋洋得意的侯小公子,不由感嘆,飛白同學很腹黑啊,人家這是在看大戲呢。
最後,侯嶽實在看不過侯小公子還在那得意的樣兒,拉着他,同衆人告辭,路上纔將霍飛白的話說於他聽,侯小公子先是鬱悶的臉時白時紅,隨後卻又無所謂的道:“沒事,咱以後是要做將軍的,又不是要入那書院做祭酒,他知道就知道唄,反正沒當場拆穿,無損我的聲名。”看來,侯小公子的厚黑學已經登堂入室了。
回到三房屋裡,侯嶽沒看到小淘,問了下人才知道,小淘去看季娘子了。
這時,侯夫人聽說侯嶽回來了,就讓鵝兒來請侯嶽過去,侯嶽一路上就在想,侯夫人請去他有什麼事呢,想着最近府裡頗多的傳言,有點頭疼了,這事應肯定是不能應的,要不然,小淘白天不能怎麼樣,晚上說不定會把他捆起來切小**的,當然,也有可能小淘包袱款款,去找長孫皇后敘姐妹情。
到了侯夫人屋裡,侯嶽坐下,那鵝兒就上了茶。
果然不出侯嶽所料,還真就是錢小姐的事。
“娘打算讓你再娶一房媳婦,那錢小姐怎麼樣?”侯夫人道。
侯嶽立馬搖頭:“那哪成,我這跟小淘成親纔沒多久呢,這不是傷她的心嗎?”
侯夫人自然不知道侯嶽打的是一夫一妻的主義,還道他小夫妻新婚情濃,不願傷小淘的心,便笑道:“這有什麼關係,那錢可素進了門,寵哪一個還不是你看着辦。”看着侯嶽還是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侯夫人又道:“我知道你是因爲去年錢小姐家辭婚心裡不痛快,可這事是做父母的做主,又輪不到她。”
“娘,我覺得這事還得斟酌,咱們侯家雖然是商人家,但嫡宗那邊可是世代將門,咱不爲自己的面子,也得爲嫡宗的面子着想啊,合着,不能她錢家想咋樣就咋樣吧,再說了,真娶了進門,以王家女公子對錢小姐的維護,孩兒要是冷落了她,那王家女公子還不得來吵翻天,再加上小淘的性子,那孩兒怕是隻能去學二哥,海角天涯了。”侯嶽有些可憐巴巴的道。
聽侯嶽這麼一說,侯夫人倒是有些着難了,她不能爲了娶房兒媳婦反面把兒子逼走了吧。可王家女公子的話都撂了,又有大媳婦在幫襯着,這要不應的話,可是要把王家給得罪了。
侯夫人的心思,侯嶽明白,無非就是怕得罪王太守,這時見她沉吟良久,便又道:“王家雖是官家,但現在天下大勢紛亂,說句不好聽的話,今後這天下姓什麼的都有可能,但唯獨姓楊的可能性最小,據孩兒所知,那王太守爲人太貪,百姓民怨很大,手下的劉武周掌握着兵權,很有咄咄逼人之勢,就拿這回君集小公子的事情來說,劉武周對王太守明顯是陽奉陰違,王太守的處境並不太妙,我想,他不見得會爲錢小姐的事來爲難咱家。”
侯嶽說着,心裡卻想着也不知劉武周同學多時把王太守拿下,突又想到,嫡宗那邊似乎同王太守有牽連。當年,大哥的婚事就是嫡宗那邊牽的線,這王太守一出事,侯家說不準就被捲了進去,越想,侯嶽越不安,晚上,得跟小淘好好琢磨琢磨。
侯夫人見這三兒子似乎是鐵了心的不想娶了,想都會王家女公子那跋扈的樣子,她也就對錢家的女兒沒了信心,也就不強求了,侯嶽算是險險過了一關
而侯嶽回到屋裡,這事越想越頭大,總覺的這家呆的有些不安生,對了,昨天老爹跟他說起永和田莊的事情,似乎很不高興,那二叔的女婿差人送信來,說是田莊糟了馬賊搶劫,損失很重,這眼看就要過冬了,請侯老爺補濟補濟。
聽爹的口氣,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去年說遭了蟲災,今天年初又遭了水災,侯府物資,錢糧撥了一次又一次,這回又來了個搶劫的,聽爹的意思,是有意要派個人去查查,雖說田莊交由二叔管理,但總之它還是在侯府名下,這補濟要了一次又一次,總得有人去看看,老爹跟他說這事,顯然是想讓他去,畢竟大哥的事情多。只是當時嫌麻煩沒應,這會兒,那錢小姐和王家女公子老呆在府裡,大嫂又時不時的來試探,更偶爾還弄幾次巧遇什麼的,讓他一個頭兩個大,這些女人,很有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精神,趕緊着,他還是避避吧。
乾脆就帶着小淘去走走,也順便補個蜜月旅行什麼的。侯嶽想着。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頭大的侯嶽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