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太子安然回長安坐陣。之前一些牆頭草這會兒立馬就不動了,事情明顯着並沒有朝他們預期的方向發展,隨後李二平叛歸來,李淵召了兩兄弟進見,說的什麼沒什麼人知道,但兩兄弟出來時,李大是忿忿不平,李二也是一幅我很冤我很鬱悶的樣子。
緊接着,第二天朝延旨意下來,太子中允王珪、左衛率韋挺、天策兵曹參軍杜淹都被流放到了巂州,這也就預示着此次事件完全落幕。
即然事件落幕了,侯嶽也就不需要裝病,一大早整了衣冠當差去了,天策府也就是一個小朝庭,朝中有早朝,天策府也有早朝,當然,天策府不早朝,叫早議事,若也稱早朝,那不是犯忌了嗎。而做爲文學記室。侯嶽還要擔負記錄之責。
侯嶽到的時候還比較早,這時候李二還是早朝中,天策府官員閒散的坐着,兩邊全是矮几,侍叢上茶,天策府的早議事,較早朝來說,那規矩就輕鬆的多。侯嶽瞧着這佈局,若是中間改放大圓桌的話,那就整一個圓桌會議了。
李二不在時的早議事,一般由房杜二人主持。
這樣的早議事當然不可能商議同太子鬥爭等的密秘問題,不外乎通報秦王轄區的政務,秦王兵士的練兵情況,侯同學在記錄之餘,也通報了今年茶葉的大致生產狀況,今年的茶葉,將會給秦王府帶來一筆不小的收入。
“侯學士,老程提前跟你打個招呼,那上好的茶葉可得結老程留着,老程雖是一介粗人,但最近不知怎麼的,還就喜歡喝茶,每日不喝上幾盅就覺不太舒服,還真是怪事了。”一邊的程咬金大着嚷門道。那聲音跟打雷似的。這位爺說話一慣是大嚷門,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一邊張亮略帶嘲聲的笑道:“沒想程將軍也開始學那附庸風雅之事了。”張亮原來跟程咬金等都是瓦崗軍人,只是張亮同李密交往甚密,更是爲李密策劃除掉翟讓的核心人物。程咬金跟他很不對盤,如今共事秦王,兩人卻是沒事都要弄點事吵吵,這會兒,張亮自然不放過機會。
程咬金叫他陰陽怪氣的話語氣的吹鬍子瞪眼,只是卻無從反駁。
“程將軍最近定是喜食肉食。”侯嶽在一旁道,程咬金那可是一個大大的福將,雖說表面上看上去他是粗人一個,行事魯莽,但實則卻是粗中有細,一個度字拿捏的很好,也因此,些後數十年,他一直置身於各種鬥爭之外,善始善終。
程咬金一聽侯嶽這話,猛的一拍大腿:“侯學士還真是能掐會算啊,不比那些牛鼻子差,老程最近就喜歡大塊的吃肉。”
“這就是了,茶汁對於解葷腥很有用的,以前,我家在幽州邊境處有一處田莊。常常有遊牧民族跟我們換茶,他們平日多以肉和酪爲主食,對於他們來說,茶和糧是同等重要的,他們之中有一種說法是,一日無茶則瀉,三日無茶則病。”
說到這裡,侯嶽突然想起了古時茶馬道的事情,據他所知這時代還沒有茶馬道之說,也不知茶馬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原來是這樣,那侯學士你可得給老程多準備些茶葉,老程如今可是無肉不歡的。”程咬金道。
“程將軍要喝茶,只管到我府上去取就是。”侯嶽道,這廝想着,若是能用點茶葉,同這位福將拉好關係,那可是一大幸事。
“就是,要喝茶直接找侯學士得了,不但這位侯學士有本事,他家娘子可也是有本事的很,我可聽說了,曲園茶葉可是他家娘子一手弄出來的,那曲園茶樓,更是日進斗金啊。茶司的那點茶葉,程將軍還別打主意了。”張亮的話語一慣的帶着陰陽怪氣的味道。
“張亮你個賊廝,老子是要花銀子買,又沒說白要,倒是你那個小肚雞腸,前些天還提議將你那侄兒派去茶司。打的什麼主意以爲老程看不出來啊。”程咬金這回不拍大腿了,直接拍桌子。
“好了,這是早議事時,大吵大鬧的成何體統。”房玄齡瞪了兩人道。
只是兩人對房玄齡也似不太放在心上,仍互相瞪着眼睛,就在這時,李二下朝回來了,兩人才一臉悻悻的坐好。
李二同學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有些陰沉,之前朝中,李淵狠狠的將他叱責了一頓,話裡話意,那意思顯然是在說秦王誣陷太子,可以說李淵如今更不待見李二了,總覺得這個兒子野心太重,李二一來氣自己老爹說話不算話,二來也爲自己的未來擔憂啊,那臉色自然不好看了。一揮手,就解散了早議事,讓衆官員跟他一起去送杜淹。杜淹今天要起程出京了。
於是,天策府的一叢官員就隨着李二出了城,侯嶽自然夾在裡面,肚了裡嘀咕着。奢侈,這個送行的隊伍實在是太奢侈了,規格也十分的高,看着李二慎重的把三百金交給杜淹,侯嶽不由的讚歎,李二同學這一手絕啊,算是狠狠的給自己家老爹一記耳光,你判有罪吧,我偏偏高規格相送,以示杜淹是受屈的,又是贈金。又同賜酒的,而這一手,則更讓李二的手下死心塌地的爲他效死命。
那杜淹接過金子,卻又請秦王移步,不知嘀嘀咕咕說着什麼。侯嶽這廝也不知是自己多心還是咋嘀,就覺得兩人的眼光時不時的往自己這邊掃,那心便覺忐忑十分。
隨後杜淹一行漸行漸遠,不到李二上位,他是不可能回來了。
隨後衆官員也就散去,這裡離曲園較近,侯嶽想着是直接回家呢,還是再去官署混混時間,這時,遠遠的傳來一陣鑼鼓聲,原來武王廟前面的路地基已弄好,今天要開始鋪青石板,按慣例是要祭天的。那廟祝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宣傳是少不掉,如今這武王廟不僅城郊這一塊有名頭,就連長安城內,也有許多人都慕名而來。同長壽坊的崇義寺並稱爲長安新興的兩座寺廟。
長壽坊的崇義寺是長廣公主爲紀念死去的夫君而建的,一些年輕的男女都把這裡視爲愛情的象徵,成親前都要來這裡上柱香,以保夫妻琴瑟和諧,康健永遠。
“聽說,這修路也是侯學士發起的?”李二同學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侯嶽的身邊問道。
“哪裡,下官哪有這心思,是那廟祝本着天心做些好事,我等不過是受他感動,捐了些資金而已。”侯嶽眼觀鼻子鼻觀心的道,雖說這事是小淘的主意,但侯嶽是決不會承認的,這樣的事情,往好的說是修功德,往壞了說卻有收買民心之嫌,你一個小小的官員,卻大肆收買民心,這要落到有心人眼裡。只怕又要被人說事了,所以,這事還是由廟祝擔着好。
“這廟祝倒是個有心之人。”李二倒無心追問,笑着道,又說:“那我們就順着這條路走走,順便也到侯兄家裡討杯茶水喝。”
“那是下官榮幸。”侯嶽施着禮,心裡卻知,李二怕是有什麼話要跟自己說吧。
到了家裡,卻看小淘正帶着家人收拾東西,院子裡曬了一院子被子被單的,原來今天小淘收到兩封信,一封是侯秀快到京的信,而另一封卻是侯老爺子差人送來的,四弟侯山來京求學的消息,於是便帶着下人整理房間,被子被單等,該洗的洗,該曬的曬。
侯嶽這纔想起,侯老爺子跟自己說過,侯山今年十五歲了,跟着樑老學研學的不錯,底子也算打好了,就想讓他來長安進修,也結交結交朋友,侯嶽想過,國子監不是可能進的,他品級不夠,太學努力一把,還是可以的,雖然侯嶽實職的品級低,但學士的品級挺高,有個從四品,正好夠上五品那道坎,若再請李二同學說幾句的話,那應該就更沒有問題。
於是這廝殷勤的請秦王進了書房,小淘親自沖茶送茶,隨後出來又小心的關上門。
一柱香工夫,侯嶽才恭送李二出來。送走李二後,侯嶽便愣愣的坐在那裡,臉上表情有些怪異,看不出是高興還是鬱悶,又似乎還在考慮着什麼?小淘好奇之下便問:“秦王跟你說什麼了?”
“還有什麼,不就是請教我這以後的局勢該如何面對。”這李二倒真把他當成大能了,侯嶽想着。對於這場兄弟之爭,侯嶽本意是不關心,不摻和的,可人在官場,身不由已,從自己被綁的事件來看,侯嶽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開始越陷越深了。
即然已經陷進去了,侯嶽也想明白了,乾脆就豁出去了,一心一意的當起了秦王的狗頭軍師,至於李二所問的接下來,自然是要低調,如今天策府的名頭太響,甚至有的官員情願在天策府供職,而不願去朝廷供職,這使得秦王在李淵心目中印象大壞。
當然,低調並不表示不作爲,李二同學如今已經沒有退路,所以暗中的佈置還是不能鬆懈,但要示敵以弱。
只是豁出去是豁出去了,可接下來兩年多,他將直接面對來自太子和齊王的手段,侯同學記得,歷史記載,隨後這段時間,太子和齊王對天策府的人馬實行分化瓦解,能收買的收買,不能收買的要麼逐出京,要麼暗殺,要麼構陷,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從心裡來說,侯嶽認爲太子的行爲很對,畢竟,太子和秦王之間的戰爭是生死之戰,爲了活命誰不拼盡手段。
只是如今牽涉到他自己,他就不得不擔憂了。
小淘瞭解了事情經過,再看侯嶽擔憂的神色,哪還不知他擔心些什麼,自家的老公最是顧家,擔心的自然是自己和一家老小了,便笑道:“別擔心,有什麼風雨咱們共擔着就是,你總不能即想爲未來撈足資本,又不想擔風險吧,難怪袁大牛說你太貪了,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局勢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