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玉初容跑到涌月臺上朝皇上大喊道。
“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皇上似乎沒有聽見玉初容的問話。他凝視着那夜空中高掛的銀盤,語氣格外的平靜和落寞。
玉初容看了一眼夜空:“我不喜歡這樣的月,它太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刺眼的是太陽吧!”皇上笑道。
玉初容說:“每個月初的那幾天,新月如眉。我喜歡那一彎冷月掛在天邊的感覺。”
“像你自己,孤獨冷清?”
玉初容點點頭。皇上動容道:“朕又何嘗不是!”說完,他握住玉初容的手。
玉初容抽回手,冷冷道:“皇上今晚命人送來的衣服是什麼意思?”
“哦,朕忘了跟你說,朕想在皇后壽辰那天封你爲貴妃。你的姐姐護國有功,朕封她爲照臨公主。至於你的母親,朕封她爲一品誥命夫人,特准她久居宮中頤養天年。”
玉初容冷冷道:“皇上做事總是這麼專橫嗎?你想怎樣就怎樣,從來也不問問別人是否喜歡!”
皇上臉色微變:“朕是皇上,是真龍天子!從來都是朕賞賜什麼,沒有人敢不接受的!你也一樣!”
“我偏不!我偏不聽你的!”玉初容恨恨地說。
皇上看着玉初容,他突然得意的笑了:“恐怕不由得你不聽!”
玉初容見皇上笑得如此怪異,她百思不得其解。
“今晚,朕命人給你母親送去了一碗血燕窩,她吃得可好啊?”
“你……”玉初容驚骸道:“你在燕窩裡放了什麼?”
“哈哈哈哈!”皇上邪惡的笑道:“不用擔心,只是放了點虞美人的毒,只要她每天按時吃朕送來的血燕窩,相信她不會有事的。”
“你真是太卑鄙了!想不到身爲一國之君,你竟然用這樣卑鄙的手段來控制我!”玉初容又氣又惱。
皇上被玉初容這樣罵,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和顏悅色地說:“朕早就知道,一旦你姐姐去了西蕃國,你肯定會設計逃離皇宮。所以朕將你的母親接來做人質,只要你乖乖的,朕自然不會讓她痛苦。”
玉初容氣得咬牙切齒:“皇上果然是有先見之明,竟然知道我會逃離皇宮。”
皇上大笑:“朕若是沒有過人的智慧,又怎麼會登上皇位這個寶座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還是乖乖聽話吧!”
“這後宮女人那麼多,爲何你非要留下我?你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嗎?”
“朕喜歡你,你行事率真敢於冒險。”皇上說着,伸手撫摸着玉初容眼角的那顆硃砂痣:“尤其是這顆硃砂痣分外妖嬈,朕似曾相識。”
玉初容本能的避開皇上的手,她悠悠說道:“我出生的時候,就是因爲這顆硃砂痣差點被父親殺死。後來母親求情,我才被送湖心小築。這十幾年,我獨自在那裡長大。每晚面對着天上那一彎冷月,我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家庭的溫暖是怎樣的。”
“上天既然讓你承受了一般人不能承受的苦,自然也會讓你得到一般人不能得到的東西。”
“可我什麼都不想要!”玉初容冷冷的說。
皇上看着玉初容,一字一句地說:“你躲不掉的,這是命!”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皇上一把抓住玉初容笑道:“今晚我要你侍寢!”說完,抱起玉初容往自己寢宮去了。
一直躲在暗處的紅袖和小多見狀,也只好悄悄的回了醉月軒。
這夜過了,專眼便到了皇后壽辰。玉初容穿上了雍容華貴的貴妃裝,明豔動人得連皇后都嫉妒了,更別說是其他嬪妃。皇上下旨,封玉初容爲貴妃,玉簟秋爲照臨公主,慧娘爲一品誥命夫人。
西蕃國派使者來了,於是當上公主還不到一天的玉簟秋便要動身去西蕃國了。臨走之前,玉簟秋在銅鏡前仔細梳妝打扮。看着鏡子裡的容顏如花,她忍不住一聲嘆息。
“公主殿下,貴妃娘娘來看您了。”一個侍女進來說。
玉簟秋轉身一看,玉初容已經站在身後了。
“我已經請求皇上,讓金池將軍護送你到西蕃國。這樣一路上,你和他還有些相處的時間。 ”玉初容看着姐姐說。
“只要能見到將軍,我死而無憾!”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都要好好活着!”
“從來命運都是身不由己,我也沒什麼好說!父親已經不在世,我走後,只有讓妹妹照顧好母親了!” 玉簟秋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在大門外等候的,是西蕃國的使者和上庸國的送親馬車,還有她日思夜想的金池將軍。兩人四目相對便再也捨不得分開,只是礙於衆人在場,千言萬語也只能化做心底的一聲長嘆!
“恭請照臨公主上馬車!”金池將軍神色慘然的說。
玉簟秋看了金池將軍一眼,又回頭看看玉初容,這纔不舍地上了馬車。
玉初容走到金池將軍面前說道:“姐姐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
金池將軍點點頭,縱身上馬。他一揚馬鞭,馬車便飛奔而去。
玉初容看着馬車離去,她便回到了醉月軒。遠遠看見母親坐在窗臺前哭泣。玉初容連忙問道:“母親這是怎麼了?今天姐姐走,也不見你去送行!”
慧娘哭着說:“簟秋這一去,恐怕是不會再回來了,我不忍心看着她離開呀!”
“如此這樣,那你又爲何傷心?”
慧娘繼續說:“我傷心,是因爲我今天還沒有吃皇上送來的血燕窩。”
“什麼?”玉初容看着母親淚流滿面的模樣,她心知是虞美人的毒性發作了。
“母親你再等等,我這就去給你拿血燕窩!”玉初容像哄小孩似的安撫完母親,自己便找皇上去了。
“貴妃娘娘吉祥!”
“貴妃娘娘吉祥!”
一路上遇到的宮娥太監都在不斷地給玉初容請安行禮。
“皇上在哪裡?皇上在哪裡?”玉初容氣急敗壞地喊道。
“我的貴妃怎麼還是這般浮躁啊?”皇上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玉初容身後了。
第十七 葡萄美酒夜光杯
匣子裡面裝着一個通體發黑的小酒杯。玉初容拿在手裡仔細端詳着,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就是傳說中的夜光杯?”玉初容擡起頭來問管家,管家卻神秘莫測的笑了笑。
玉初容覺得那裝夜光杯的小匣子比這夜光杯還精緻呢!她忍不住輕輕地撫摸着,卻不知道是否觸動了暗格的機關,一封信函呈現在玉初容眼前。
玉初容小心翼翼地打開信函,她認得那上面是父親的字跡。懷着對父親無比的懷念,她將信函認真的讀了下去:
此物乃我鳳翎國之無價之寶夜光杯,本是雌雄一對。誰料西蕃奸人盜走其一!只因夜光杯中各有半張藏寶圖,如今奸人已得其一,父皇憂思成疾,不久便鸞駕蒙塵!可恨我鳳翎國勢單力薄,那西蕃奸人步步相逼,爲得夜光杯,竟殺害我國民無數。本皇子幸得高人相救,帶着夜光杯隱姓埋名。本想有天能東山再起復興我鳳翎國,無奈本皇子體有頑疾,不得擔此重任。奈何膝下無子,復興之事後繼無人!本皇子自知命不久矣,願得夜光杯之有緣人能了我心願,奪回西蕃奸人的夜光杯,找到藏寶圖,復興我國。
玉初容將信函讀完,驚訝的盯着管家。管家卻一臉淡然。
“這一切,你都知道?對吧?”玉初容問。
管家閉上眼睛點點頭:“我當然知道,因爲我也是鳳翎國的子民!家破國亡的傷痛,有幾個人能懂得?這麼多年的苟且偷生究竟是爲了什麼?”管家老淚橫縱。
玉初容心情複雜了,她心裡有好多好多的問號。
“我父親是鳳翎國的皇子?爲什麼他從來沒有提起過?”
“爲了不讓西蕃國的狗賊找到夜光杯,我們不得不隱姓埋名。”
“父親臨死前也沒有跟我說起絲毫,這是爲什麼?”
“不告訴你,是不願意讓你揹負太多!你只是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呢?”
“我明白了!”玉初容若有所思地說:“難怪父親執意要金池將軍去西蕃國奪取夜光杯,他原本是想將復國重任託付給金池將軍吧!只可惜,這個金池將軍太令人失望。”
管家嘆了口氣:“也許這一切都是上天註定的。”
“原本沒有人知道夜光杯在西蕃國,只因金池將軍私自調兵奪取,這才驚動了皇上吧!”玉初容說:“那我該怎麼呢?”
管家又嘆了口氣:“既然玄皇子沒有將這些告訴你,說明他不想讓你過問此事。小小姐還是帶着夜光杯早日回宮救夫人吧!”
玉初容將父親的信函收好,又將夜光杯裝入小匣子裡。
“這破杯子到底有什麼玄機啊?藏寶圖在哪兒?”玉初容嘟囔道。
管家小聲道:“小小姐稍安勿躁! 皇上得此夜光杯,也不一定能知道藏寶圖所在。”
“什麼?”玉初容驚訝道:“不是說夜光杯裡各有半張藏寶圖嗎?”
管家說:“是的,夜光杯裡確實有藏
寶圖。只要有藏寶圖,便可找到富可敵國的寶藏。所以,哪那麼容易讓人找到藏寶圖呢!當初老祖宗可是在藏寶圖上設壇作法,不會輕易讓人得到。”
玉初容無奈的笑了:“上天給了你誘惑,卻不輕易讓你得到!呵呵……那,什麼人才可以得到藏寶圖呢?”
管家沉默許久,高深莫測的說:“天機不可泄露!小小姐,時辰不早了,請回吧!”
玉初容見管家不肯說,心想算了,便轉身回宮去了。
皇上正在御花園裡用膳,見玉初容來了,他也不急着看夜光杯,卻吩咐玉初容坐下和自己用膳。玉初容奔波勞累了一天,確實感到飢渴難耐,便坐在皇上面前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嚥起來。
“好吃嗎?”皇上眯着眼睛問。
玉初容慌忙不跌地點頭道:“好吃!好吃極了!皇上,這是什麼?”“驢肉。”
“什麼?”玉初容差點吐了出來,她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平靜:“皇上不吃些熊掌鹿茸魚翅鮑參,反而吃這些下等人的東西?”
“非也非也!”皇上哈哈大笑:“朕平日裡吃的都是些山珍海味,早就膩了,朕想換換口味。正所謂天上龍肉,地下驢肉!”
“皇上覺得驢肉好吃?”玉初容不可思議地看着皇上。“這可不是一般的驢肉。”皇上得意道:“朕已命人在後宮飼養了十幾頭驢,在每頭驢身上最好的部位割下一塊肉。用不了多久,這新肉便會長出來,然後再割掉,連續十次。待到第十一次,被重複割掉的部位長出來的驢肉似豆腐般鮮嫩,這才割下來做成美味佳餚供朕享用,而那些驢也會因爲忍受不了疼痛死去。”
“你簡直就是殘忍至極!”玉初容怒不可喝地說。
第十六 血燕窩
“你今天爲什麼沒有給我母親送血燕窩?”玉初容大喊道。
皇上不緊不慢地說:“怎麼?你就是用這樣的態度來跟我說話嗎?”
玉初容哭道:“母親身上的虞美人毒性發作了!”
“好了,我已經命人給她送血燕窩去了!”皇上說。
“我求求你,求你賜給我母親解藥!就把虞美人用在我身上吧!”
“不行!用在你身上,你寧願死也不會幫我!”
玉初容恨恨地瞪着皇上,她討厭被人看穿,尤其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玉初容問道。
“我要你回到玉府,找到你父親的夜光杯交給我!”
“夜光杯?你怎麼知道我父親手上有夜光杯?”玉初容驚訝道。
“這天下事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速去速回,三日內必須給我拿回夜光杯!否則你的母親毒發身亡我就不管了!”
“我一定給你帶回夜光杯,但你務必護我母親周全!”玉初容懇求道。
皇上冷笑道:“從來沒有人敢和我談條件,你還是頭一個!”
玉初容道:“若是我母親少了一根頭髮,我一定會毀了夜光杯!”
“好啦,好啦!你真是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朕果然沒有看錯你!你快去快回,我保證不傷害你的母親就是了!”
玉初容見皇上已經做了保證,她才放心的出宮去了。
一路上快馬加鞭,終於快到玉府了。玉初容見街上有許多人在德仁藥堂排隊,不知道是在領什麼東西。
“老伯,你們在等什麼呀?”玉初容問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老人滿目慈祥的說:“這是蘇大夫在免費給我們坐診呢!”
“蘇大夫?是城西的蘇綰綰?”玉初容頗感驚訝,她穿過漫長的隊伍,硬是從門口擠了進去。
蘇綰綰!
果然是蘇綰綰!
她沒有當日那樣的冰冷氣焰,面對的窮苦的病人們,她耐心的診治着,非但不收取銀兩,還免費送他們治病的藥材。
人們不斷地讚頌着她,感激着她。她充滿愛意的面對着每一個前來看病的人,完全不似當初那樣的冷若冰霜。
玉初容壯着膽子上前打招呼:“蘇大夫,你還記得我嗎?”
蘇綰綰擡頭看是玉初容,她的笑容立馬僵在脣邊。
蘇綰綰冷冷道:“怎麼又是你?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馬上出去!”
玉初容有些尷尬的說:“我知道我父親對不住你們蘇家,日後我會補償給你!”
“怎麼補償?你補償得了嗎?”蘇綰綰氣憤道。
玉初容一時語塞。沉默半晌,她說道:“我今天來,只是想問問什麼是血燕窩。”
“燕窩是金絲燕分泌出的唾液所築的巢窩,而血燕窩通常凝固在一些極少的懸崖峭壁之上,世間罕有!”蘇綰綰冷冷說。
“你有虞美人的解藥嗎?”
蘇綰綰擡起頭來看着玉初容一字一句地說:“我是大夫,只會看病,不會解毒!”
玉初容見蘇綰綰不太想搭理自己,她便默默地退出藥堂回到了玉府。
自從慧娘和玉簟秋進了皇宮,玉府就顯得格外冷清。全府上下只有幾個老僕人和老媽子,還有忠心耿耿的管家。他們見玉初容回來,激動得眼淚差點流下來。
“小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管家意味深長的說。
玉初容焦急地問道:“管家,父親可曾有什麼遺物留下?”
管家遲疑道:“有的,只是老爺吩咐,任何人不得打開!”
“在哪裡?”
“小小姐,您回來就是爲了這個嗎?”
玉初容着急道:“在你那裡對不對?快給我!”
“老爺說了,誰也不許打開!”
玉初容真是又急又氣,她心裡罵道:好你個衷心的奴才!
“我知道父親留下的是什麼!”玉初容說:“是夜光杯!”
管家頗感驚訝:“原來小姐已經知道了!老爺將此物交由我保管,他日尋得有緣人,定會託付之!小小姐還是請回吧!”
“管家,我要拿這夜光杯去救我母親!”
“你說什麼?夫人現在有難?不可能!您是皇上親封的貴妃娘娘,大小姐又是照臨公主,連夫人也是一品誥命夫人,有誰敢爲難我們玉府的人?”
玉初容緩緩道:“你說的人,一般人是不敢爲難我們的。可是這個人如果是皇上呢?”
“皇上?”管家驚訝道:“難道皇上覬覦我們玉府的夜光杯?他怎麼知道夜光杯在玉府?”
“天下事,沒有皇上不知道的。”玉初容淡然道:“管家還是將夜光杯拿出來吧!”
“皇上把夫人怎麼樣了?”管家着急道。
“皇上……他在母親吃的血燕窩裡下了虞美人的毒。只有我拿夜光杯回去,他才願意放過母親。”
“虞美人?”管家若有所思。
“你知道這是什麼毒?”玉初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管家點點頭道:“多年前,曾經有一個故人也中了此毒。”
“那你一定知道解藥了?”玉初容激動不已。
管家卻搖搖頭:“虞美人根本就沒有解藥。此毒極易上癮,必須每天按時和血燕窩一起服下。毒發時,中毒者悲傷流淚不已。若是不按時服用,則悲傷至死!”
“難道就沒有辦法嗎?”玉初容流淚道。
“辦法一定是有的。萬物之間相生相剋,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這麼說,皇上能下毒就能解毒?”
管家點點頭:“只是血燕窩極其罕見,就怕解藥沒到手,夫人已經不行了……”
“那還等什麼?你快把夜光杯給我!”
“小小姐,”管家將一個皮匣子遞給玉初容:“皇上已經命金池將軍去西蕃國奪取夜光杯,爲何還惦記着玉府的夜光杯呢?”
玉初容沉思道:“金池將軍戰敗,西蕃國要了姐姐去,卻願意將夜光杯拱手相讓。這說明了什麼?”
“爲了得到夜光杯,他竟然在婦人身上做手腳,還要挾與你。不管怎麼說,這樣的君王確實奸詐無比!小小姐要拿夜光杯去救夫人,我不會阻攔。但您一定要小心哪,伴君如伴虎!”
玉初容傷神道:“我身爲貴妃,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天天有人伺候着,看上去無比燈光,其實也不過是奴顏歡笑罷了!”說完,她打開木匣子卻愣住了。
第十八 皇后駕到
皇上冷笑道:“你應該感謝朕的仁慈,朕每天給你母親送去世間罕見的血燕窩供她享用,保證她青春永駐貌美如花!”
玉初容狠狠地將小匣子扔到皇上面前:“你要的夜光杯我拿來了,快把我母親的解藥給我!”
皇上依舊冷笑道:“朕何時說過要給她解藥?”
“你……”玉初容氣得說不出話來,她臉色漲得通紅。
“朕只是答應每天給她送血燕窩。”皇上的聲音冷若冰霜。
玉初容怔了怔,她站起來欠身道:“臣妾謝皇上對我母親的厚愛!”說完,她轉身便走。
皇上淡然的打開夜光杯的匣子,突然他擡起頭來說道:“你站住!”
玉初容沒有轉身,她只是怵在那裡背對着皇
上說:“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把東西留下!”皇上的聲音格外威嚴。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上走到玉初容面前瞪着她,玉初容連忙低下頭。她都能感覺到皇上嘴裡呼出的熱氣,和那身體的溫度。
皇上突然伸手拽住玉初容的外衣。
“你要幹什麼?”玉初容驚恐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
“我有什麼不敢?這天下都是朕的!”皇上硬生生脫去了她的外衣,藏在她身上的那封父親遺留下來的信函落在了地上。玉初容心想一切都完了,便站在那裡不動。
皇上匪夷所思的盯着玉初容,他彎腰拾起信函打開看了起來。
“這裡面爲何沒有留下如何開啓藏寶圖的方法?”皇上似乎對玉初容一家的身世毫不關心。
玉初容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父親臨終前不曾講過。”
皇上依舊盯着玉初容,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話。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玉初容對皇上的這個決定頗感意外,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皇上已經轉過身去,不再理她了。於是,玉初容便回到了醉月軒。
“容兒,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慧娘說。
玉初容安撫好母親,自己便去內室躺下了。
人生的悲劇則在於永無止境的等待,人生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沒用的東西!皇上日日都去她的寢宮,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皇后大發雷霆,周美人和齊美人嚇得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皇后無奈的揉着太陽穴說道:“本宮悉心栽培你們,想不到你們如此無能!伴君數年,也不過是個美人。人家一來就封妃,現在又是貴妃,看來我們是沒有機會了!”
周美人說:“那個女人就知道妖魅惑主,她有什麼好的!”
皇后冷笑道:“那是人家的本事,皇上就是喜歡!你沒有能耐就不要怪別人!”
周美人一時語塞,她雖有滿腔怒火卻也無處發泄。
“既然皇上喜歡她,不如拉攏她,一來她不會跟我們對着幹,二來我們也好知道皇上的動向。”齊美人獻計道。
皇后想了想,滿意的笑道:“一石二鳥,果然是個好計策!可是該怎麼拉攏她呢?”
齊美人說:“我聽說皇上爲了留她在宮中,給她的母親下了虞美人的毒。若我們告訴她,解藥在我們手中,她肯定會乖乖聽話!”
“只怕那小蹄子不會相信。”皇后還是有些擔憂。
“您只要告訴她,您手裡有解藥,即便是她不相信,凡事她也會顧着您幾分的。”齊美人得意道。
“好吧,我姑且試試。”皇后下定決心,便吩咐宮女將自己的首飾盒拿來。
皇后從首飾盒裡拿出一個玉蘭戒指。那戒指是用緬甸進貢的白玉打造,戒指上的蘭花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工匠精雕細琢而成。
“皇后要把這個送給她?”周美人驚道。
皇后看了她一眼,緩緩道:“這戒指是本宮入宮那年皇上欽賜的,本宮一直沒捨得戴。”
周美人道:“既是如此珍貴,怎能輕易送人呢?”
皇后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那小蹄子能討得皇上歡心,絕非等閒之輩!”
齊美人也附和道:“皇后娘娘言之有理!”
“來人!將此物送去醉月軒!”皇后不捨地將玉蘭戒指放進一個小盒子裡,她又小心翼翼地將盒子蓋上。
一個太監接過盒子便匆匆趕往醉月軒。
“啓稟貴妃娘娘,皇后宮中有人求見。”醉月軒的掌事太監進來稟告。
玉初容正陪着母親說話,突然聽說皇后的人來了,正覺得納悶。紅袖說:“我們跟皇后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她派人來做什麼?”
玉初容說:“傳他進來吧!”
掌事太監應允着退下了。
不一會兒,皇后宮中的太監進來將那裝着白玉蘭戒指的盒子呈上。
第十九 皇后的禮物
紅袖說:“皇后可真大方,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你!你看,這玉蘭戒指多漂亮啊!”
玉初容淡淡道:“你喜歡就拿去吧!”
紅袖欣喜道:“那就謝謝小小姐了!”說完,便將戒指戴在了手上。
慧娘擔憂道:“容兒,皇后送來的東西你賜給下人恐怕不妥。”
玉初容冷冷道:“她送什麼我都不稀罕!再說了,紅袖是姐姐的貼身丫鬟,自小陪伴姐姐長大,也算不上是什麼下人!”
慧娘見勸說無果,便無奈的嘆氣搖頭。紅袖見玉初容如此這般的袒護自己,不免有些得意。
“我去給你們拿些點心。”紅袖說着,便跑了出去。
守在門口的小多見紅袖出來,看她得意忘形的樣子便生氣責備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貪心?”
“我哪有貪心?小小姐不喜歡皇后送的東西,她這纔給我!”面對小多的質問,紅袖也不甘示弱。
“若不是你搶先說喜歡,小小姐怎麼可能給你!身爲一個奴才,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小多說完,拂袖而去。
紅袖看着小多遠去的背影狠狠罵道:“忘了自己身份的人是你吧!不識好歹的東西!”罵完,還覺得不夠解氣,恨不得再追上去踢他幾腳。
小多自知紅袖已經不是從前的紅袖了,自這以後,他便不再和紅袖說話。過了幾日,皇上約了許多人一起在御花園賞花。紅袖和一些宮女們負責奉茶。到了皇上面前,紅袖將一個鑲着金邊的白瓷蓋碗呈給了皇上。
皇上品了一口茶,滿意的笑道:“今天這茶不錯!”然後仔細打量着紅袖道:“十指如蔥,果然是一雙好手!你是那個宮裡的?”
紅袖得了皇上的誇獎,竊喜道:“回皇上話,奴婢是貴妃娘娘的貼身宮女。”
皇上點點頭道:“如此甚好!那朕日後要多去醉月軒了。”
皇上從來沒有誇獎過哪個宮女太監,這一誇獎便惹來了衆人的眼球。紅袖見那麼多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心裡不免有些驕傲起來。
“皇后娘娘,您看!那不是你前幾日送給貴妃娘娘的玉蘭戒指嗎?怎麼在她的手上?”周美人尖叫道。
皇后正和旁邊的嬪妃聊得開心,突然聽見周美人這樣說,她便順着周美人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紅袖的手上確實戴着她送給玉初容的玉蘭戒指。
“簡直就是豈有此理!”皇后氣得臉色鐵青:“把玉貴妃給本宮叫來!”
“皇后娘娘,玉貴妃身體不適早就回去了。難道您不知道麼,她一向都是來去自如的!”周美人陰陽怪氣的說。
皇后氣憤至極,卻忽然冷笑道:“既然玉貴妃身體不適,那本宮就親自去看看她吧!”說完,朝身邊的人使了眼色,那人便下去了。
玉初容回到醉月軒,發現紅袖並未跟着回來。她心想紅袖一定是在御花園幫忙,所以心裡沒有在意。
她倚在窗前小歇了一會兒,卻有太監進來傳話,說皇后來看她。
玉初容站起來自言自語道:“我處處躲着她,她卻偏要找上門來。”話沒說完,皇后已經進來了。
“皇后娘娘吉祥!”玉初容行禮道。
皇后冷笑道:“聽說妹妹身體不適,本宮特地來探望。”
玉初容俯身道:“有勞皇后娘娘費心了。”
皇后說:“本宮送一件禮物給妹妹,還望妹妹笑納!”說完,便有人將禮物呈上。
玉初容正要謝恩,卻一眼瞟見那禮物,她霎時間臉色慘白:“你……你好狠毒!”
“怎麼樣?我的禮物,妹妹滿意嗎?”皇后得意的笑道。
玉初容退後幾步,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皇后送給玉初容的是一雙手。
沒錯,是一雙鮮血淋漓的手。
那雙手雪白雪白的,十指如蔥。右手的手指上還戴着一個玉蘭戒指。
沒錯,那是紅袖的手。
她的手被齊刷刷砍下,還流着溫熱的血。
是皇后命人砍下的。她說送給玉初容做禮物。
玉初容躺在牀上神情恍惚,太醫來看過了,走的時候說:“貴妃娘娘要保重身體!”等太醫走了,玉初容便掙扎着下了牀。小多紅着眼睛衝了進來。
“請貴妃娘娘恩准我帶着紅袖出宮,我要照顧她一輩子!”小多跪在地上磕頭道。
“你愛她嗎?”玉初容問。
小多沒有回答。
“你……去吧!”玉初容揮了揮手,她轉過身去。小多謝了恩,便匆匆離去。玉初容捂住胸口,只覺得心裡隱隱作痛。也許人生就是如此吧!即便是你不喜歡的,當你失去了,你仍然會感到痛。或許,擁有是一種習慣。
慧娘不知何時進來了,她輕輕地拍拍女兒的肩膀:“別太難過了。”
玉初容撲倒在母親的懷裡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她!”突然她止住哭聲,看着母親說:“不行,我一定要爲她討個說法!”說完,她便跑出去找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