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殺氣!

冰冷的殺氣!

面具!

猙獰的黃銅面具!

單刀!

一把極薄的青色的單刀!

唐睿之背脊一陣陰寒,殺氣接踵而來。憑着本能堪堪的翻身躲過。回首望去,只見一個帶着猙獰的黃銅面具的黑衣少年手握一柄極薄的青面單刀向他劈面而來。

唐睿之愕然,他是文臣,又是貴族。少時就自喻風流,瀟灑玲瓏。女子看他都是心存愛慕,男子待他也極爲敬重。何曾這般狼狽?他呆呆的看着少年單刀劈來,竟是一動不動。

婁麟見狀只得以笛擋刀,只聽“啪!”的一聲,那刀勢極猛,竟把笛生生斬成兩截。婁麟心下痛惜不已。那可是他最愛的一支瀟湘翡翠碧竹笛。

無奈的看向黑衣少年,說道:“小鬼,你有完沒完!”

那少年不答,右手橫刀在胸,左手刷的一聲從腰間又抽出一柄單刀,雙刀交握在手,似是要拼出命來。

婁麟見他不答,更生出一絲羞惱,伸手護住不會武功的唐睿之,問道,“想必剎煞修羅苑要的是我的命,和我朋友無關,你何必傷他性命?”

少年還是默默不語,只是極爲專注的看定他們,黃銅面具在昏暗中閃現着詭異的光澤。婁麟見他如此死纏爛打很是無奈,但又看這黃銅十三士只來他一人,也是鬆了口氣。要知此時,他身邊還有一個唐睿之。那人可是一點武功也不會。他要是一邊護他,一邊對付十三個人,總會捉襟見肘。現下只有這少年一人,便容易了許多。

那少年雙刀在手,使得是如魚得水,刀法極是勇猛毒辣。不精妙,不花哨,卻沉穩果斷,不急不躁,竟像是在血雨腥風中翻滾過一般,越戰越勇。

婁麟雖與這少年纏鬥,但卻不離開唐睿之周圍三尺之外。但見他想要偷襲唐睿之便會回身相護。豈料這少年料定唐睿之不會武功,專攻於他。招招殺招,刀刀致命。歹毒無比!婁麟極怒攻心,心想這少年僅僅十歲,卻是如此蛇蠍心腸,如若再大幾年該是怎生的禍害!他本是謙謙君子,總是下手留情,如此一想,便不再留情,用了十成功力一掌下去,這一掌雖被少年用刀風化去幾成,但也直打得他氣血翻涌,心肝移位。

那少年退開三步,強撐着持刀點地,硬是倔強的站立,不肯低頭。婁麟見那少年定定瞪着他,眼裡滿是仇恨,他的臉上蒙着面具,看不見神情,只是從尖翹的下顎溢出一縷鮮血,依舊不出聲,可眼角閃亮,似是淚花一般。停了動作,又似是想到了什麼,眼中神情一軟,說到:“難得你倒是對剎煞修羅苑一片忠心。但你實在還不是我的對手,我留你一命,你走吧。”

那少年就是三年前的醜娃,如今的黃十三。婁麟豈能明白,黃十三並非是忠心剎煞修羅苑,而害怕那完不成任務所受的懲罰。想起那些惡毒的懲罰,黃十三更是恨恨的瞪向婁麟。婁麟見那少年聽了這話非但沒有感激,還像如殺父仇人一般瞪向他,不由奇怪的問,“你我曾經見過?”

少年沉默良久,久到婁麟以爲他是個啞巴,只聽少年緩緩地搖了一下頭,答道:“不曾。”

“你我可曾有何恩怨?”婁麟實在想不出他哪裡的罪過少年。

“沒有。”少年的話極少,少年的眼極狠。

“那你爲何執意殺我?”婁麟剛問出口就覺得有些好笑,殺手殺人要有什麼理由?可他總覺得少年不是一般的殺手。他甩脫了其它十二人,卻始終沒有甩脫他。這少年年紀雖小,卻異常執着。滿眼仇恨,像是整個世界都對不起他。心狠手辣,不知感恩,武功歹毒。若不是遇過非常之事,就是天性惡毒。

少年的眼裡閃過一絲譏誚,“殺人也要有理由嗎?這世界不是殺人就是被殺,不是你受苦,就是我受苦。若要爭一個理由,那就是我不願死!我不要受苦!!”

我不願死......我不要受苦......我不願死......我不要受苦......

冷風夾帶着一片雪花從樓外飄進,婁麟突然感到些許寒冷。其實已近三月,往常的晉國這段時期並不會很冷,也很少下雪。但今年的冬末春初卻是異常的寒冷。這片神州大陸誰不想要?北齊有剎煞修羅,南耀有紫藤金氏,鳳翼有傳說神瑞鳳凰翼,東越有萬夫勇的蕭家軍,而晉有他比弗婁麟。而今一個少年,一個還是孩子的少年卻讓他感到有一點冷。爲什麼呢?

他看向面前的少年,少年的眼通紅狠戾,雙刀點地讓他維持驕傲的站姿。明明是受了極重的內傷,明明他只要再出一掌,少年必死。可是這小小的少年卻發出驚人的氣勢,他告訴他,他不願死!好似就一定不會死!明明現在就是一個極脆弱的少年,卻有着極頑強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