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今年的鳳翼劫難不斷,先是聖上元宵夜宴遇襲,再是刺客天牢被救,國有內鬼。現在鳳翼的櫟聖國師,神州大陸上最優秀的先知又離奇死亡。整個鳳翼一時間人心惶惶。

端儀殿裡,此刻殿內四角都點了旺火,鳳天翔獨坐在暖室裡,身上穿着一襲月白色的輕衫長裘,右手拈着一顆玄白棋子,左手拈着一顆玄黑棋子,正自娛自樂的看着手下兩條大龍的走勢。

坐案上少年眉目如畫,持着棋子,不急不躁,凝神專注。突然有人敲門,他還沒去開,那人就踹門進來,一身晃眼的華服,帶着微顫的金冠。那人似是走得匆忙,整個屋子都是那人的輕喘聲。

“九弟在對弈?”

鳳天翔淡應了一聲,讓出半席,那人也不謙讓,毫不拘泥的坐下來。看着鳳天翔棋盤上兩條大龍的走勢,忽然說道,“九弟當真成竹在胸,出了這麼大的事,還能如此冷靜。”

鳳天翔聞言,只是淡淡的遞去一眼,然後又望向手中棋盤。輕聲問道,“有何大事非得讓太子哥哥親自告知?”

鳳天宇一聽,低笑起來,“我有時覺得你聰明的不像孩子,有時又覺得你彷彿對身邊的事充耳不聞。九弟呀九弟,我是應該誇你聰明呢,還是應該說你冷淡呢?”

他頓了頓,接口道,“櫟聖國師昨晚暴斃於正泰宮門。”

鳳天翔哦的一聲便作答應。他對櫟聖國師沒什麼映像,至多是因爲櫟聖曾言他是鳳凰翼,讓他一下子身份暴漲。他在現代受過無神論教育,對於神鬼之說將信將疑,對先知自然沒有這裡的人那麼敬重。再加上他本性冷淡,對於和自己沒什麼利益關係的人本就不聞不問。所以,對於櫟聖的死自然不會流露出什麼傷心惋惜之情。

鳳天宇見他只是淡應了事,也不生氣,繼續說道,“國師窺得神諭,吐血而亡。九弟難道不想知道那神諭說的是什麼嗎?”

鳳天翔默默地看着他,問道,“你又知道?”

鳳天宇他緩緩站起來,撫了撫身上的褶皺的長裘,笑道,“那時只有一個侍童在他身邊。我只是從那侍童口中得知了其中一句。”

他看着鳳天翔緩緩地說道,“鳳凰劫難滅神州!”

鳳天翔沉默不語,鳳天宇看定他,問道,“九弟不懂?”

鳳天翔冷冷哼道,“如何能懂?”

鳳天宇又開口說道,“其實也不難理解。不過就是‘鳳凰劫難,滅神州’,或者是‘鳳凰劫,難滅神州’兩種意思吧。”

鳳天翔冷聲道,“就這兩種意思,卻是一正一反。正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太子哥哥不會不懂吧。”

鳳天宇接口道,“不錯,我也在想,這鳳凰究竟是滅了神州,還是滅不了神州。”

鳳天宇在棋案旁又來回走了兩步,忽得看着他像是想起什麼又輕聲笑道,“九弟總能讓我震驚,那天牢之人此刻想必是對你萬分感激吧。”

鳳天翔執旗的右手又穩穩的落定一子。瞬時,棋面黑龍之勢敗倒大片,白龍氣勢如虹。他也不看鳳天宇,慢聲說道,“太子哥哥又是何意?難不成竟是懷疑天翔放走了刺客?”

鳳天宇聞得大笑出聲,“不是你,還會有誰?當晚只有你我曾夜審天牢。你要我暫時放過那刺客,然後那刺客就當晚消失,不是你,我很難再想到別人。”

鳳天翔眸沉似海。鳳天宇懷疑他,也是情理之中,但問題是確實不是他放了刺客。他雖可憐那刺客受辱人前。但就那單單一點憐憫也不會成爲他救人的理由。一個刺客,還是一個曾經挾持過他的刺客,他犯得着爲他冒此風險嗎?他冷冷的看向鳳天宇,他也太看得起他了!

只是,不是他。自然也不會是鳳天宇。那會是誰?皇城裡的天牢,那人能神鬼不知的把人救走,不是有通天的本領,就是皇城之內有內鬼,而且內鬼勢力頗大,想必已是深入皇室。但會是誰呢?鳳鳴帝自身就有妃子數十人。鳳天宇,鳳天宙兩人也有妃子若干。加上受寵的男侍,宮官,禁衛軍頭領。可疑之人不下百人!

鳳天翔一邊思緒飛轉,一邊對鳳天宇說道,“太子哥哥懷疑我,我可以理解。天翔做過的事不會推卸,但沒做過的事也絕對不願揹着黑鍋!天翔不騙你。人,不是我放的。”

鳳天宇定定地審視着他。良久良久。只見鳳天翔神色坦然,一臉坦蕩。當下,哼了一聲,“最好不是!”說罷,恨恨的拂袖而去。

鳳天翔也不看他,只是盯着棋盤上敗倒的黑龍怔怔發愣,這鳳翼看來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