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這是國婚盛典,你是哪裡來的不知禮數的毛頭小子,打擾月主月君的婚禮,等同於犯上作亂,罪至當誅!”
主婚的禮師伯雅鼓着昏黃的老眼,盯着飛城高聲怒斥了起來,在他的命令下,二行御林軍自大殿兩側陸續走了出來,“噠噠”的鎧鉀摩擦聲將紫雲殿裡的喜氣驅盡,殿內紫雲流蘇四處飛揚,風聲徐徐,令整個場面都凝固,空氣如弦緊繃。
靈玥亦擔憂亦恐慌的望着飛城,此刻的她心思被打亂,表情有些不知所措。而飛城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她:“我書飛城今天可以當着全天下人,說,說一句,我愛你,我就是愛上了你麝月國的月主靈玥,我有什麼錯!”
靈玥猛地一顫,注視着飛城的雙眼裡立刻充盈了淚水,她的手還被華澈握在手裡,有些冰冷,有想要掙脫的衝動,華澈看到她眼中淚光清泠,目光也迅速冷卻至絕望。
他竟有些害怕起來,如果書飛城再說一句話,靈玥會不會真的撕毀他們的婚約,會不會真的拋下靈氏江山而不顧,會不會真的跟書飛城走?
“真是膽大包天呀!這是哪家的公子呀?竟然敢跟兵師搶女人?”
“年少輕狂呀,不過還是一個孩子,怎麼就沒有父母管教管教呢?”
“就是,國婚大典,明明好端端的是一個舉國歡慶的日子,這少年來搗亂,只怕連月主月君的顏面都要掃盡,搞不好要成爲天下笑柄呀!”
“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其父母在哪裡?怎麼不出來管教一下……”
櫻色鋪蓋的華麗廣場上,參宴的百官們唏噓不已,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小小的影子倒映在如水一般光亮的地板上,那一身寬大的白衣罩着的瘦小女童手中握着一根青色的藤蔓,嘴邊喃喃自語,雙目遠遠的望着書飛城,偶射出詭異的淡藍色精光。
這是夢,你最想做的事都將在夢裡實現,所以,你不用害怕,你可以爲所欲爲,按照你心中最原始的願意,一路走下去!
做你最想做的事,說你最想說的話,不用有任何顧慮,一直走下去!
“玥兒,我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只要你跟我走!我真的很難捨棄,我用了一千種一萬種辦法,想要忘記你,但是,只要我一清醒,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會想到你,我真的,沒有辦法捨棄……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難道不是麼?”
靈玥的淚水涌了出來,華澈握着靈玥的手猛地捏緊,甚至勒得靈玥纖細的骨骼都發出清脆的聲音,靈玥低聲呻吟,她知道這是恩師的警告,雖然她的心已不知不覺轉移到了飛城的身上,但是她卻無法向飛城邁近一步,也許就一步的距離便有可能會導致生死分離的結局。
是,飛城哥哥,玥兒心裡是有你的,但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求你快走,快走,否則……
守衛在大殿之中的御林軍隊向他們這邊包圍了過來,華澈牽着靈玥的手,將她強行拉向了大殿裡處,而當飛城想要追上的時候,那些御林軍齊刷刷的將長劍指向了他。
“哼,原來兵師華澈不敢向我挑戰,所以就派這些小玀玀來阻止我?”飛城譏笑着,眉梢一挑,將手指指向了他面前的這些御林軍,道,“我書飛城習得一身武藝,江湖上還沒有幾個人打得過我,就憑你們——”
華澈面上的慍色甚濃,握緊的拳頭髮出“咯咯”的聲音,靈玥着急的望了望已被御林軍逼進死角的書飛城,又望了望華澈,正囁嚅着要說什麼,華澈突地冷臉發下了一道狠令:“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我拿下他,不能生擒,就,地,正,罰!”
“恩師,不要,今日是我們的國婚,已大赦天下,不能見血的……”
“不要觸犯我的底線——”華澈驀地反手抓了靈玥的手,將她逼近牆角,“你告訴我,你是想跟他走麼?”靈玥愣了一愣,又害怕的搖了搖頭,華澈的眼睛都變得微紅,怒聲厲問道,“是想,還是不想?”
“對不起,恩師,對不起,恩師……”靈玥的身體貼着光滑的牆漸漸滑下去,卻又被華澈一下子提了起來,“國婚亦象徵着我麝月國的富華與威嚴,不可改變,無論怎樣,我們都要完成這一場婚禮……”
靈玥低聲嚶泣着,雙手抓在了華澈的一臂上,淚水打溼了他的白袍,她喃喃的答道:“是,玥兒明白……”
“你放心,我必不會讓任何人的血灑在我們婚禮的紫雲殿上!”
“恩師,你……”你想要做什麼?她看到華澈的目光還是那樣深邃且冷得可怕,“不要,恩師,不要……”
飛城與一羣御林軍正激烈戰鬥着,華澈忽然身影變幻,如同不存在肉體的影子一般,穿過了那些圍着書飛城的御林軍,站到了書飛城的面前:“我剛纔只要趁你不注意時出手,就一定會要了你的命……”
他說的絕不是大話,因爲靈紫露的心臟就是被他這樣在一瞬間掏出來的!
“但是,我和玥兒國婚大典上不能染血,如果你真想與我挑戰,我可以成全你,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們在廣場上去打——”
“沒問題!”飛城還是毫無畏懼的揚眉一笑,掀起披風,飛向了紫雲殿下的廣場,華澈亦落在了他的正前方,廣場上聚集的人都不可思議的發出一陣喧囂之音。
兵師華澈從來不親自向任何人出手,所以他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術法也沒有一人親眼見到過,竟然在這次國婚大典上,他會親自向一個少年單挑?
一時間,所有人看着書飛城的眼神也充滿了敬畏之色,因爲能被華澈看得起作爲對手的人,當今天下,他也是第一人了。
幽逽與瀲泊看到這一幕後,都驚駭得繃緊了心絃,瀲泊的臉上已寫滿了憂懼和哀憤,幽逽更是扒開人羣,向華澈與書飛城對戰的地方擠了過來,瀲泊在她身後着急的連喚了好幾聲,她都沒有聽見。
人羣將瀲泊的身影淹沒,幽逽終於擠出了人羣,看到華澈與書飛城正開始交戰。
靈玥更是憂懼不已,也想飛奔下紫雲殿阻止他們,但華澈卻又下了一道命令,讓所有御林軍保護月主,所謂的保護也就是不讓她下紫雲殿。
以武學對抗術法,書飛城明顯的佔了下風,華澈一襲白袍獵獵當風,靜若動,動若靜,可以說,他的人根本就沒有移動位置,便能很從容的化解書飛城的所有招術。
書飛城未傷及他分毫,倒是把自己弄得一身的傷,而隱藏在人羣中的一些江湖義士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也紛紛從廣場中跳了出來,站在飛城這一邊,表意協助他共戰,書飛城推辭不下,那些江湖義士便衝向了華澈,而華澈也狠下了殺招,將那些攻擊向他的江湖俠客一個接一個的擊傷,一旦單打獨鬥的規距被打破,那些御林軍也紛紛衝下了紫雲殿,與那些江湖俠客殺成了一團。
本是國婚盛典的廣場竟然變成了殺場,沒有了那些御林軍的阻攔,靈玥也提着香裾從紫雲殿上奔了下來,飛城看見了她,便殺開一條血路,向她迎了上去。
“玥兒,你願意跟我走了麼?”
靈玥看到他滿身是血,再怎麼強裝冷硬的心也軟化成水,她搖了搖頭,含淚道:“飛城哥哥,你這又是何苦,何必……”
“因爲我傻呀!誰讓我愛上了你呢!”飛城再向她走近一步,靈玥也忍不住要將手伸向他,就在這時,華澈的聲音冷冷的隨風傳來:“都給我站住!”
華澈向他們走過來,飛城立刻轉身,站到靈玥面前,將她護在了身後。
“書飛城,你真以爲我不會殺你麼?”
望着華澈已變紅的雙眸,靈玥是真的感覺到了他的憤怒,這一次,他一定絕不會再寬恕了,也一定不會再原諒她了,絕不會了……
“不,恩師,你不能殺他,我不讓你殺他……”既然已經無法挽回,她知道再多的哀求也沒有用,所以,她也站到了書飛城的面前,與恩師站在了對立面。
多麼可悲,自己的新娘卻與別的男人站在了一起,還將他視爲了敵人麼?
憤怒到了極致,便是無聲的冷笑,他在雙手結印間已凝聚了逼人的殺氣:“那麼,就看你,能否阻止了?”
他的目光寒冽逼人,靈玥不禁打了一寒戰,也就是說,連我靈玥也要一起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