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看了看控制箱和牆壁之間,卻發現牆壁後面是空的。我再伸手用力扳,控制箱就像一扇門似的被打開,裡面居然有個暗室!
我心怦怦直跳,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白鐵門,渡邊仍然在外面聒噪,把鐵門拽得“嘎嘎”直響。我把頭探進暗室,這是個很小的正方形空間,牆角有個黑色保險箱,箱門敞開,地上亂七八糟的放着很多文件和照片。
裡面沒有人,我這纔敢放心大膽地彎腰邁腿進去。這時我才明白,爲什麼把控制箱設計得這麼低。
鑽進暗室,頭頂嵌着一盞防爆燈,光線不是很強,但足夠看清這裡的物品。地上堆的那些文件中,有十幾張已經被剪成碎片,旁邊放着一把四排齒的碎紙剪。保險箱右側有個白色的大布袋,打開一看,裡面全是疫苗,至少有兩百多支。我笑了,果然被我猜中,渡邊把醫院所有的疫苗都收集起來藏在暗室裡,卻沒想到在他出去探聽動靜的時候,卻被躲在暗處的我搶了先。看來這就是報應。
我隨手拿起其中一份文件,紙質泛黃老舊,邊角也有破舊,看上去至少有六七十年以上的歷史了。上面印刷的全是豎排日文,我看不懂日語,但文件名頭卻是兩行標準的繁體中文字:
大日本關東軍滿洲第643部隊駐f市師團防疫給水部致石井四郎少將密函
野田忠一郎擬“730計劃”裁定結果
兩行字上還蓋着一個醒目的、褪了色的“絕密”二字暗紅色方形印章。作爲醫科畢業的我,在大學曾經上過細菌培養課,在課上老師也給我們講過臭名昭著的日本731細菌部隊是如何在長春進行細菌培植實驗的。那位老師是個典型的愛國激進分子。我記得很清楚,那時他在某堂課上提過一次,當時的731部隊是從1942年之後更改的部隊番號,而在這之前,日本侵華部隊師團中所有的細菌部隊公開名稱都是“防疫給水部”,以掩人耳目。而這個所謂“滿洲第643部隊駐f市師團”,無疑就是日本關東軍當年在f市的駐軍番號名稱了。
我心中一驚:日本731部隊與f市有什麼關係?而這個730部隊又是怎麼回事?從來都沒聽說過啊!
再往下看文件內容,都是夾雜着漢字的日文,我不懂日語,只能認出那些標有音標的漢字。我仔細地辨認着這些漢字,希望能把文件的內容順着讀下來,瞭解大概的意思。這些漢字單詞有“聖戰”“大東亞共榮”“野田忠一郎大佐”“軸心聯盟”“德國專家”“超級致死熱”“剛果王國”“730計劃”“泄露”“軍營感染”“石井博士”“五頂山”“工事修築”“實驗中止”“暫時深埋”等字樣。
旁邊還配有幾幅圖片,第一幅圖片太熟悉了,因爲這陣子我幾乎每天都用顯微鏡看到它們----那是某種病毒的顯微放大照,有的像u型,v型,還有的像撬棍……
這不就是從f市病毒感染者身上提取出來的病毒嗎?剛果王國是1960年以前扎伊爾共和國的舊稱。當我再看到“超級致死病”和“剛果王國”這兩個詞時,突然聯想到一個名字,不由得打了幾個寒顫:伊博拉病毒!
這可是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在1976年的非洲,扎伊爾共和國境內發現了一種死亡率95%以上的強致死性出血熱病,在同年被定型,並以該國內的一條河來命名,這就是著名的伊博拉病毒,又稱“超級死病”。這種病和艾滋病有所不同,它的潛伏期很短,而且病毒有四種以上的變種,形狀有的像鉤子,有的像中國的如意,也有v字型和u字型的。從感染到發病死亡,時間堅持最長的患者也沒超過24小時。和它比起來,艾滋病的威力簡直算是小感冒了。
再看其他幾幅照片,我就有點疑惑了。那是一些身穿日軍軍服的士兵的照片,個個口鼻流血,四肢潰爛,好像中了什麼毒似的。再拿起其他幾張文件,上面印滿日文,有的還配有黑白照片,基本都是一些在深山中修築工事的勞工照片。照片中的大多數勞工都面黃肌瘦,衣服單薄又破爛,有的還露着膀子和膝蓋。從旁邊手持阪田式步槍的日軍守衛身上的厚棉衣來看,應該是在寒冷的冬天。l省的冬天至少有零下三四十度,穿這麼薄的衣服,簡直和自殺沒什麼兩樣。
再翻下去,照片內容換成了實驗室內部,幾名身穿白色防護服、頭戴豬嘴式防毒面具的工作人員正在用很多男人女人進行各種實驗。有一張照片是個巨大的玻璃屋,裡面坐着一名全身**的年輕女人,臉上驚恐萬狀,空中飛着兩隻黑色的蝙蝠狀的小動物。下面則是該婦女平躺在病牀上的照片,共有四張,姿勢相同,從上到下分別是五官流血、體表生瘡、全身潰爛,最後的照片簡直已經看不出性別和年齡,只是一堆被擺成人型的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