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萬在旁邊縮頭縮腦地說:“渡、渡邊先生,我們是不是可以先從暗道逃出去?你之前承諾過的。”
我指着老萬大罵:“你們這兩個叛徒,平時受的教育跑哪裡去了,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老萬裝硬地回道:“去你的吧,少在老子面前裝高尚!你是自己出不去,不然早就逃跑了,騙得了誰啊?”
我還要再罵,渡邊把日本刀背到身後,悠閒地走到老萬身邊,左手拍了拍他肩膀,微笑着說:“大日本帝國最喜歡你這種良民,在七十年前,我們就得到了很多中國良民的幫助。如果不是俄國人出兵干預,那場聖戰必定是我們大日本國取勝!你做得很好,爲了表達我的感激,在你們兩人逃出去之前,我要先給你們一點獎品。”
“是、是嗎?謝謝渡邊先生。那個……是……是什麼獎品?”在巨大的生存**面前,老萬已經完全丟失了人格,活像個漢奸。
眼前白光一閃,渡邊的身體似乎晃了晃,再仔細看,他卻並沒有動作。突然間老萬張大了嘴,幾條細細的血柱從他脖子間流出,又過了幾秒鐘,他的腦袋竟從胸前掉下來,嘭地摔在地上滾出很遠,腔子裡鮮血直涌。老萬屍身栽倒,血仍然從脖子的斷口裡不停地噴出來。
旁邊的小呂和我都驚呆了,這才知道是渡邊用刀砍下了老萬的頭,只因速度太快,我竟然沒看清他的動作。
小呂更是嚇得差點坐在地上,看着渡邊仍然背在身後的那柄日本刀,上面的鮮血慢慢流到刀尖處往下滴,刀身沒沾半滴血,果然是把好刀。
“這就是你的獎品?”關鍵時刻我不能表現出害怕,不然對方只會覺得更好玩。
渡邊嘿嘿笑了:“對日本武士來講,死亡乃是莫大的榮譽,難道這還不算是獎品嗎?”他轉頭看着小呂,皮笑肉不笑地說,“你也應該得到這種獎品。”
小呂發愣半晌,忽然跪在地上哭起來。我大聲道:“哭什麼?有什麼可怕的,像箇中國男人行嗎?快站起來!”
“唐虎,我、我不是怕死……我是覺得丟人啊!原以爲做漢奸就能保住命,可我錯了,我們都錯了!”他雙手抓在老萬的屍體上大聲哭着。
我默然,現在才知道這一點顯然已經晚了,渡邊這種死硬派右翼分子的話怎麼能信!不過我和小呂的結局又有什麼不同呢?那把刀很快就會砍在我的身上。
渡邊鄙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呂,臉上滿是戲謔的表情。他對我說:“唐虎先生,我們日本人只崇拜強者,看在你的聰明才智份上,把鑰匙拿出來吧,讓我省點力氣,也爲你保留最後的一點尊嚴。不然讓我在一具屍體上翻出所有我想要的東西,對死者來說是很丟臉的。其實我很佩服你,做爲一個普通人,能在這種危險緊張的環境下堅持到現在,真讓我感到意外。所以我決定在砍掉這個可憐蟲的頭之後,會給你保留全屍。”
我哼了聲:“是不是得謝謝你?”
“哈哈,不用客氣,等我們再次佔領了你們的國家,以後就是一家人。當然,那時候就只有大和民族,而沒有什麼中華民族了!”渡邊笑得很得意。
他這番話讓我感到很噁心,但心中卻泛起一股涼意,難道病毒泄露後真有這麼嚴重?日本人擁有疫苗配方,就真的無法無天了?
這時,旁邊的小呂慢慢站起來,對渡邊說:“日本人,你在殺我之前,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臉?我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被陌生人殺死,這是我最後的要求。”
渡邊有點意外,然後點點頭:“也好,讓你死得明白。到了陰間後你可以對閻羅王說,是我渡邊武運超度了你。而且很快就會有更多中國人被送到他那裡去,很多很多,可能有幾億人,讓他有個準備。”
說完他扯開面罩的連接子母扣,再把拉鍊拉開,將面罩取下來。其實戴着面罩也沒用,他已經感染了病毒,防護服對他來說反而是個累贅。
渡邊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呈現在我面前,典型的軍人臉,眼神盡顯陰狠,現在又多了幾分勝利在望的神采。我對小呂說:“仔細看看吧,別忘了,免得到時候面對閻王爺描述不出來。”
聽了我的話,渡邊也開心地大笑起來。還沒等他說話,小呂突然閃電般地猛撲上去,雙臂死死抱住渡邊,張嘴就咬在他脖子上!
渡邊和我都大吃一驚,渡邊左手揪住小呂的頭髮,右手用日本刀的刀柄狠狠砸他太陽穴。他練過空手道和劍道,對人體的幾大致命穴位非常熟悉,下手又狠。小呂在保安公司練過散打和硬氣功,他雖然被打,但右手五指卻死死扣住渡邊後腰骨椎上,指尖用力向內猛摳。渡邊疼得大叫,刀差點脫手。
我在三秒鐘內纔回過神來,連忙扔下口袋,衝上去舉鋼管摟頭就砸渡邊的頭頂。渡邊大吼着揮刀,嚓!精鋼製成的長管在這把鋒利的日本刀面前,頓時被削去三分之一。我大驚,用餘下的多半截再次攻擊。
渡邊又是一刀斜着劈出,從方位判斷,他是想連人帶鋼管一塊劈斷。我連忙抽身後退,但鋼管還是沒躲開,又被砍掉半截。
和我一動手,渡邊就沒時間掙脫小呂了,小呂大叫着:“快跑,快跑!”隨後再次狠咬渡邊的脖子。
渡邊疼得發出殺豬般的吼叫聲,脖子血管被咬斷了,鮮血噴了小呂滿臉。我遲疑片刻,渡邊身體帶着小呂猛朝牆壁衝去,嘭!小呂的後腦結結實實地撞在牆上,渡邊身強力壯,這一撞之下,小呂頓時昏死過去,嘴也鬆開了。
渡邊火冒三丈,他一腳把小呂踢開,手起刀落,砍掉了小呂半個腦袋。白色的腦漿混着紅色的鮮血,汩汩地流出來。渡邊左手按住脖子上的傷口,喘着粗氣回頭找我。我當然沒這麼傻,早在小呂出言示警的時候,我就知道憑我們倆的能力,根本無法打敗渡邊,於是我把牙一咬,回頭抓起布袋而逃。
看到我早已逃走,渡邊拔腿就追,拐過走廊再向前跑。中日友好醫院每層的格局分佈呈“田”字形,兩側的樓梯分佈左右,渡邊來到中央的十字路口,卻不知道我到底朝哪個方向跑去。他猶豫了片刻,向左邊追了過去。
他確實追對了,我正在這一側的樓梯裡向上狂奔。渡邊左側脖子處的血管被咬破,看到鮮血涌出的模樣,我判斷應該是靜脈血管破裂。雖然這裡是醫院,但沒有大夫給他做手術,在這樣情況下,幾乎沒有止血的可能性。
在樓道里,我能聽到渡邊粗重的呼吸聲,從樓梯夾縫向下望,能看渡邊影影綽綽的身形。他跑得很快。但行動越快,血管流血的速度也就越快,我估計他堅持不了十分鐘,就會因失血過多而休克。
跑了五層,我衝出樓梯間,閃身躲在拐角處,靜等渡邊一直追上去,然後我就可以返身向下跑,回到辦公室裡尋找那個暗道逃出醫院。
我盡力屏住呼吸,耳中聽到渡邊沉重的呼吸聲和腳步聲。他受了重傷,已經沒能力做到躡手躡腳。聲音經過我身邊之後繼續向上去,我心中暗喜,渡邊上當了,看來他還沒想好去哪一層找我。
等腳步聲漸漸輕了,我這才慢慢邁步出來,剛要走進樓梯間,突然眼前白影一閃,渡邊竟然衝出來!
“往哪裡跑?你這個混蛋,去死!”渡邊左手捂着脖子,右手揮起那把寒光閃閃的“關孫六”就砍。
我嚇得魂飛魄散了,這傢伙怎麼如此狡猾?他怎麼知道我在這一層躲着?我拿着布袋就跑。渡邊在後面狂追,邊追邊喊:“西內,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