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步輕風帶我去參觀他的房間,房間很大,藍白兩色爲主,白色的窗簾,白色的牆,白色的櫃子,藍色的牀單和被套,藍色的地毯,藍色的窗臺。牆上貼了幾張畫,全是f1賽車圖。
步輕風從背後圈住我,將我的臉扭過來,親吻我的脣。“寶貝兒,我不想回基地了,怎麼辦?”
“在部隊多年,從來無牽無掛,現在有了你,一想要分開,我就捨不得。我的女孩,你就是專門來收我的。”
我回應着他的親吻,貪婪地聞着他身上好聞的氣息,這種氣息,讓我產生安全感,在他的懷裡,我知道自己被另一個人保護着,我可以軟弱,可以嬌小,甚至可以流淚。我不必做個無敵女金剛,不必咬緊牙關硬撐,不必強制自己不喊痛。
步輕風拿出一張卡,“以後不要去打工了,我有能力養活你和你愛的人。我要把你以前失去的全找回來給你。”
我相信他的話,不過沒接他的卡:“我有錢,很多錢。我不需要經常去打工了。”賽車最多一個月一次,有時是二個月三個月一次。
“你也拿着,你用我的錢,我很有成就感,給個面子,寶貝兒。”他親我。
我收下了,但我不打算用,收下讓我有種和他一起的感覺。
“以後我們就在這房子裡結婚好不好?可是,寶貝,你才大二,等你畢業我都老了。”他親着我的鼻子,“我現在快三十二了,將近大你一輪,你會不會嫌我年齡大?”
我搖頭,三十二,算老麼?
“我們可不可以不必等你畢業就結婚?寶貝兒,太久了,我會度日如年的。”親我的嘴脣。
“退學?”我問。
“結了婚也是可以讀書的。傻女孩,你不看報紙新聞的?”親我的下巴。
“哦。”
“答應我好不好?”咬我的舌頭。
“唔。”有點痛,我發出聲音。
“寶貝兒,你答應了?”步輕風驚喜地說,雙手捧着我的臉,“你答應了?”
面對着他明亮、喜悅、渴望的眼睛,我沒有辦法拒絕,無聲地點頭。
“乖女孩,我的寶貝兒。”步輕風將我緊緊貼到他胸前。
在步輕風的強烈要求下,步長空答應等我大二畢業,就去木家提出結婚要求。然後這位老家長悔恨不已地說,“早知道輕風這麼喜歡安之,我幹嘛要下這麼多功夫死拽硬拉的,早該讓他來求我!求少了我還不答應,非得殺殺他的囂張氣焰!”
步遠山說:“爸,你這不是馬後炮嗎?”
步閒庭鼻子打哼哼:“對我就會當場強硬,對哥就會事後強硬!太不公平了!現在你也可以讓他求你,保證你讓他下跪磕頭他也會做!”
步輕風眸光一閃,步閒庭蹬蹬蹬連退了三步。
步長空說:“怎麼,不服氣?去,在你哥手下走三招再說。”
這下步閒庭退得更遠了,不甘心地喊:“只有野蠻人才會跟人拼身手!我是文明人!”
步明月嫌打擊他親哥不夠狠,火上燒油:“那就跟哥拼智慧唄,大哥二十歲就大學畢業了,你二十歲的時候才大二,成績倒數第三。”
“臭丫頭,這是誰告訴你的!我的成績我從來沒拿回來過!”步閒庭被親妹妹揭了傷痕,手指步明月,暴跳如雷。
“你老師是我同學。你以爲你藏着掖着我就不知道?頭埋進沙子裡屁股還露在外面!”步雲海瞪了他一眼,狠鐵不成鋼。
所有人笑了,步閒庭耷拉着腦袋不喊不公平了。
我小聲對步輕風說:“你真厲害。”
“我的女孩才厲害,b大狀元一般b城人拿不到,你可給b城人長臉了。”步輕風悄悄在我耳邊說,“以後我們的孩子也得像你一樣,聰明勇敢。”
我臉發燒,我們的孩子?扯得太遠了!
步輕風笑,“乖,不要害羞,我很期待我們的孩子,不像你,我不要!”
我嘀咕:“不要?你丟了?”
“給他爺爺奶奶曾爺爺曾奶奶帶,他們想抱孫子想死了!”
才說好結婚的事,又說到了孩子的事,如果再說下去,不知道會不會說到孩子生孩子的事,眼前的步輕風形象完全和基地上他那些隊員們的八卦和賭徒形象重合,卻更加可親迷人,讓我自然地想親近,想依靠,想愛戀。他以前像神一樣,威嚴,冷峻,鎮定,神勇,讓我敬仰,卻高不可攀。
星期五,阮重陽給我打電話來,說明天有一場車賽,一定要參加。
他如今已接手了阮家的生意,在他父親手下當經理,行爲舉止比從前穩重了好多,此刻電話那頭的聲音卻很激動很興奮。
我奇怪,按照日期,明天不是比賽日子。
阮重陽說:“你不知道你現在的賽車記錄離車神的記錄只差十來秒了嗎?大概是有人傳出去了,明天疾風會出現在賽場,他是專門來挑戰你的!打敗他,你一戰成名,輸了,你也光榮,疾風可是沒有挑戰過誰!總之,安之,你要好好表現!明天賭家們絕對會全部下注疾風,你若贏了,安之啊,你就發財了!”
原來是那個傳說中的疾風出現了。這個人在那些賽車手心中如神話一般存在,如果打敗他,我的名氣將會提高,隨之而來的,收入提高,這是個賺錢的好機會。大大賺一筆,暑假帶舒生回一趟青山村,可以將爸爸媽媽接到b城來了。不,還不行,我身邊的安全警報沒有解除,舒生的願意暫時還實現不了,不如就在津縣給他們買套房子,讓他們好好過幾天舒適的生活。也給夏婆婆買套房子,不過,媽媽說夏婆婆沒在家很久了,房門上掛了一把鎖,她去哪了呢?她年事已高,身邊又無人照顧,我擔憂。
星期六,我和木北去了木家老宅,我悄悄觀察雪姨,她臉色和平時沒有異樣,笑眯眯的,又溫柔又和藹,是一位美麗而慈祥的母親。木川越來越沉穩,十四歲的男孩眉目之間卻有一股大人般的老成。舉手投足大氣,進退有度,比十四歲時的木北要強到不止千里萬里。我發現陳香和蔣玉珠看我的眼光有種明顯的怨恨,一驚,這種怨氣從何而來?又看木林和木桑,他們不看我,偶爾眼光對上,又匆匆移開,顯明目光躲閃,木森誰也不看,自顧自玩手機。木回岸和木聽雨神色和平時一樣,嚴肅,苛言少笑,倒是木隨雲臉部肌肉比平時要柔和得多,隱約之間還能看見一閃而逝的笑。這些人的表情很詭異,我不得不提防。
飯桌上,木伯恩問我:“安之,那本書有沒有好好看過?”
我搖頭,那本書舒生拿到學校看去了,青山村不找出來,他不甘心,我回答:“還沒看。”
“哦,好好看一看,津縣是個好地方。”木伯恩說。
津縣是不是好地方我不知道,我從沒去過,當時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青山鎮,一條三米寬的長街,街上兩邊擺滿了農家養的雞、鴨、鵝,雞蛋、鴨蛋、鵝蛋、青菜、蘿蔔、竹篾編的籮筐籃子,街上很髒,隨處可見一堆堆黑黃黑黃的牛屎,街道多處坑坑窪窪,到處是爛菜葉和坑窪中的積水,偶爾有車子如蝸牛駛過,濺起坑窪中的積水,過路的人或者賣買的人身上濺一身,於是傳來一陣陣倒黴蛋的罵聲:“個炮子打的!個惡鬼纏的!”車子照樣開,一路罵聲絲毫不影響人家趕路。那地方有什麼好呢?木隨雲的改革是什麼樣的改革呢?修條好路辦不到?給鄉下多通幾天電辦不到?多修幾條渠道辦不到?我發現我一點也不懂政治和政客。
“我沒去過津縣,不知道好不好。”我說。
“以後去看看,你家離津縣遠不遠?”木伯恩問。
“遠,要步行到鎮上纔有車坐,聽說坐車要二三小時。”
“等你大學畢業,要是我還活着,我們一起去津縣看看。”
那是兩年以後的事了,兩年的時間,在青山村可能一成不變,但在b城,可能千變萬化,誰能說得定。但我還是點頭,津縣,我肯定會去。
我和木北迴五元,車上,木北問我:“姐,最近學校有傳聞,你聽到沒有?”
我一笑,知道,怎麼不知道呢?宿舍裡三位女同學,看見我就嚷,“木安之,什麼時候泡上了個高富帥,行啊,要請我們吃糖!”我當時一愣,另一個給我解釋:“校網上都貼了你上帥哥豪車的相片,排行榜第一啊,比校花王茵茵炫耀的男友帥多了,真給咱宿舍長臉!”我才知道我成了學校名人,不是因爲成績,也極少人知道我家世,一個步輕風跑出來,我上了校網,並且是榜首。還有一張貼子說得很難聽,說我被富豪包養,連一個月多少萬都清楚報道,我學的是電子,電腦必修,憑我的水平要黑一張貼子不是難事,不過這種欲蓋彌彰的事我懶得去做,可誰知道那張貼子在校網上如曇花一現就沒了,看見者甚少。
“那人是誰?我開始以爲是阮重陽呢。”
“步輕風。”我說。
車子立即一聲急剎,停到路邊,“步輕風?”木北的聲音驚得近乎顫抖。
我笑着點頭。
“他不是同性戀嗎?”
“不是。”
“你們怎麼到一起的?”
“黃花山那次,是他救了我,那兩人也是他們的人殺掉的,對了,木北,那兩人是鬱家派來的,你千萬要小心雪姨。”
“姐,你喜歡他嗎?”
想起步輕風,心裡如和風掠過,如三月花開,舒適,溫暖。我微笑點頭。
“那就好,姐能幸福,我終於放心了!鬱家我會小心的,你不要太擔心。而且我總覺得有人在暗中保護我。”
我看着他沒接話,等他下文。木北重新開動了車子。
“有一天晚上,大約十一點,我從俱樂部回來,發現被另一輛車跟上了,怎麼都甩不掉,眼看就要追上,突然斜裡飛插過來一輛車,直接撞在那輛車上,那車翻了,主動撞擊的車卻跑了。此事無聲無息,新聞媒體上沒有一點消息。我認爲兩輛車都是有備而來。有人要害我,有人要保護我。”
我瞭然,要害他的人應該是鬱家人,要保護他的人,除了木家還有誰,木伯恩還是木隨雲?或者兩人都是。那麼,上次去黃花山木伯恩突然叫走木北,也是保護他了。木伯恩對我到底是什麼心態呢?明裡對我很好,暗中卻不救我,甚至木北要打電話叫我回來時,他還制止了,他想我死?!如果真這樣,以他木家家長身份,用得着表面對我這麼好嗎?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