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明月搖旗吶喊:“還有下注的沒的,還有沒有?”趴到舒生的手面前,一清點人數,又喊起來:“大伯母和奶奶,你們要不要下?”
步夫人說:“我賭安之第一,五千。”
老夫人跟着說:“我也賭安之第一,五千。”
我黑臉了,這個場捧下來,我會摔死!
步長空臉更黑了:“老規矩,上限一千!上限一千!”
“安之第一次參加,破個例,上限五千!”步老夫人發話,佘太君掛帥一般,一鍾定音。
我終於知道基地的那些隊員們開口成賭的習慣哪裡來的了,分明就是步輕風從步家帶去的惡習!隊長喜歡並擅長,隊員能不追捧並擅長嗎?
我聽到步輕風輕輕跟舒生說:“下五千,你姐贏。”舒生只笑沒動,步輕風推他,又推他。
我笑了,難爲舒生了,只怕是第一次玩賭博,而且數目這麼大。
“下,你姐姐姐夫都是財主。”步輕風還在極力鼓動。
舒生看着我笑,慢慢將將自己的一百改爲五千,臉色看上去頗爲爲難。
步明月拿起紙,宣讀了一片,朗聲問道:“各位,數據有問題嗎?”
步長空問:“舒生五千下他姐身上?輕風,我進來時明明聽到舒生下一百的,怎麼變成了五千?臭小子,絕對是你鼓動!”
“步明月,在比賽開始之前,可以改動嗎?”
“可以。”想來步明月常做步家裁判,一付大義凜然之勢,正氣浩蕩。
然後,步輕風看着步長空笑,笑得那叫一個得意。
步長空指着他的兒子們:“都壓輕風第一是吧?壓輕風的一千全部交上來,這注我能贏定!”
幾個兒子都笑,“不是還有後一注嗎?老規矩,賽後清賬,一手交錢!”
我一直沒有說話,不知道他們要如何比。
步長空說:“安之開雲海的車,地點就從家裡到三華碼頭,這條路新建纔開放,人和車不多,正好你們玩一玩。不過,一起開出去還是太招搖了,一個到,另一個開,車上有計時錶,自動計時。你們五人抓鬮,決定順序。這下輕風沒有辦法讓安之了。哈哈哈。明月,找幾張麻將牌來,東南西北中,依次跑。”
李金鈴說:“爸,我看還是賭點別的吧,賭車不安全,撞到人了怎麼辦?”
“撞到人?憑他們的玩車幾十年了,還會撞到人?嗯,撞到人了,你們就不要回家了,也不要說是步家的孩子,我丟不起這個人!”步長空大氣地說。
步明月這位妹妹相當積極,立即找了幾張麻將牌過來。伸過來幾隻手,一人一張,剩下的一張,步明月給我翻了,“嫂子,你最後一個。”一張紅中。
步閒庭第一跑,步輕風第二跑,步金星第三跑,步金陽第四跑,我第五跑。
我才發現步輕風幾兄弟都有自己的murcielagt,都是賽車手,步閒庭的車跑出去,半小時後,步輕風的車跑出去,然後是步金星的車,再是步金陽的車。
我開着步雲海的車出來,這是一輛黑色的藍博跑車,性能很不錯,我腳一踩,車子衝出去,連掛幾檔,速度一下提上來。三華碼頭我和舒生去過很多回,運河經過b城三華區,那兒正好有一個碼頭,碼頭兩邊都是護欄,護欄對面是三華山,我們常常靠在護欄上看水,看水對面的山,看水上的藍鳥白鳥自由地飛翔,天藍,白淨,我和舒生都喜歡這地方的開闊和寧靜,舒生很可愛,脫掉鞋子坐到碼頭邊,將腳伸進水裡拍打着水面,像個快樂的小男孩。
想起這些,我嘴角露出微笑,無意一瞥間看見前面右邊的岔道飛速奔出一輛法拉利,眼看就要跟我的車子撞到一起,我冷靜地將身子往左一歪,方向盤一打,在電光火石之間,車子斜斜閃過法拉利,只見那輛法拉利方向一轉,竟然死死地跟上了我!原來是故意的!原來早在這裡等着我!我眼睛一眯,腳下一動,車子更加瘋狂,另一個斜道在望,我早有留意,果然,又衝了輛一模一樣的法拉利!我不躲閃,檔位掛到最高,腳踩到底,一瞬間車速暴滿!車身擦着法拉利的車頭而過!兩輛車子緊追不捨,我想起了三華碼頭那個近乎180度的髮夾彎,冷笑一聲,拿出了電話,步輕風的聲音傳來:“安之,開跑了嗎?”
“我被人咬上了,你馬上疏散一下右邊大彎處的人和車,我要讓他們有去無回!”我知道他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從五年前的茶吧裡那彼此注意的目光和三個手指的暗示開始,我們的默契程度相當好,心有靈犀一般。
眼看離碼頭越來越緊,後面的兩輛車在我的故意緩慢下死死咬住了,呈左右夾攻之勢逼向我,我似不敵,加快速度,兩邊兩車更是加了速度,眼看那片水域近了,我嘴角冷然一翹,換檔,轟油門,轉換,眼看我的車就要衝到水裡,突然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轉,刺耳的輪胎摩擦着地面發出尖利的破空聲,我的車彎到了另一條道上,與來時路的方向背道而馳。
同一時間,耳邊傳來劇烈的碰撞聲,然後是水面的轟擊聲,我知道,那兩輛法拉利剎車改道不及,收勢不住,一輛翻下去,另一輛也跟着翻到水裡去了。
我走下車,步輕風朝我跑過來,沒等我說話,突然摟住我:“寶貝兒,你太棒了!已經報警了,這事會有人來收場!希望那兩人沒有死!”
“一直有人在暗中監視我,我的一舉一動全落在他們眼裡,可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有些懊惱。
“乖女孩,不要怕,有我在,以後你到哪,我也到哪。這兩天我們一直在一起,他們不敢下手,今天見你好不容易落單了,就下手了!我一定會揪出背後的那隻黑手!”
警笛響起來,幾輛警車來了。步輕風上去跟他們說了幾句話,就帶我回了步家。
一下車,卻看見步閒庭跑到我面前,恭恭敬敬地向我彎下腰:“大嫂,以前是我不對,有眼無珠,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我一回。”
我臉一紅,後退了兩步。
“現在知道你大嫂的厲害了吧!”步輕風拍了一下他的頭。
“阮重陽那小子絕對轉不出那麼漂亮的彎來!賽車手中能轉得這麼幹淨利落的人,沒有幾個。我服了!”步閒庭服服帖帖地說。
“還要不要讓你大嫂給你唱《玫瑰玫瑰我愛你》?”步輕風笑。
步閒庭額頭冒汗:“大哥,你就不要再提了!我錯了!”
“這小子活該,總有一天要壞在這張嘴上!”步金陽也笑。
步金星也過來拍了一下他的頭,一付你活該的表情。
步閒庭哭喪着臉:“我都認錯了!還拍!”
步明月跑出來,興奮地問:“誰第一?是不是安姐姐?”
“是她。”四個人同時回答。
步明月大叫起來:“舒生哥哥,你贏了!你贏了,安姐姐第一!”
我看見衆人傻眼,笑起來,他們大概想不到步家的女王、小霸王、掌上明珠,竟然吃內扒外,不幫親人幫外人。
步老夫人向步長空伸出手:“給錢,五千。”
步長空問:“真的安之贏了?輕風,你要不得,放水啊。”
“爺爺,我和二哥三哥親眼所見,嫂子確實第一。”步閒庭爲了討好他哥,也知道向我這邊靠攏了。
步長空頓時眼冒精光,露出意外的表情,突然轉向步輕風,義正詞嚴:“小子,我給你找了個這麼厲害的媳婦,你也該獎勵我吧?”
我覺得這一家人真可愛,又直爽,又豪放,又快樂。
步輕風拉着他爺爺進了書房,說是給獎勵。一會兒,步遠山、步千潮和步雲海全部被叫進去,直到吃飯時纔出來。
晚飯後,步輕風牽着我進了房間,我忽然想起來,步風輕的假期只有一個星期,他早就該走了。
步輕風抱着我坐下來,頭埋在我脖子裡:“我延期了,你現在正是多事的時候,我怎麼能走?”
“部隊據說要求很嚴格。”
“是嚴格,不過我好幾年的探親假沒休,這次一併休了。”
我問他:“你好幾年沒有回家?”
“不敢回,一回家就老逼我相親,寶貝兒你看我,像是找不到老婆的人嗎?”步輕風蹭着我的臉,笑嘻嘻的。
我不看他,他的手託着我的臉,一定要我看,我只好說:“不像,不像。”
步輕風咬一下我的嘴角,“這還差不多。”
我心裡掛念着那兩輛法拉利的事,問:“那兩人傷勢如何?可以問話了嗎?”
“那兩人很容易查,曾玩過賽車,後來又吸毒,被警方拘留過,早有案底在身。上次是槍,這次是車,下回是什麼呢?不過我和爺爺都覺得這兩人跟黃花山那兩人不是一夥,他們沒有用槍,而且除了開車,也沒有什麼身手,不是專業的殺手。說明要對付你的人走的不是黑道。爸爸懷疑是木家人,因爲像你這麼單純的人,只和木家有關聯,不要急,等那人的口供出來就知道了。”
“木蘭的事定案了嗎?”
“就在這幾天可以定了,木家沒一人出面,看來我的女孩那把槍很有威懾力。”步輕風笑着親我的臉。
“他們會不會對付舒生?”這是我最擔心的問題。
“應該不會。舒生手無縛雞之力,無論哪方面對他們都沒有威脅,他們會不屑一顧,那種卑劣的手段只有沒有的人才用。他們的主要目標是你,所以後面我們都要小心。這些天不讓他出門,我請老師來家裡。”
我點點頭,如果連步家還不能護舒生周全,那麼,無論我帶他藏到哪去,都沒有用。我鬆懈下來,靠在他的懷裡,他呼吸的熱氣噴在我臉上,有股潮潮的溫暖。他又想咬我的嘴脣,我想起一件事,用手擋住他:“你那天賽車,車上坐的是哪個?”按阮重陽的說法,每輛賽車上都得坐一位美女,那麼他那天車上坐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