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步輕風要我晚上陪他去個地方,我想起晚上的車賽,搖頭,我說晚上有事。任步輕風抱着我又哄又騙,我暗中抱歉,以後我好好陪他。步輕風見我態度堅決,只得作罷,但他耍流氓,要求一個香吻補償,我主動圈住了他的脖子,他抱着我又是親又是咬,好一陣才停下。
晚上家裡木北和舒生都在,我放心離開。阮重陽比平時早多了,我一上車,他就巴啦巴啦開始說,主要說的是疾風,如果我這次能打敗疾風,我將成爲b城賽車界的神話,他以後就跟我混了,特拉風。又安慰我,不要緊張,不要害怕,這次沒贏下次再來,我比疾風要年輕多了。我懶得理他,比起我,他既害怕又緊張又激動。
車到賽場,發現觀衆比平時多了一倍不止,大概都是聞疾風之名而來。我們的車子進場時引起一陣歡呼,冠軍進場都能享此殊榮,緊接着更大的歡呼響起來,一輛藍白炫金色的車又輕又穩地停到我的一邊。阮重陽眼睛裡露出興奮的光芒:“疾風進場了!藍白是他車的標誌,沒想到事隔多年,藍白炫金車又出道了!安之,我們將和疾風一見高低!這條賽道將見證另一個奇蹟,那就是,我們的安之,要和疾風並駕齊驅!安之你太棒了,才玩車多久啊,竟然逼出了疾風!”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今天很奇怪,我心裡居然有些不安,難道是疾風給我造成的心理陰影?不太可能,這場比賽我一點也不緊張,贏最好,輸了也沒事。可爲什麼不安?
我皺眉,對阮重陽說:“能不能不要說話?”
阮重陽滿臉是笑:“好,好,不說,不說,我安靜。”真的安靜了。
我倒向椅子,努力讓內心平穩。十點正式開始,一聲槍響,我沒動,阮重陽正襟危坐,眼睛連連瞟我。我知道他的意思,雙手搭上方向盤。二聲槍響,我眼睛一眯,腳一踩,車子直駛而出,快速換檔,腳踩到底,車子帶着無與倫比的野性,狂野飛奔。大拐彎,我的左右邊兩車緊緊咬着我,最外道被藍白炫金車佔據,只剩旁邊不到一車的位置,另一邊緊挨我車毫不退讓,我的心突然沒來由的一痛,彷彿有一把刀正刺中我的心臟,竟然在此刻產生一種窒息的感覺,我痛不住地大喝一聲“坐好了!”,牙齒一咬,將身子重心全部移到我一側,車右邊的輪胎擡起,左邊的兩個輪胎從最外圍的位置側斜斜急駛而過,在藍白炫金車與外道的縫隙間,我的車如一條游魚,瘋狂而過!大拐彎處,我身子前傾,重點倒向車前,車尾騰空一擺,完成拐彎!整個動作連貫,利落,狂野,彪悍,沒有一點凝滯的感覺。但我意外的是,旁邊的藍白炫金車竟然沒有落後我,如影隨形一般!最後一段直線車程,我抵制不住心上的痛,眼睛一閉,腳踩到底!然後我聽到了阮重陽的尖叫:“安之!安之!我們贏了!我們贏了!22分23秒!天啊,我們贏了,新一代車王產生了!”車子開出好遠好遠,我才停上來,沒有一點激動與興奮,心裡的痛如刺直扎,拔都拔不掉,才發現,我竟然滿頭大汗,我癱在坐椅上。
“安之,你是不是激動得傻了呆了?車王的感覺好不好?快告訴我,我可是車王的師傅!”阮重陽聲音興奮得變調了,抱着我的肩膀猛搖。
“重陽,疾風也是22分23秒。”我知道他是太激動了,肯定沒有看車子上的電子牌自動顯示的排名情況,只看到我們車衝在前頭了。
“啊!也是22分23秒?”阮重陽傻了,一會兒又樂了,“他也沒贏我們!我們就是車王!也好啊,兩車王,不寂寞!疾風當年退隱,絕對就是因爲高手寂寞才退出的,一個人總第一,沒個意思嘛!現在看到你的成績這麼好,所以回來了!安之,我們是贏家!今晚你的進帳絕對翻幾番!不行,今晚你一定得請客!滿請!兩車王惺惺相惜,我們正好藉機會認識疾風,你得滿足我們的心願啊!”他激動得幾乎趴到我身上來了。
我疲憊地推開他,心上的痛不肯退去,有種心力憔悴的無力感:“一定要去嗎?”
“當然要去,以前你總逃脫,很多人都罵我,連個妞都抓不住,今天我們打敗了疾風,更要去了!多拉風啊!再說,疾風你就不想認識?”
我懶懶地說:“那就去吧。”或者喝杯酒會沒那麼痛。
遠遠的我聽到有人在喊:“重陽,夜狐,滿請!不然我們全部打扁你!太令人妒嫉了!”
阮重陽下車,仰天狂笑:“請,請,所有人都去!”我沒動,手按心口,坐在車裡,緩緩閉上了眼睛。
良久,阮重陽走過來:“安之,我們走,都去了,疾風也去了,他說很佩服我的車技,說有機會再比一場。哇,疾風真酷,墨鏡,風衣,那談吐,那親和力,真正的車神!讓我們佩服死!小六出洋相,竟然當場要拜他爲師呢!”小六是他的堂弟,也是個賽車狂熱者,可惜入不了第一級,總在第三級轉悠。
我坐到副駕駛室,“去吧,你來開車,我不想動。”
阮重陽立即開車飛到夜狐酒吧。一邊開一邊還在喋喋不休,我微笑,我能理解他的激動,我每取得一個好成績,他比他自己取得還要開心。
夜狐酒吧我還是第一次來,一走進,裡面的奢靡味直向我撲來,那溢彩的流光,那絢麗的美酒,那眼花繚亂的調酒動作,那妖嬈的舞步,那魅惑的眼睛,那性感的歌聲。。。。。。每一樣都讓我壓抑,我感覺我的心更痛了。阮重陽衝到臺上大喊:“兄弟姐妹們,好好喝,好好玩,今晚我全部買單!與兄弟姐妹們同樂!”整個酒巴響起如雷般的掌聲。我倚着牆壁,看他一身大氣,一身豪情,淺淺的笑。
阮重陽下來,拖着我的手去他們的專用包廂,推開門,一股酒氣和胭脂味向我衝來,我鼻子被刺激到了,想打噴嚏,趕緊捂住,沒讓它打出來。立即裡面有人喊:“重陽,終於將你的馬子帶出來了!媽的,不打破記錄你是捨不得帶出來是吧!今天非要你馬子給我們敬酒不可!當了車王,多少要犧牲一點!”
隨即很多聲音起鬨:“就是,一定要你馬子給我們敬酒!特別是給我們偶像疾風大神敬酒!”
“敬酒!敬酒!敬酒!”全部起鬨了。
我被吵得頭暈暈的,低着頭站在門口沒動,阮重陽笑着說:“這是我妹,敬酒我接了,我妹不會喝酒,兄弟多多包涵!來,上酒!我先給我的偶像疾風敬酒!”
“他媽的阮重陽,每次讓你帶出來,你說不行,現在帶出來,連酒都不敬,沒規矩了啊!”
“重陽捨不得哦,看那身材,那長相,盤正條順,極是正點!來來來,喝酒,你妹也就是我妹了,我會罩着點的!”
眼見有人拿着酒杯向我走來,我皺眉,正在這時,電話響了,我心突地一跳,如刺洞穿,連忙接起。
“姐,我想你了。”是舒生的聲音,很輕,很柔,很乖,也很弱,只一隻受傷的小獸在輕輕地呼喚。
那一瞬間,我很想掉淚,“舒生,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姐了。”舒生在那邊輕輕地笑。
“姐就來,你等我。”我掛了電話,跟阮重陽交換一下眼神,立即往外走。
“喲,妹妹這麼不給面子?看見我來了就想走?不行,今天怎麼着也要喝一杯。”來人拉住我的衣袖。
阮重陽急忙跑過來,拉住那隻手,“我妹家裡有事,要回去了,兄弟,我自罰三杯算是陪罪!”
“他媽的阮重陽,不就是讓你馬子喝杯酒嗎?又不是要上了她?裝什麼貞節烈女!”
旁邊人起鬨:“對,不能走!一人陪三杯!”
我沒看任何人,走到桌邊,拿起一個酒瓶朝那人頭砸去!
包廂裡靜止三秒,隨即幾個朝我撲來:“喲,小□真辣呀,老子喜歡!今晚不上了你,老子名字倒掛!”
我手一揚,那個名字要倒掛的頭開了瓢,我站着沒動,低着頭不看任何人,冷冷說道:“下一個。”
又一個掄着酒瓶從我後背衝來,我聞風,一個旋轉,手起酒瓶落。嚇得一羣女子尖叫連連,有的奪門而出。
“還有誰想留下我?”
一連三人倒下,再沒人作聲。但旁邊圍着我的人都沒退下,好幾人手裡刀光亮亮。阮重陽擋我在面前,悄聲:“安之快走,他們人多,會下死手的!”
我沒動。耳邊響着舒生的聲音,姐,我想你了!
“都退下。”一個聲音清淺地說,不大,但很威嚴,不容抗拒。我擡起頭,看見了步輕風。
“這種貨色不能放過!我們要留下她趴在地上給疾風前輩陪酒!”
只聽一聲響,又一人倒下,步輕風出手了!又一聲響,又一人倒下。
“還不退?”那些人眼睛裡露出恐懼,緩緩退開,手裡的武器都沒放下。
步輕風牽着我的手,從容走出去。後面竟沒一人敢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