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妃你瘋魔了吧?高夫人心裡異常驚詫,早知道這人做姑娘的時候就目空一切,做了皇子妃居然變本加厲到這種地步?這是程嘉和王煊之主持的文會,你插上一手弄這麼些女眷過來本來就不合適了,還在人家的地盤打人家的下人,現在居然準備帶着這些未婚女子去到男人的地盤?
不!絕對不能和這種神經病在一起!高夫人停了腳步,順便將自己女兒的手拖住,等那些按捺不住春心的小姐跟着王蕙蘭浩浩蕩蕩的走了,纔看向屋子裡臉色也非常不好的程語琴幾人。
管事婆子扶了白薇起來,問道:“白姑娘,沒事吧?”
白薇搖搖頭,對一個綠衣丫鬟道:“快去庫房裡取紗幔過來,要王大哥他們幫忙將紗幔立起來。”主子們今天這個文會是有目的的,現在才過一半,萬不能就此被攪黃了。
丫鬟們應了一聲,快跑着出去做準備。
楊氏對看過來的管事婆子點點頭,示意全部聽從白薇的指示,管事婆子便帶着人緊跑着也去幫忙。
女眷的院子有四個,都安排了琴棋書畫的場所,一些安分的姑娘們一直和自己熟悉的姑娘一起,當聽得王蕙蘭帶人去往曲水流觴之地後,都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只能搖搖頭,然後留在院子裡評點那些從曲水流觴那邊傳過來的詩文。
“我看,她們那些文會去了也沒意思,我去看看楊夫人。”楊氏對程語琴笑道。
“如此,我們一起去吧。”程語琴手中的帕子都快捏碎了,擠了一點笑臉出來道。
蘇婉雲和梅若雪也連聲應好,高夫人趁機說一起去看看,本想帶着女兒來看看有別於勳貴圈裡面的淑女的模樣,好嘛,這也好不到那裡去好吧!
幾人叫丫頭去問那些妹妹要不要去,範諍的二妹和梅若雪夫君的兩個妹妹都應了跟着嫂嫂,只有範諍的三妹跟着王蕙蘭走了。
一行人由一個丫鬟領着沿着小徑繞過喧鬧的曲水流觴之地,到得圍牆角門邊,叫了門,稟明是範夫人楊氏,對面便開了門,換了個丫鬟帶路。
比起那邊的守衛緊密人來人往,這邊便清冷很多,走一路,基本上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只是兩邊風景實在是好,幾人邊走邊看,也漸漸消了心裡的火氣,待得看到那湖邊水榭,木雕長窗,長廊環繞,臨着一湖殘荷,種着一排垂柳,又有各式鮮花開得正好,微風拂過,吹得那輕紗四起,飄渺彷彿不似人間。
“真是個好去處。”蘇婉雲笑道。
凌清羽今日起的晚,見謝三郎滿臉緋紅,便知道昨天自己酒醉後定是又出了什麼奇言妙論,只做不記得裝傻,可是當謝三郎問出紅牌牛郎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凌清羽直接噴了,然後問,她叫了誰這個稱呼?謝三郎很開心的回答,最先拉着的是程嘉,然後是蘇姆,當說到影九都被拉住之時,凌清羽直接叫打住打住,然後很是正經的解釋說,牛郎,顧名思義就是放牛的郎,她昨天晚上就是想吃牛肉了而已。
爲了擺脫謝三郎那個好奇寶寶,凌清羽直接跑到水榭來吃飯,讓謝三郎守好自己的院子,今天人多,千萬不能讓小偷偷了東西去。
飯後被風一吹,渾身還在痠痛的凌清羽爬軟榻上不想動了,知道最後是燕七犧牲了自己,再看看自己身體這個痠軟之態,便可以想象得出昨天晚上怎麼折騰人了。
天啊!牛郎,不知道程嘉要是知道這個是什麼意思會是什麼臉色?
凌清羽爬軟榻上讓影九按摩腰部按到睡着了,聽得外面夜魄跟影十三低聲回話的聲音,方回過神來。
“十三,什麼事?”從影九腿上擡起身子,凌清羽懶懶的問道。
影十三頓了下,還是走進了水榭,道:“王蕙蘭打了白薇,說是沒有準備女客文會的事情。”
“打了白薇!”凌清羽頓時怒了,爬起來就準備下軟榻,被影九一拉,影十三問道:“你準備去幹嘛?“
“打回來!”凌清羽恨恨的道。
“定不會讓她好受的,你就別去親自動手了,打人手也會痛的。”影十三拉了的手將她按回了軟榻,看着因爲着急起身又扭到腰痛的嘴巴都裂到一邊的凌清羽,笑道。
凌清羽揉着腰無奈的坐下,理智因爲痛疼又回來了一些,人她已經借給程嘉,就算出頭也是應該程嘉出頭,她若是出頭,反而佔不到理,只是憋屈啊!
等到夜風來回報楊氏幾人過來了之時,凌清羽已經恢復了平靜,便叫蘇姆去將早已經準備好的禮物都帶過來,然後喚上丫鬟在水榭服侍。
影九再給她揉了揉腰,見那一行人已經離得不遠,方和影十三隱身到了暗處。
楊氏一行人到的時候,水榭已經全部換上了留下來的十個綠衣丫鬟,遠遠的便有人掀起了水榭的紗簾,施禮請她們進去。
雖然只是湖邊休閒的水榭之一,面積卻也不小,而且佈置陳設比她們幾家主堂都舒適豪華。
不像一般水榭,這裡鋪設的是木製地板,上面鋪了厚厚的皮毛,沿着靠湖的窗口擺放了一排軟榻,軟榻上也鋪着柔軟的皮毛放置着好些軟靠,另外一面則是放置了一排黃花梨的椅子,又有寬大的書案,牆角還有一排書架,旁邊擺放了幾個高大精美的瓷瓶,瓶子裡隨意的放置了一些卷軸,羊脂白玉的香爐裡,清香嫋嫋,大開的窗戶隨風送進幽香幾縷,和着那清香,叫人心曠神怡。
凌清羽本坐在軟榻上,見了幾人進來忙站了起來,迎了她們進來並坐下,方回到軟榻旁坐下。
楊氏的女兒和高夫人的女兒年紀都差不多的大,長得更是可愛,凌清羽拉着左看右看後,便拿起了放置在旁邊的荷包一個塞了一個,又褪了手上的玉鐲和頭上的一支釵子送給了三個少女。
三個少女臉上帶了惶恐向自家嫂嫂看去,見嫂嫂點頭,方敢接了過去,心裡更是驚詫,那兩對玉鐲都是極好的翡翠,水頭很足,那隻釵子更是極品白玉雕成,極爲名貴,先不論價錢,就這品質有錢都未必買得到,想起剛纔嫂嫂和這位楊夫人的熟稔程度,便知道,這是看着嫂嫂的面子呢,便施禮後站到了嫂嫂身後。
手上的鐲子褪掉後,凌清羽手腕便只帶了一串珍珠手鍊,頭上也只一對白色綢花,配着她那素色青衣,可真真是****的模樣了。
蘇婉雲心裡便微微一酸,剛想說些什麼,程語琴已經先行開口,說起了那邊文會上的一些得意之作。
聽得程嘉和王煊之所做詩賦,凌清羽心裡還是有些震動,這兩人的確是才華橫溢之人啊!再聽得其他人所做,更不覺暗暗點頭,雖然她是有些瞧不起那些酸儒,但是這裡面的確有一些人才,也的確有憂國憂民想做事的人,古人借詩抒情訴志,從這些詩賦裡多少還是看得出來一些的。
說了會詩賦,楊氏又提起了店鋪的經營,蘇婉雲程語琴和梅若雪嫁了人後,便知道了掌家的辛苦和銀錢的重要,高夫人更是管家夫人,楊氏一說,便也附和起來。
凌清羽便笑着和楊氏交流經驗,同時變相的告知她們怎麼賺錢,和提供賺錢的機會。凌家的鋪子很多,不在乎和她們多開幾個,但是對於她們身處後宅,要靠着這些錢財徬身的人來說,卻是沒有想到的好處。
將三個妹妹和三個女兒指使出去讓丫鬟陪着逛更大更漂亮的花園,剩下的幾個夫人便毫不猶豫的開始商討怎麼開店。
凌清羽列了幾個來錢快,就算日後京城****也不會太受影響的行業,一樣樣解說,然後讓她們自己選,出的本金只要她們出上三分之一,分紅五成,管理都是凌家的。
這麼一個條件,高夫人便知道自己是沾光了,心裡對這個楊夫人又不覺高看了一眼。
剛剛將鋪面分好,一個丫鬟便急急的走了進來,在凌清羽耳邊輕聲道:“主子,有一些小姐直接闖了過來。”
“闖?”凌清羽不覺驚詫的問道。
“是,”見凌清羽並未迴避,丫鬟便直接回道:“那時候正好綠依姐姐過來拿東西,她們那些人就就勢將門推開過來了。”
“這,是大家小姐做的事情?”凌清羽一臉詫異的看向楊氏,見幾位也是完全不能理解的模樣,便起身道:“我去看看。”
一邊往外走,凌清羽一邊道:“叫十六夜和王佐不要出手。”
幾人都有些詫異,高夫人走在後面,只覺旁邊的花葉微微一動,便知道這裡可不只有這些丫鬟,只怕像自家府邸一樣,還有暗衛和影衛,她說的不要出手,只怕就是要這些暗衛不要出手。
心裡一笑,高夫人招手喚過自己女兒,跟在了後面,有趣。
見着那羣人直直的對着水榭衝去,夜霏緩緩抽出長劍便準備顯身,身形還未動,手卻被按住,聽得影十三低低的道:“都別動。”
“可是。”夜霏不解的回頭,見影十三和影九夜魄已經站好位置,其餘的夜們也各自隱回了身子。
“都是女眷,咱們出去當家的反而不好解釋。”影十三低聲說了一句後,便拉着夜霏隱回了身形。
“喲,這是哪裡來的強盜啊?欺負我一個****家裡沒人來搶劫的是嘛?”快走幾步,凌清羽大聲道。
走在最前面的吳家小姐頓時停住了腳步,然後回頭看向了王蕙蘭。
“怎麼,你這地方,本宮來不得嘛?”王蕙蘭沉了臉色問道。
“你誰啊?”凌清羽一句話問得王蕙蘭差點吐血。
“大膽!見了二皇子妃居然不施禮,還敢這麼無禮!”傅惜顏上前一步道。
“你是誰?這是本夫人的定國公府,本夫人乃一品國公夫人,你要我給誰施禮?你說誰無禮?”回頭聽了丫鬟的解說,凌清羽將臉色已經開始變化的傅惜顏上下看了一眼,嗤笑道:“還是太傅的曾孫女,就是這麼教你禮儀的?汴京第一才女?什麼才?廢柴的柴吧?”
不理臉色頓時成了豬肝色的傅惜顏,凌清羽轉而看向王蕙蘭,道:“怎麼,我楊府犯了什麼大罪?讓二皇子妃上門來抓我認罪嘛?”
王蕙蘭的臉色開始轉黑,如果單論品級,她的品級也不會比一品國公夫人高,仗着的就是她是皇家兒媳婦,而且還有可能是日後的皇后,就算超一品的老國公夫人也要敬她三分,沒想到,居然有人敢當面頂撞她。
“本夫人現在寡居在府邸,清淨度日,我可不記得有邀請你們來,怎麼?你們從哪裡闖進來的?到底想幹嘛!”凌清羽大聲怒道。
“楊夫人,我們只是看這邊風景獨好,所以想過來看看,沒有惡意。”文家小姐上前一步笑道。
“皇宮的景色更好,又是二皇子妃住的地方,你們怎麼不去那邊?怎麼?欺負我楊家沒人是吧?”凌清羽冷冷笑道。
楊氏偷偷的抹了把汗,偷偷的退後兩步,王蕙蘭做的的確不地道,不過凌清羽這個回擊可也太不留餘地,不過,真的看的好爽。
“大膽!皇家的事情也是你能說的嗎!”王蕙蘭身邊的宮女站前一步大聲喝道。
“不過就是來看看這個園子,怎麼,還不成了,你別忘了,這園子朝廷既然可以賞賜給你,自然也可以收回來,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本宮面前擺譜?!”新仇舊恨在一起,王蕙蘭沉着臉怒道。
“我再怎麼也是朝廷欽賜的國公夫人,我若是個東西,那二皇子妃你又是個什麼東西?”凌清羽也不由的沉了臉,帶了一臉嘲諷看向王蕙蘭,問道。
“好大的膽子!給我掌嘴!”王蕙蘭怒喝道。
旁邊的兩個宮女立時上前一個準備抓人一個擡手就打。
“住手!”高夫人和程語琴同時叫道。
陽光反射下,花叢樹冠間都有寒光亮起。
然後被清脆的一聲巴掌聲打住。
凌清羽一手擋住了那宮女的手,另外一隻手隨手就抽了個大耳摑子回去,然後擡腳一腳揣在了另外一個宮女的腿上,將那宮女揣得對地上一跪後,轉身又是一巴掌抽在了那被打暈了的宮女臉上,再擡起腳揣在跪倒在地的宮女身上。
她連打帶踢的,叫那些大家閨秀直接驚呆,等回過神來,那兩宮女一個臉被打腫嘴角都打出血來一個直接被踢翻在地上打滾。
“你,你,你!你要造反嘛!”王蕙蘭驚叫道。
“切,這麼容易就造反?”凌清羽收了手,甩了甩打人打得生痛的手,再活動了下腿,哎喲,真痛啊!眼珠一轉,然後語氣一轉,凌清羽嗚咽着拿出帕子開始擦眼角,半泣半哭道:“怎麼?我夫君爲了大周朝戰死沙場,他的遺孀就可以讓你們任意欺辱?!”
“你們在幹什麼!”她神態轉變太快,王蕙蘭還未回過神來,聽得一聲怒喝,方變了臉色。
“參見大皇子,參加二皇子。”高夫人帶頭,一衆人等齊齊低頭施禮。
只有凌清羽當沒看見,拿帕子捂着臉放聲大哭道:“夫君啊!你爲啥不帶了我一起去?留了我在這裡被人欺辱!”
“楊夫人!”大皇子緊走幾步,虛扶了凌清羽一把,道:“夫人莫傷心,我大周定不會容許這等事情發生,可否請夫人告知本宮發生何事?”
凌清羽側了身子,捂着臉,頭上的白花微微顫動着,低聲哭道:“我也不知何事,這位夫人帶了那邊的小姐們就直接衝了過來,然後,然後,就辱罵於我,說朝廷要收了這府邸回去,要趕我出去。還讓這兩人來打我!”
看了一眼被打的奼紫嫣紅的兩個宮女,大皇子默了一默,嚴肅了臉色轉身對二皇子道:“二弟!”
二皇子的臉已經和鍋灰有得比了,對着王蕙蘭低聲喝道:“滾回去!”
王蕙蘭的眼中頓時冒出了淚珠,擡眼怯怯的看向二皇子,然後便發現,來的並不止大皇子和二皇子,程嘉和王煊之範諍等人也一臉鐵青站在一旁,就算她再蠢也知道不好了。
她帶了那些小姐去往那曲水流觴之地,有婆子丫鬟已經在男客和她們之間拉上了紗幔,然後在下游佈置了座位,有些小姐到了地方一看,稍微有點腦子的便起身離開回到女客的院子和那些留在院子裡的人下棋聊天,傅惜顏等人卻是下了決心要露下自己的才華,便跟着她坐在了座位上,但是酒過幾輪後,二皇子便派人來跟她說,要她帶人走,人家上面才子開始對的是國策了,你弄些小姐來吟些悲春傷秋的詩詞算什麼回事啊,這種事情在後院做做那叫雅趣情致,可放到一羣才子悍將之間,那就真是叫人想笑了,其實,已經有好些人私下在笑。
無奈之下只好帶着這些才女們逛花園,但是這邊的花園大部分都劃去男客那邊,她們能逛的地方並不大,正好見那角門開了,有人便說原來安國公府花園是一絕,不知道現在如何,王蕙蘭心情正不好,又向來囂張跋扈慣了,根本沒有多想,叫人推開那門,就直接闖了過來。見這邊景色果然非常好,湖邊更有幾座精緻的水榭,便想着去休息休息,路上又沒人,便直接走了過來。
誰知道………
二皇子氣得肝痛,這位表妹長得的確是國色天香,讓他當初心動不已,現在卻越發後悔,怎麼就聽母親的話娶了這麼個除了外貌就什麼都沒有的蠢女人!今日楊夫人的話一旦傳出去,別人不說,黑水關的人就肯定不幹了,而且這些士子更是會非議於他,他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名望只怕頓時就要跌落下去。楊昭是誰?那是現在全國推崇的英雄啊!屍骨未寒,他的遺孀就被這樣對待,那誰還敢還願意上戰場?
凌清羽眼睛瞟了瞟,然後大聲哭道:“夫君,我也不活了!”說着,就對着湖衝了過去,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中,直接對湖裡一跳,堅決的貫徹了一個忠貞****的烈婦形象。
“夫人!”綠衣丫鬟們大聲驚叫着,一個會水的立刻就跳下了水,剛適應下面的光亮,就見自家當家的正笑眯眯的在水下望着她笑,然後指了指旁邊,丫鬟會意的也往旁邊游去,在衆人都看不見的地方做出救上人來的模樣上了岸。
衆丫鬟頓時涌了過去,蘇婉雲三人也擔心的跑了過去,楊氏和高夫人一看,立刻帶了自己女兒也跑過去表示關心,這邊的女眷便只剩下王蕙蘭和她帶的那十幾個才女。
“殿下,吾等還是先行告退吧。”程嘉上前施禮道。
“是啊,我們先走吧。”大皇子語氣溫和,眼裡卻滿是嘲諷的看了二皇子一眼,帶了自己的人走了。
二皇子便也拂袖而去,心裡只想着趕緊回去找謀士,看看怎麼善後,最好就是休了這個蠢貨。
等王蕙蘭也跟在二皇子後面灰溜溜的走了,程嘉冷冷的掃視了剩下的小姐們一眼,從鼻子裡面發出了極爲輕蔑的一哼,然後轉身就走,同時道:“送這些人回去,幫我問問她們父兄,可有教過她們最基本的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