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臺灣海峽,進入東沙羣島地區,天氣便很是炎熱了。
“她要幹嘛?”程嘉問蘇姆道。
“準備下海了,這裡有羣海豚,當家的每次經過都要下去跟它們玩耍玩耍。”蘇姆道。
“玩?”程嘉還未驚歎出聲,就見那隻穿了短衣短褲的女子已經從船頭躍了下去,忙跑到船鉉邊上,見那女子扎出海中,一個猛子已經躥出去好遠,然後身邊游來了許多大魚。
見燕三悠閒的坐在船鉉上看着,甲板上的人該幹嘛幹嘛,有些閒散的水手則在船上吆呼着當家的帶點魚上來,程嘉心一鬆,原來,這是她早已經玩慣了的。
程嘉輕籲一口氣,那天的血戰,似乎已經完全沒有留下影響,船在這大海上航行,看潮起潮落,月色星光,海鳥鳴叫,魚兒騰躍。跟着凌清羽學習釣魚,有時打打牌,喝喝茶,這船上的日子竟然這樣愜意。
“別怕別怕。”凌清羽輕聲安撫着身邊的海豚,這隻海豚好似受傷了般,一直挨着她蹭,她手慢慢的摸了過去,果然在它下腹部有紮了樣東西,一邊低聲安撫着,凌清羽用力將那東西拔了出來,拿出水面一看,卻是支箭頭。
海豚身下流了點血絲出來,卻是高興的繞着她打了幾個圈。
“沒事了。”摸了摸海豚的頭,凌清羽踩着水皺了皺眉頭,這箭頭還比較新,也就是說,海豚受傷時間不長,而這支箭絕對不是漁民所有。
“清羽上來!”燕三的喝聲讓程嘉一愣,再一看,周圍已經有水手往下丟網繩。
“我下去。”沈戰已經脫了上衣,躍入水中。
程嘉定神一看,見和凌清羽戲耍的那些大魚都在鳴叫般圍繞着凌清羽,而周圍開始遊弋着幾條看上去很是兇惡的大魚。
“是鯊魚。”蘇姆道,然後將刀叼在嘴裡,翻身越過船鉉從網繩上往下爬。
“當家的!”沈戰從水裡鑽了出來,指了指水下。
凌清羽低頭一看,清澈的水裡,可以看見鯊魚聚集過來的身影。忙對沈戰打了個手勢,往船便靠過去。
“你們也走。”凌清羽對海豚揮揮手,迅速往船邊游去。
海豚在水裡翻了幾個浪花,往遠處游去,凌清羽已經靠近了船邊,有條鯊魚從水下急衝過來,血盆大口張得巨大。
蘇姆躍進了水中,手將凌清羽一拉,然後手中刀便對準了鯊魚下頜狠狠刺了進去。
燕三在網繩上探手將凌清羽撈了上來,旁邊沈戰也已經爬上了網繩,三人卻沒動,只是看着蘇姆在水中戰鯊魚。
那金髮少年在水中如同一條更加兇猛的魚,手中的彎刀將那鯊魚一刀刀凌遲般,血肉讓周圍的鯊魚都瘋狂起來,一起涌了上來。
“蘇姆,行了,弄一條就可以了。”凌清羽叫道。
旁邊有水手丟下了鋼鉤,蘇姆一手執刀一手接住鋼鉤將鉤掛在了鯊魚身上,然後一個猛子扎回船邊,爬上了網繩。
等四人都爬了上來,上面的水手一聲吆喝,將那被咬掉了一些肉的鯊魚給拉了上來。
“陳亮,你來看下。”一上船,凌清羽便將手中的箭遞給了陳亮,陳亮是方念遠下面的千人長,方念遠專門留了五百人在風神號上,由陳亮帶領,以作護衛。
“怎麼了?”程嘉將一件長衫給凌清羽披上,雖然在船上這些日子,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這船上之人對於凌清羽的穿着行爲都早已經習以爲常,但是他受不了她這麼水淋淋的啥都看得清楚的露在衆人面前。
“這裡有武裝船,而且絕對不是善撮。”凌清羽道。見程嘉不懂,道:“海豚是漁民之友,海上之人是絕對不會去傷害它們。”
“當家的,是南方官制的箭鏃。”陳亮的臉色也沉了,道。
“海豚受傷時間不久,船應該就在附近。”凌清羽將衣服一攏,往自己艙室快步走去。
“兄弟們,操傢伙!”陳亮大叫道。
“上帆,瞭望手上去。”沈戰也叫道。
甲板上頓時一陣跑動。
“是什麼人?”程嘉跟在凌清羽身後問道。
看了一眼走下樓梯,正在二樓的帶了點焦急的看着自己的王煊之,凌清羽道:“十有八九,是謝家的船,我們小心點沒錯。程嘉,煊之,你們到船長室來。”
凌清羽進了內室換衣服,程嘉便和王煊之在外面船長室的椅子上坐下,見下面甲板上之人各行其職,也還是有人將鯊魚給弄到一邊去料理,不覺都帶了一絲笑意。
換了衣服,用帕子擦着頭髮上的水,凌清羽匆匆走出來,道:“你們呆這裡吧,這裡安全些。”
“謝家的船比禁軍都可怕嘛?”王煊之不由問道。
凌清羽頓了片刻,道:“嗯!謝家的錢比你們王家多。”請的人比你們王家的厲害,上次就差點要了我和燕三的命。
“他們難道那麼大膽?”王煊之帶了絲怒氣道。
“那個,我想,”將帕子放下,凌清羽笑道:“你父親打的主意是讓船上的人和謝家的人裡應外合,好在跟你來的那人蠢,要不,我們還真不好對付。”
見王煊之的臉色又黑了起來,凌清羽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臉,笑道:“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知道這和你無關就行了。”
快步走出艙房,凌清羽對下面叫道:“陳亮,將連擊弩升上來。”
“是!”
王煊之摸了下被她捏的地方,哭笑不得,這人就是在這風神號上,就完全變了個人般,在大周,她雖然奇怪,但是還算是進退有據,禮儀不差,對待他們拘謹疏離,時時防範,可是上了這船,沒得兩天,就原形畢露般,穿着也好說話也好行爲也好,和那些船員沒大沒小的,勾肩搭背,而對待他們這些人,也完全沒有了以前那種距離般,時不時的諷刺譏笑惡作劇外帶****。
“這是什麼玩意?”看着那從艙底抗下來的巨大的連擊弩,張統領問道。
“連擊弩。”陳亮指揮手下將弩安置好,答了一句。
“你們還有多少好東西啊!”張統領嘆道。武器比他們的好,看,現在這幫小子穿上的輕甲質量可比他們那些金光閃閃的盔甲實在得多。
“這算什麼?”陳亮的話卡一半,心想,你是沒看到給孟蘇他們的,要不嚇破你的狗膽。
“我怎麼覺得,你們當這個水手,比我當這禁軍還來得好?不如咱哥們也跟你們幹吧。”張統領繼續嘆道。大夥熟悉了後,也有人問到了他們待遇,一年上百兩銀子的收入,可比他們高了幾倍啊。
“去去去,就你們這熊樣!”陳亮撇了他一眼,笑道。
“瞧不起人了是吧?兄弟們,咱們也操傢伙,給他們瞧瞧!”張統領便叫道。
“你們操傢伙幹嘛啊?”
“看你們這樣子不是要跟人幹上了嘛?咱們也閒了好些天了,正好鬆鬆筋骨。”
“你們穿這樣?得得得,老二,給他們一些輕甲,穿成這樣,別到時候添亂。”
“陳亮!你不能瞧不起咱禁軍!”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唄!”
下面氣氛正好,凌清羽也不覺莞爾,擡頭朝主桅杆看去,那桅杆頂上,衣袂飄飄的立了個人,只是看一眼,就讓她覺得心安,再無任何事情可怕。
程嘉也踱出了艙室,見下面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已經完成整備,甲板上身着輕甲的漢子們站姿筆挺,前排弓後排刀的列好戰陣。
“當家的,今天魚翅怎麼燒啊?”下面一角還在處理鯊魚的廚房大叔叫道。
“紅燒!”凌清羽也叫道。
“好咧!來來,孩子們,將這些給丟下去。”廚子收拾好後,對旁邊的助手們道。
這船上之人的心態真不是一般人啊!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手下?程嘉摸了摸下巴,心裡暗道。
“來了!”桅杆頂上的人一聲喊,下面的人頓時進入戰備狀態。
看着遠處圍過來的三條大型海船,燕三聲音不大,卻能讓全船人聽見,道:“三艘,成品字型。”
“升鐵板,當家的,你們進去。”陳亮叫道。
“走。”凌清羽拉了程嘉王煊之回到艙房裡,艙房四周也升起了薄鐵板。
影十三影十影二和蘇姆守在門外,謝三郎守在了凌清羽身邊。
“你們也去。”程嘉對書案和護衛道,三個小廝和護衛應了一聲,下到甲板上。
王煊之也頷首,身邊便也只剩了兩個小廝。
“留了一手啊,程同學。”凌清羽對程嘉笑道。雖然早知道他那四個小廝也不是吃素的,但是看來她有可能小瞧了他們。
“哪裡哪裡,比起當家的,我這些人不夠看。”程嘉笑道。
王煊之將桌子上清空,擺上了棋盤,對程嘉道:“來一盤?”
“下棋多無趣啊,不如我們打牌吧?”凌清羽眼睛亮亮的問道。
“你手太臭。”王煊之橫了她一眼,道。
“你可以鄙視我的人品,不能鄙視我的牌品!”凌清羽很是正義的道。
“嗯,我得承認,比起你的牌品,你的人品稍微好些。”王煊之下了第一顆棋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