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芯蘭卻是“哈哈”笑起來:“姐姐,孔玉輝他死了!得瘟疫死了!瘟疫爆發的時候,他碰巧出了一趟城,結果就染上瘟疫,沒等到方子研究出來,這孔玉輝就死了!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陶君蘭又是一怔,隨後也是冷笑一聲;“自然是報應。活該。”與此同時,一股痛快從心底升起來,只叫她滿心舒爽。
說真的,她曾經是恨不得孔玉輝去死的。只是後頭有覺得她若是特意去針對孔玉輝,只怕叫人覺得她對孔玉輝因愛生恨纔會如此。所以也就沒特特的怎麼樣。沒曾想,連老天爺也是看不過去孔玉輝,執意要收了他!
“孔家如今就靠着孔玉輝呢。他這麼一死,孔家十年之內都別想再翻身了。”陶芯蘭一面笑一面言道,笑容是說不出的冷:“孫菲菲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只怕心裡還不知道怎麼樣想呢。孫菲菲生的那兒子如今也才兩歲——”
孔家徹底敗落已經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情。果然是報應。當初孔家爲了榮華富貴,居然可以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如今有這樣的下場,真真是在他們的心口上插刀子割肉了。
不過,他們也的確是活該。
“我已經吩咐過了陳賦,好好關照關照他們。他們雖說徹底離了朝廷,沒了做官的尊榮,可是他們還有不少銀錢田產,足夠他們過得逍遙自在了。我要叫他們漸漸的窮困潦倒,好好嚐嚐當初我們嘗過的滋味。”陶芯蘭惡狠狠的言道,有一種想要吃其肉喝其血的狠戾味道。
陶君蘭很理解陶芯蘭的心情,事實上,她也是覺得這樣沒設麼不妥當的。當下也就沒有勸說什麼,反而提醒了一句:“做得隱蔽些,別壞了咱們的名聲。”
陶芯蘭微微的笑了:“姐姐你放心,福清做這樣的事兒雖說不怎麼熟練,卻也不至於連這點小事兒都做不好。再說了,作爲陶家的女婿,他也的確是該出力。這事兒我都還沒敢告訴大哥呢,不然大哥出手,只怕孔家人連骨頭渣子都要不剩了。”
陶君蘭聽了這話抿脣笑了笑,又搖頭道:“還是不要告訴你大哥了。他如今最好別分神。而且,做這樣的事兒也不適合他出手。最關鍵的是,死了卻是便宜了孔家人了。”
有時候,活着受到的折磨,比死了更叫人不得解脫。她要孔家人好好活着,好好償還當年欠下的罪孽。
忽然陶君蘭心中微微一動,眯起了眼睛來:“你說,孔家人會不會知道些內幕?當年孔家揭發父親,應該也是有人指使的。若是打開了孔家人的口,那也可以作爲翻案的證據也不一定。”這麼說着,她自己都是漸漸的興奮起來——
若真的可行,那她等於是重新又看見了希望。
陶芯蘭仔細想了想,面上也是漸漸浮出一股興奮之色來:“或許,這事兒可行。咱們可以想想法子。”
當即二人便是就着這個事兒仔細的商議了一回。
回府的時候,陶君蘭在經過一條街道時,卻是忽然心中一動,報了個街名,讓車伕繞路過去,她想看看;她報的街名,卻正是孔家住的那條街。不只是孔家,其實陶家的舊居也是在那條街上。
馬車一路前行,陶君蘭卻是隻覺得心中思緒複雜。她很久沒想起過孔家和陶家的舊居了。可卻是因爲今日陶芯蘭的一句話,往日的那些回憶卻都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來了。
待到到了目的地,陶君蘭也不下車,只叫人停在路邊上,讓她靜靜的坐一會兒。
至於春卉等幾個丫頭並車伕雖說心裡納悶,可卻也沒有一個人敢多嘴的。誰都看得出來,陶君蘭此時的心情並不算好。
呆了一陣子,陶君蘭挑了簾子看了一眼那孔家的大門。見門上的白燈籠還掛着,白對聯也還糊着。心裡卻是說不出的一種感覺。
有快意,卻也有茫然,還有點古怪的失落。她沒想到,孔玉輝居然這樣輕易就死了。她都還沒做出任何的報復,他居然就這麼死了。叫她心裡那一點恨意,竟是無從宣泄。
正出着神,陶君蘭卻是聽見一陣哭聲。側頭一看,卻是發現孔家大門外頭坐着幾個女子,一溜兒縮在一處,都“嗚嗚”的哭着,帶着茫然和恐懼。
陶君蘭皺了皺眉,吩咐春卉:“你去打聽打聽,那些女子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倒是哭得那樣傷心。”
不多時春卉就回來了,低聲回稟道:“那些都是孔家的姨娘,這不是孔家老爺沒了,孔家太太就直接將這些沒生育過子女的姨娘全都趕出來了。說是不養閒人。”
“只是趕出來了?”陶君蘭嘲諷的挑了挑脣角:“我以爲按照她的性子,會直接將人賣了呢。沒想到只是趕出來了,倒是也算是她仁慈了。”
“都是服侍過主子的,真要將人發賣了,也顯得無情不是?最要緊的是,就這麼趕出來了,對外頭還可以說是放了人重新婚嫁,不耽誤人。還能落個好名聲。”春卉撇撇嘴,頗有些不屑:“不過就這麼將人趕出來了,連個銀角子都沒捨得給,也真是小氣。虧得之前還是官宦人家呢。”
陶君蘭笑了笑:“孔家本就不是什麼特別富貴的人家,孫菲菲如今只怕心裡也憋着火氣不痛快呢。她不痛快,自然也不會讓別人痛快。”
孫菲菲可不是什麼善心的人。
“有個姨娘說她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春卉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知道那夫人是不是故意不想多個孩子分家產故意的。”
陶君蘭微微挑眉——懷孕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去,給他們美人二兩銀子。懷孕那個給十兩。叫她們有條生路罷了。”想了想,陶君蘭如此吩咐春卉道。她雖說是有私心,可也算是積德了。這麼多女人,若真身無分文別說活下去了,就是想吃口飽飯都難。二兩銀子雖然不多,可總能度過最難的時候。先安頓下來,再去尋個活計。也就度過去了。
至於懷孕那個,纔是她真正的私心。如今孔玉輝留下的血脈只有孫菲菲生的那個,可若是再多一個呢?孔家會不會在意?
只要懷孕是真的,那孔家必然會在意;
。那麼,她若是藉此來威脅孔家呢?孔家又會如何?
這樣的法子許是卑鄙了些,可卻不見得沒有效果。而這個孩子的出聲,必然也會讓孫菲菲不痛快。孫菲菲當初如何對她的,她也記得呢。她也不用太過分,只給孫菲菲添堵也就罷了。
待到春卉給了銀子回來,陶君蘭也沒再多留。
倒是那得了十兩銀子的女子不顧一切追上來,邊跑邊喊;“求夫人收留我罷!”
陶君蘭本不欲理會,誰知道那女子卻是不肯放棄。因怕萬一真再這麼下去那女子流產,所以到底還是隻能停了車。
她看了一眼春卉,示意春卉開口。
春卉領會了陶君蘭的意思,當下便是言道:“怎麼,給你十兩銀子還不知足。還想佔更多便宜?”她故意這麼說,爲的正是讓人知難而退。
誰知那女子卻是噗通一聲跪伏在地上,大聲道:“妾不要銀子,只求夫人收留我幾個月,待我產下孩兒就好!不管到時候夫人要我做什麼,我都絕無怨言!”
陶君蘭微微挑眉,附耳在春卉耳邊輕言了兩句。
春卉便是揚聲道:“你這話可是好笑,我家夫人身份尊貴,怎麼可能對你有所圖謀?”
那女子沉默片刻,突兀言道;“若無圖謀,何必給我那麼多銀子?我雖不知道夫人到底圖謀什麼,不過不管夫人所爲何事,妾都願意幫夫人達成心願。”
陶君蘭聞言,頓時挑眉更甚。她沒想到這女子竟然這樣敏銳,只憑着多給了一點銀子,居然就猜到了她別有用心。
不過,她卻也不會胡亂承認,所以當下只又吩咐春卉幾句。
春卉當下便是下車去與那女子私語了幾句,將陶君蘭的話轉述過去之後,到底算是將那女子安撫好了。
待到回了端親王府,春卉便是道:“我撥了一個可靠的婆子過去。”
陶君蘭點點頭:“這事兒就交給你管着,有什麼事兒再告訴我就是。”雖說有些用,可到底也無需太放在心上。
“那人看着倒是也十分識趣。”春卉沒想到陶君蘭居然這樣輕易就信任了自己,有些驚喜的笑起來。隨後又這般說了一句:“不管安排她做什麼,住哪裡,倒是沒有一句怨言。”
陶君蘭只是一笑置之。這種情況,對方還有什麼可講究的?沒了她的庇護,那女人別說生孩子了,就說活下去都是難得很。
正說着話,想了想又道:“今日的事兒,卻是不必告訴王爺了。”
春卉低聲應了,隨後退了下去。陶君蘭則是去看了看明珠和拴兒,陪着他們玩耍了一會兒,待到李鄴回來了,一家人正好在一處用飯。倒是其樂融融。
只是不知怎麼的,陶君蘭總覺得李鄴今日有些不對勁。似乎,很是頻頻的注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