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上的笑容帶着得意,帶着一股子的嘲諷,彷彿在嘲諷最終還是她贏得了勝利。
面對皇后的往外退,李鄴卻是從容的道:“老七;。”
七皇子冷冷一笑,隨後便是隨手抓起了手邊放茶盅果盤的小茶几子,然後就那麼直接朝着皇后扔了過去。
那小茶几子是黃花梨木的,最是沉重不過,平日裡都要兩個宮女擡着才能挪動,誰知如今竟是就被七皇子隨手這麼一提就輕鬆扔了過去。
所有人都驚了一驚,而皇后更是因爲這個連躲閃都忘記了,幾乎被砸了個正着若不是七皇子準頭不大好,只怕這會皇后不死也都半死了。而不是隻被砸得悶哼一聲,拖着腿動彈不得了。
武王乾嘔倒是沒嘔出茶水來,而是嘔出了一絲腥紅的血跡來。
武王顯然有點兒慌了神,隨後便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皇后:“你竟然不是說好了,我做皇帝后,你做皇太后,你爲何……”
武王是真不明白了。皇后和他的約定似乎都還歷歷在目,怎麼的就變成了這樣?明明今天之前,他們還約定得好好的。怎麼一轉眼……
嘴裡還存在的腥氣提醒着武王,這一切都是真的。
陶君蘭緊緊攥着李鄴的手,寒聲道:“你還不明白?她這分明就是騙了你。你說她要扶持你做皇帝?所以你和她一起殺了靜妃?是了,靜妃也是你們合謀殺死的吧?你說說,實際上她扶持你都是爲了什麼?無非是爲了鋪路吧?皇后娘娘真想扶持的人我猜猜是誰?阿武?還是哪個可以隨意掌控的孩子?”
陶君蘭每說一句,武王的臉色就白一分,而皇后的臉上就冷一分。顯然這話都覺得是說對了。
李鄴咳嗽一聲,將嘴裡的腥味嚥下,然後一笑:“好一招趕盡殺絕。這麼一來,成年皇子都死了,剩下的有資格的全是幼年的孩子,不管哪一個被推上皇位,最後總覽大權的都是你。好一招妙計。如果沒猜錯,莊王謀反也是你策劃的吧?我和莊王兩敗俱傷,不管哪一個贏了,你都會弄死剩下兩個。”
李鄴又咳嗽了一聲,隨後嘆了一口氣:“果然薑是老的辣。我們兄弟,竟是被皇后你玩弄在了鼓掌之中。只可惜,以前你失算一回,如今你,還要再失算一回了。”
說到最後,李鄴甚至是輕笑了一聲。
皇后臉上一片淡定:“是嗎?失算?你兒子我已經讓人帶去了我宮中,你說說是誰失算了?”
陶君蘭輕笑了一聲:“拴兒已經被悄悄的帶出宮去。”
皇后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驚慌。
“外頭我已經讓禁衛軍圍住了。”陶君蘭又嘆了一口氣。“你真以爲我們對你沒有半點防備?”
皇后的面色更加的難看了。
李鄴用手掩脣咳嗽一聲,末了才道:“殺母之仇,殺身之仇,如今總總算來,我該如何處置您呢?”
七皇子也是聲音沉沉:“要我看,不如直接凌遲得好。”
“古有呂雉憎恨戚夫人,將其做成人彘;
。如今,我們爲何不可效仿?”陶君蘭接口言道,自是心生殺意。這是她真的這樣迫切的想要殺一個人,不,她想要皇后生不如死!死了何其簡單?活着纔是最受罪的!
她要讓皇后活着,一直活着,一直一直活着,一直一直承受痛苦!
李鄴似乎微微有些詫異,不過卻還是笑起來:“好。我還沒看過人彘是什麼樣呢。”
武王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了,茫然的睜大了眼睛。似乎根本就沒明白一切是怎麼回事兒。
七皇子走到他跟前,輕嘆了一聲:“四哥,你這又是何必呢?人算不如天算。是非成敗轉頭成空,安安分分的做個王爺不好嗎?非要去覬覦那個位置,有什麼好的呢?”
武王眨了眨眼睛,用盡力氣做出一個嘲諷的笑意來。最後便是力竭一般的閉上了眼睛,帶着無盡的悵然。他離成功就那麼一步之遙,一步之遙!可他卻不得不止步於此。
不甘心,不甘心,還是不甘心……憑什麼李鄴可以,他不可以?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最後的目光武王是投向李鄴的,結果就看見了李鄴脣角那一抹殷紅之色。頓時面上就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或許,老天爺也並不是那樣眷顧李鄴的。
武王看見了,皇后自然也看見了。所以,她便是笑了起來:“人彘?只要能看見你不好過,那我也就心安了。”
皇后燦然一笑:“我兒子死了,我是孤家寡人了,你說說我還有什麼可怕的?”
“你以爲陶氏又和我有什麼不同呢?她和你在一起,難道不是因爲你的權勢?她不借着你的權力,又如何能給她父母報仇,如何能光復陶家呢?”皇后笑得淡然如水,說話的語氣彷彿洞悉一切,帶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憐憫。
“你這一倒下,陶氏會如何?她以前或許不會像我這樣,可以後呢?她手中權力一日大過一日的時候,你確定她真的就能夠不動心?”
皇后這一句句的質問,就像是重錘,狠狠的砸在了衆人的心上。
一直沒開口的懿貴妃,神色有些複雜。
“懿貴妃,你怎麼不說話?”皇后看住了懿貴妃:“七皇子年少驍勇,你看,如今李鄴他倒下了,可不是七皇子的好機會了?所以,你就明知道我投毒,卻還是不曾提醒他們?”
懿貴妃登時變了臉色。
陶君蘭看了懿貴妃一眼,卻是沒功夫再關注那事兒:李鄴的神色越來越不好了。看着他搖搖欲墜的樣子,她登時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來:“你這是怎麼了!怎的避毒丹竟是不管用?”
是的,避毒丹。李鄴當初曾經給她尋來了一顆避毒丹,又量身打造了一隻帶着小機關的簪子。爲的就是讓她在宮中行走時多個儀仗,剛纔李鄴一提起,她立刻就想到了,然後偷偷的取了出來,交給了李鄴服下。
原本她以爲該是萬無一失了,可是這會看來這樣的情況下,她鎮定不了,更不可能再冷靜。
李鄴擺擺手:“別慌;
。”縱然此時這般,他卻依舊沉靜。“老七,先別廢話,將人看住。叫人來。”
陶君蘭則是着急道:“快,去請太醫來!”
七皇子被這番話也從驚愕中弄得清醒過來,忙不迭的上前去一掌打昏了皇后,又讓懿貴妃去請太醫,不知是不是皇后那一番話起了作用,七皇子在吩咐懿貴妃的時候,神色竟是有些冷冷的凝重:“母妃立刻去迎太醫。不得延誤。”
懿貴妃神色複雜,卻也是慌了神,低低的應了一聲後,便是忙跑出去了。
懿貴妃這頭剛走,那頭倒是有個宮女慌慌張張的衝進來:“七皇子,不好了,蓮芯她忽然昏過去了!”
七皇子登時一驚,下意識的就想要跟去看看。陶君蘭看着,卻是顧不得那麼多,直接開口:“七皇子先將太子安頓下來再說。”
於是七皇子伸出的腳又收回來,只對那宮女道:“讓太醫給她看看。”
這個時候,二哥和宮女,自然還是二哥重要。
武王如今倒在那兒,卻是沒有一個人看一眼。至於皇后則是在七皇子的示意下直接就將人五花大綁了得似個糉子一般,半點沒留給她身爲皇后的尊嚴。
陶君蘭還在驚慌於那一枚避毒丹竟是半點效果也沒有這件事情上。
李鄴雖說整個人都覺得難受,可是神智卻也還是清醒的,他緊緊握着陶君蘭的時候,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安撫她:“別怕,應是有效果的。一起喝的茶,我到如今只是微有些不適,你不必太過擔心。”
不過,遇到這種事情,他心裡顯然也並不是真就如同表現出來的那般鎮定,很快他又忍不住道:“倘若我真的出了事兒,遺詔在太極殿中屋樑上藏着。一切盡託付與你。”
陶君蘭一聽這話頓時更加承受不住了,幾乎是淚如泉涌一般。她哭出聲來:“你這是作甚?你絕不可有事!我一個婦人如何能主持大局?”
李鄴笑了笑,輕輕碰了碰陶君蘭的肚子:“我儘量,我還想看到兒子出生呢。只不過是以防萬一,先與你說一聲罷了。”
陶君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許你說喪氣話!”
李鄴“嗯”了一聲,還想再說什麼,可卻是很快就意識一陣模糊,不得不閉上眼睛。不過,他心裡也很清楚,說不得這一睡過去,就真是睡過去了。所以到底還是強撐着不讓自己失去意識。
陶君蘭只覺得李鄴鬆開了他的手,先是一驚,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不過在感覺到了李鄴的手指輕輕在自己手心上寫字之後,她卻是又心頭一鬆。
意識到或許是李鄴不想叫人知道這一件事情,她便是微微側了側身子,將他們這一舉動擋住了不讓人看見。
七皇子站在那兒,似乎有些心急,又似乎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做什麼。直到陶君蘭回頭寒聲吩咐他:“七弟,你去外頭主持大局,不許將太子的情況讓別人知道。有亂傳此事者,立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