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后很快也就恢復過來,仍是含笑看着陶君蘭:“和江山比起來,那些又算什麼。”
“可只怕太子是坐不上這個江山之主的位置了。”陶君蘭輕笑一聲,略帶可惜:“外頭廢太子的呼聲這麼高,想來……”
“別以爲我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皇后笑了笑,目光冷冷:“陶氏,和我做對的人都沒好下場。你自然也不例外。今日你這般進了我的宮門,想要出去卻是沒那麼容易了。”
陶君蘭微微垂眸,不鹹不淡:“哦?那娘娘打算如何對付我?是拿長輩的身份壓我呢?還是想用些陰私的手段直接叫我沒命或是再也說不出話來?我今日在衆目睽睽之下進了您的宮門,若我在這裡出事兒,想來您也是脫不開關係的。皇上如今,可還會縱容包庇您?”
這話的確是沒有半點錯。皇后的處境的確是如此——失去了絕對的權勢之後,皇后也沒有皇帝的支持和信任,所以處境是真的堪憂。
陶君蘭擡頭衝着已然說不出話來的皇后一笑。然後再輕聲道出一個事實:“而且,您真的覺得,弄死了我,就能找到那孩子,就能讓保住太子?就能高枕無憂了?我既敢來,若無完全的準備,我又如何敢來?我陶君蘭在不怕死,卻也不至於真的是二愣子不要命。”
皇后聽了這些話之後,忽然也就意識到了這個事情。的確,她似乎是真的低估了陶君蘭。不過輸人不輸陣,所以她很快一笑:“無妨,我不過是圖個高興痛快罷了。再則,我也不必要你死,想來你着自己女兒被人折磨致死,一定心裡是不好過的。”
陶君蘭聽了這話,便是知道言歸正傳了。之前算是她們在真正交鋒之前的一番客套罷了,如今,算是真正的進入正題。
皇后終於開始威脅她了。
對於這個,陶君蘭不但不覺得不痛快,反而是覺得有些高興:沒辦法,誰讓她等的就是這一刻呢?當下壓住心裡的喜意,她笑着言道:“娘娘既然知道這個,那麼想來您看見太子不好過的時候,心裡必然也是不痛快了。能讓您不痛快,我那女兒死了也是痛快了。”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陶君蘭如今就是做這種人,不要命直接豁出去,非要讓皇后膈應不可。
皇后聽出一點弦外之音,微微挑眉:“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若是您不放了慎兒,不讓我女兒平平安安的,那我就讓太子徹底玩完!不僅立刻被廢,連性命保得住保不住都是個問題!”陶君蘭素來信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道理,所以如今一開口便是直接說了這麼一番話。
皇后自然不信,當即幾乎要忍不住笑起來。不過她剛剛翹起的脣角立刻在陶君蘭接下來的話裡伺耷拉了下去。
因爲陶君蘭滿含笑意的問她道:“做兒子的,動了老子的女人,算不算亂了倫理綱常?”
皇后心裡一跳,下意識的就想起了宜妃和太子的那檔子事情來;。陶君蘭在用那事兒威脅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不過,陶君蘭也太天真了。知道得太多了有時候也完全不是什麼好事兒,反而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若陶君蘭不知這件事情,或許還能多活兩年,可是現在麼……
皇后微微眯了眯眼睛,用眼睫掩住眼底那一片殺意。她是不會讓陶君蘭走出這所宮殿了。
皇后的反應都落在陶君蘭的眼底。然後陶君蘭也就微微笑了:“看來皇后娘娘果然知道那事兒。那麼,作爲替宜妃和太子遮掩的你,又會如何?”
皇后的眼底冷芒更甚。最後她淡淡出聲:“既然如此,那麼你就不必再離開了。”我陶君蘭嘆了一口氣,含笑看着皇后倒是半點不害怕的樣子,似乎根本就沒明白皇后這話的意思:“看來娘娘是半點沒認真聽我說話。我來的時候便是說過了,我是來要人的。娘娘最好將慎兒還回來,否則的話,我怕是不會離開您這裡了。”
兩人的意思字面上看着是一樣的,不過實際上差別卻是巨大的。皇后的意思是,陶君蘭永遠也不用離開了,因爲一個死人離開不離開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了。而陶君蘭的意思則是,不將慎兒還回去,她是要死賴着不走了。
皇后看着陶君蘭,心裡的怒氣又攀升了上來。不過皇后很快就壓下去怒氣,直接喚人:“來人吶!”和一個死人有什麼可計較的?
陶君蘭看着皇后,半點不動,只淡淡道:“看來娘娘是真不肯合作了。既然這樣,那我再告訴娘娘一聲,我來之前,已經是告訴了好些人,若我沒平安回去,或是慎兒沒被送回去,那麼就會有人立刻將我寫下的一封密信呈給皇上,太后,以及所有位高權重的大臣。”
皇后倒吸了一口冷氣。陶君蘭這算是一箭中的,直指靶心。
陶君蘭此時燦爛一笑,倒是頗有點兒得意的架勢:“皇后娘娘此時還想殺我嗎?”她話說得直白,反倒是叫得了皇后呼喚才進來的那些人有點兒手足無措。
說實話,他們還從未見過一個人能在面對危機的時候笑得這樣燦爛自如,笑得這樣的……叫人心裡不痛快。而更叫人無措的是,皇后的態度。
按理說,皇后此時纔是該得意的人。可是事實此時皇后的面色極其不好,看着更像是氣急敗壞,大難臨頭的樣子。二人的神色,完全就是對調了。
不過進來的都是皇后的心腹,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叫自己進來到底是爲了什麼。所以當下也都慢慢的朝着陶君蘭圍了過去,只等着皇后下最後一個命令。
陶君蘭看也不看那些人,只死死看住了皇后。她看似鎮定自若,面帶笑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如今手心裡一片粘膩。
跟着他君蘭進宮的碧蕉和春卉也是緊張莫名,當下也忙朝着自家主子靠近了幾分。幾乎三人都要貼在一起了,這才覺得心中安穩了一些。只是她們卻是不知道,自家主子根本就是完全沒有看上去的那樣平靜鎮定;皇后和陶君蘭對視許久,最終皇后擺擺手讓人退了下去。
陶君蘭頓時鬆開了手掌。她知道,這一場博弈自己是真的贏了。
“看來,陶氏你是真不要自己的性命了。”皇后連連冷笑:“爲了個別人和自己丈夫生的孩子,你有必要費這麼大的功夫嗎?”
陶君蘭嘆了一口氣:“自是有的。若沒必要,我又何必這樣做?那孩子縱不是我生的,可卻是王爺的血脈,是我端親王府的人!”
“別忘了,你也有兒子!你難道就不怕將來那孩子長大了,和你兒子爭奪一切?”皇后拔高了聲音,語氣帶了幾許隱秘的挑撥之意。
陶君蘭嘆了一口氣,看着皇后搖搖頭:“語不投機半句多。我和娘娘果然不是一路人。你怕的,我可不怕。再說了,我兒子若是有本事,那該他的誰也奪不走,自己沒本事的話,又何必怪旁人?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爲了將來的威脅,去對一個孩子下手。”
頓了頓,陶君蘭又重重的,鏗鏘有力的言道:“再說了,先不說別的。只說他是我端親王府的人。我端親王府的人,誰也別想隨意處置!誰也別想動一根毫毛!包括你,皇后娘娘。”
這是威脅。
陶君蘭微微着看着皇后,看着皇后面上如同調色盤一般迅速變化的神色,心裡無比暢快。這句話,她很早就想對皇后說了,今日總算是如願以償。
皇后想了想,又道:“你不是一直想與你父親平反?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陶君蘭微微挑眉:“什麼交易?”
皇后聽了陶君蘭這話,頓時笑了起來:“我幫你父親平反,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如何?我再幫你將你女兒奪回去。如何?”
陶君蘭眉頭挑得更高:“哦?皇后娘娘看來是知道當年的事兒了。我猜猜,不會那件事情裡頭,也有您的手筆吧?”
皇后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可陶君蘭卻是緩緩攥緊了手。皇后在那件事情裡,的確是有手筆的,這一點如今看來毋庸置疑。
“沒有證據,你想平反必然是不可能的。如今只有這麼一次機會,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可嘆你父親爲人清正,爲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臨死了不僅名聲沒了,更是家破人亡,真真可憐可嘆。你這個做女兒的,有沒有替自己的父親想過?會不會覺得心中不安?”皇后似乎覺得這一次陶君蘭一定會妥協,面上笑容已經慢慢的展露出來。
不得不說,皇后的的確確是抓住了陶君蘭的命脈。作爲女兒,她心心念唸的都想替自己父親正了名,洗了冤。不知多少回,她夢見父親,醒來時候總是淚溼雙頰。
這個提議,很難叫人拒絕。更是叫人無比的動心。
(昨天晚上阿音犯了個大錯,一章都寫錯了人名。就是“毒計”那一章,雖然去改過來了,不過很多人想必還是看了錯誤的那個版本。所以,現在大家也可以重新去看一遍,ps,訂閱過的再看是不會再收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