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自然是不可能瞞着李鄴的,當日陶君蘭便是將這事兒告訴了李鄴。
可沒想到李鄴的反應卻是無比的淡然和平靜。
陶君蘭頓了一下後纔算是反應過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是問道:“你知道這事兒了?”
李鄴輕輕的“嗯”了一聲,隨後又道:“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不重要;。你也別太在意了。”
許是李鄴的態度太過輕描淡寫,所以陶君蘭的火氣“騰”的一下就升了起來,她幾乎是不可遏制的拔高了聲音:“什麼叫不重要,別太在意了?李鄴,這是不重要的事兒嗎?你告訴我,我怎麼才能不在意!”
不過這話一出口,她頓時就怔住了,愣神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居然衝着李鄴發了脾氣。而且還是毫無理由的發了脾氣。
後悔是自然的,更多的是驚愕。然後是難堪和不知該如何面對李鄴。最終,她用力咬了一下脣,然後丟下一句;“我去冷靜一下,你別理我。”
說完這句話後,她便是轉身就出了屋子,又將自己關了起來。
她是真不知該如何面對李鄴了。剛纔那一頓火,發得是莫名其妙。而李鄴之後的沉默和訝然也更讓她心裡不好受。
她或許是遷怒了。對於這件事情,她自然是十分在意的。正因爲在意,所以纔會見到李鄴那副輕描淡寫的樣子陡然生出了火氣。
尤其是聽見李鄴說“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你也別太在意了。”的時候,她的心裡有一種自作多情的感受。就好像,她的所有擔心和焦灼都是無用功,而李鄴根本就不稀罕。
但是實際上,她現在心裡卻是十分明白,李鄴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怕她擔心的緣故。因爲不想她跟着一起擔心,所以纔會如此的輕描淡寫。可她卻……
越是這樣想,陶君蘭就覺得自己更是沒臉見李鄴了。
李鄴大約也很不喜歡這樣的她罷?她這般,和那些粗鄙潑婦又有什麼區別?但凡一點兒不痛快不順心就發怒。別說李鄴,她自己都不會喜歡這樣的自己。
陶君蘭煩躁的捂住了自己的臉,有些可悲的想: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李鄴對她這般,反倒是縱容出她的脾氣來。
陶君蘭將自己關了半個時辰,連丫頭敲門問是不是擺飯也沒理會。她如今已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自我厭棄之中。什麼話都不想說,什麼事兒都不想理會,恨不得找個地方將自己埋起來。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陶君蘭忽然聽見窗戶“啪嗒”一聲輕響。微微一怔待到她側頭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地上多了一個紙團。
這顯然是有人扔進來的。陶君蘭下意識的就去將那個紙團撿了起來。
紙團展開,裡頭便是有一行熟悉的字跡“我不好,勿惱。”
是李鄴。
陶君蘭看着這一行字,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眼眶有點兒發熱。李鄴這是在向她道歉。可這事兒明明就不是李鄴的錯。
最後陶君蘭的眼淚到底還是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小聲的罵了一句:“胡鬧。”
陶君蘭起身打開了窗戶——不過窗戶外面倒是什麼都沒有;。顯然李鄴已經離開了。她頓時又有些微微的失落和懊惱:早級該開窗看看的。
只是陶君蘭不知道的是,李鄴遠遠的看見窗戶打開了,輕輕咳嗽一聲掩住笑意,側頭吩咐丫頭:“去請側妃出來用飯罷。”然後裝作什麼事兒也沒發生,自顧自的回了屋。
而陶君蘭,則是在丫頭再次來請的時候擦了眼睛出來了。這麼躲着也不是法子,況且李鄴都拉下臉來與她道歉了。她再這麼躲着怎麼好?
況且,她本也是想給李鄴道歉的。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罷了。而且,這會子丫頭來請,也正好是個臺階。她和李鄴鬧脾氣這事兒,她可是半點不想鬧得人盡皆知的。
只是關於怎麼給李鄴道歉這是事兒,她卻是一時半會的還沒什麼主意。直接開口的話,她是不好意思的——可不直接開口,難道還有別的法子?
見到李鄴的時候,陶君蘭頭都不敢擡。怕自己一看見李鄴就露出異樣來。至於道歉,那就更說不出口了,周圍這麼多丫頭婆子,還有一雙兒女在。
好在李鄴也沒主動開口說什麼,大約是體諒她的尷尬心情罷。
不過,在落座之後,陶君蘭卻是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李鄴一把握住了。顯然,李鄴這是早有準備。
陶君蘭驚了一下,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丫頭們,見沒人注意到桌子底下的小動作,她這才微微淡然了一些。再側頭,就看見李鄴衝着她歉然一笑,雖未開口或是有更多的動作,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
陶君蘭心虛的低下頭去。隨後卻是忽然心中一動,知道自己該如何道歉了。當下她拉過李鄴的手,將他掌心攤開,然後用手指在他掌心寫下三個字。
李鄴微微一怔,旋即笑起來,就是眸子裡也更亮了幾分。然後他也在她掌心寫下幾個字。
這種法子,是以前李鄴還是“啞巴”的時候,他們常用的。不過如今倒是許久沒再用過。只是今日用來,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一則是想起了從前的點點滴滴,二則是避免了開口的尷尬和不自在。三則,這樣隱蔽的交流,也讓各自心裡覺得驚奇。
當然,前提是沒人發現的話。因爲遲遲不動筷子,拴兒便是等得不耐煩了,疑惑的看着自家父母,然後出聲了:“吃飯?”
陶君蘭對上拴兒疑惑的眸子,頓時臉上一熱,忙將手抽了回來。
李鄴則是淡然的拿起筷子,給拴兒碗裡添了菜,道:“吃飯罷。”
用過了飯。李鄴便是提議出去散散步。當下二人也就什麼人都沒帶一起出了院子。之所以什麼人都不帶,自然是爲了更方便二人說些悄悄話。
既然之前就用寫字的方法交流過了,自然陶君蘭這下也就不那麼尷尬了,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後,便是自然而然的開了口:“今兒卻是我不對,亂髮了脾氣。你別往心裡去,也別惱我纔是。”
李鄴搖搖頭:“也是我不好;
。你那般也是擔心我。”
陶君蘭抿了抿脣:“可你也太縱容我了一些,這次明明是我錯了,反倒是你先道歉。你那般也是不想我太過擔心,是我爲好。我卻是不識好歹。”
李鄴聞言笑起來,促狹眨了眨眼睛:“我們這是在做什麼?互相認錯要到什麼時候?這次也就罷了,下次咱們都別再這樣了。不管什麼事兒,我都告訴你,可好?你也彆着急,相信我纔是。”
李鄴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溫柔醇厚,叫人心裡更生愧疚。
陶君蘭重重點頭;“嗯,以後我們都別這樣了。”頓了頓,她又道:“你也別太寵着我了。你看,將我脾氣都寵壞了。若以後我都這般,那可怎麼好。”
李鄴啞然失笑,好半晌才一本正經的點頭:“好,以後那就只寵着明珠罷。”
陶君蘭瞪了他一眼:“明珠寵壞了要是將來嫁不出去怎麼辦?”
李鄴雙手一攤,一臉無辜:”那以後我要寵誰去?再說了,明珠寵壞了,怎麼也不可能嫁不出去的。我李鄴的女兒,必是所有人都打破頭爭着搶着要的。”
陶君蘭白了他一眼:“果真如此就好了。女兒家還是得貞靜溫柔些纔好。再則,將來給明珠選夫婿,總要選個稱心如意的纔好。那些妄想着娶明珠提高身份,得個安逸的人,如何能選?”
李鄴也是點頭:“這是自然。這事兒我早就想過,將來給明珠選夫婿,那是必須謹慎的。”
說起這些事兒,兩人倒是漸漸都忘了之前鬧彆扭的事兒。氣氛也是漸漸好起來。甚至最後陶君蘭還陪着李鄴一起去看了一回果姐兒——果姐兒到底比明珠大些,如今已經是能開口叫人了。不過對於李鄴多少有些陌生,畢竟每日縱然都有見面,可相處到底不多。要說親熱自然算不上。
果姐兒叫得最好的是“娘”。不過陶君蘭絲毫不奇怪——以靜靈對果姐兒的上心程度,比親孃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從靜靈院裡出來,陶君蘭想了想便是道:“要不,乾脆就將果姐兒放在靜靈名下養着吧。靜靈服侍你多年,如今又將果姐兒照顧得極好,給她多些體面想來也沒人敢說什麼。”
李鄴倒是也沒反對,點點頭:“內宅的事兒,你說了算。”靜靈的確是服侍他多年,只要靜靈乖乖的別生事,他自然是樂意的。
而且,給了靜靈體面,從別的方向來說,也算是替陶君蘭減輕了壓力。至少太后那兒,倒是說得過去了。就再長遠些,將來也更讓陶君蘭輕鬆些。
“這些流言,我想着該弄個法子平息了纔是。”再提起這件事情,陶君蘭倒是十分心平氣和了。只是認真和李鄴商量。至於擔憂也是少了許多:李鄴的反應太過平靜淡然,叫她也不自覺的就放下了擔心,總覺得他是該有法子的。
李鄴微微一笑:“本我也已經想好了法子,你且看着罷。”
(上一章阿音將沛陽侯夫人寫成了光武侯夫人,完全是記憶混亂了…求原諒~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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