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億的項目,你到底想做什麼?”從會議室裡出來,林曦嬅直接就去了韓衝的辦公室,兩人碰面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林曦嬅拋出來的這個問題。
“很重要嗎?”韓衝收拾着自己的東西,頭也不擡的笑道,“還是說你對我沒有信心?”
“有信心是一回事,具體的問題是另一回事,”林曦嬅搖頭說道,“你應該知道公司的具體情況,160億的資金,我們根本拿不出來,難道你想搞增發?”
“我只是說要搞一個投資160億的項目,可從沒說過這筆錢都要由咱們公司來出,”韓衝聳聳肩,說道,“我的心理預期,是公司能拿出這一筆錢的20%就很不錯了。”
“那也有30多億了,這筆錢拿出去,意味着公司的現金流將縮水近60%,”林曦嬅說道,“那也就是說,上了這兩個項目,後幾個月公司就沒有項目可以操作了。”
“我這兩個項目可以看做是一個項目,我需要的資金週轉期不超過3個月,如果成功的話,估計稅後利潤能達到20億左右,”韓衝轉過身,看着林曦嬅說道,“有這樣的項目存在,我不認爲公司還需要再開別的項目。”
“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林曦嬅有些無語,她早就知道韓衝的強勢,可沒想到他現在會強勢到這個地步,“可你總要透露一些與項目相關的信息吧,沒有絲毫的相關信息,那些股東、投資人怎麼可能批准這些項目?”
“這一點我絲毫都不擔心,”韓衝將桌上的最後一份文件收到懷裡,轉身走到門口,從衣架上拿過自己的風衣外套,說道,“相信我,這些傢伙沒有一個是頭腦簡單的廢物,現在,即便你把項目的每一個細節都透露給他們,他們也會想方設法把最後的決策期推到一週以後。”
“一週以後,爲什麼?”林曦嬅詫異道。
“因爲他們要看看我在會議上做出的那些預估到底準不準,”韓衝冷笑一聲,說道,“如果事實證明我的預估準確無誤,那你即便什麼都不對他們說,他們也捨得把錢掏出來,反之,即便你把心肝肺都掏出來,他們也一個子都不會給你。”
韓衝說的所謂預估,就是他在會上公佈的那一系列全球股市大盤未來下跌情況的推測數據,比如道指,比如倫敦股市100種股票平均指數等等等等。
“好啦,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晚上還有一個聚會,嗯,最多12點,我會到你那去。”韓衝將風衣披在身上,簡單的對林曦嬅交代一句,也不等她答覆,便自顧自的出門而去。
爲了將geo投資救活過來,同時也是爲了讓自己的赫爾斯金融公司大賺一筆,讓自己的身價在現有的基礎上躥升一大段,韓衝這次規劃了一個相當龐大同時也是相當驚人的計劃。一旦的這個計劃得到來自高盛的全面支持,並在最終獲得成功,那麼,兩個全球排行在前20之列的投行、券商就會被埋到坑裡,即便不死也得脫層皮,與此同時,甚至會有幾個國家的經濟受到拖累,陷入泥潭,而從他們的身上,任何一個參與計劃的合作方,都能美美的吸上一口鮮血。
儘管韓衝目前已經是高盛公司的準高級合夥人,但以他的身份,還沒有能力獨立組織起這麼一個龐大的項目,在這個項目中,不僅需要海量的資金,同時還需要來自方方面面的配合,毫不客氣地說,即便是高盛公司,若是獨立操作這個項目估計都會出現力有未逮的局面。
就像索羅斯當年吹起亞洲金融風暴時的情況一樣,此時的韓衝需要合夥人,不,準確的說,他是需要一個合夥人集團。在韓衝目前的計劃清單裡,潛在的合夥人集團名單中不僅有高盛,還有瑞銀集團、摩根斯坦利、美銀集團這三方,不過考慮到美銀正在全力搞定併購美林集團的業務,備選名單中還有一個德意志銀行。
毫不客氣的說,這個項目絕對是一個超級大cass,一旦它施行起來,捲起的風暴將席捲歐亞美三個大洲,從英倫到北美再到日本,數個國家的經濟都將受到震盪,其中爆發出來的醜聞若是集中到一起,足以掀翻一國政壇,兩個目前正在華爾街展開大肆收購、大灑金錢的國際性金融集團就會被一擊打回解放前,同樣的道理,其中所蘊含的利潤,也足以令任何人爲之垂涎。
如果放在別的地方,類似這樣的計劃只有瘋子纔會不遺餘力的推動,但在華爾街,韓衝相信認可並對這個計劃感興趣的絕對是大有人在。
真正的金融狂人往往都是標準的無政府主義者+恐怖分子+精神病的綜合體,終日奔波在華爾街的投機者們,除了怕賠錢之外,絕對是毫無畏懼的存在。“任爾山崩地裂,我自坐地數錢,”這纔是華爾街的精神。
從赫爾斯金融公司出來,韓衝沒有帶保鏢,自己一個人開着車去了長島,在臨近瓊斯灘的一處度假村花費500美元租了一個消夏別墅。
如今已經是11月了,顯然不是消夏的好時節,當然,韓衝也不是來消夏的,他只是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度過這多半天的時間,整個計劃他還需要進一步完善,將一些細節性的東西整理清楚——類似這樣的大cass,在高盛肯定需要經過層層慎重考慮,其間,韓衝必然還需要面對一系列的質詢,就像聽證會,他必須能夠在那些決策者的面前將自己的計劃講個清楚明白。
金融不是遊戲,投資也不是鬧劇,沒人會把上百億的資金交給你當紙錢燒,除非你能告訴別人這些錢在你的手裡能換回更多的錢,這纔是關鍵。
在高強度的工作狀態下,人總會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就在這個感覺很廉價的度假屋裡,韓衝悶頭忙碌了一個下午,直到沒開燈的房間裡再沒有一絲光線的時候,他才從全身心投入的工作狀態裡清醒過來。
原本在腦海中感覺構思的很全面的計劃,直到形成書面材料的時候,才感覺還有很多地方存在疏漏,弄了半個上午再加上整整一個下午,甚至連午餐都沒吃,韓衝都沒能將整個計劃形成完備的書面材料。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反正他還有一週的時間可以用來做準備,而在今晚的牌局上,如果能有機會與艾多蒙德獨處的話,韓衝會嘗試着詢問一下艾多蒙德的意見。
從長島一路趕回華爾街,韓衝在約定好的牌局時間之前到了聚會地點,畢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牌局,不管是不是正式的會面,他都應該按時到場,遲到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爲。
深夜的自由大街就像是一個由霓虹裝扮起來的光怪陸離的世界,在大街中段的113號立體停車場,一輛輛各式各樣的豪車在夜幕的掩映下開進停車場入口,而在另一側的出口處,則時不時有一兩個穿着休閒的人走出來,徑直拐進旁邊的114號大廈。
韓衝在立體停車場停好座駕的時候恰好是八點四十五分,可以說是提前了一刻鐘,他從三樓的停車步行下來,走出出口的時候,恰好遇上一個穿着帶兜帽運動衫、腳踩耐克運動鞋的年輕人。年輕人正從對面的電梯上下來,看上去不過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很時尚,耳朵裡還帶着藍牙耳機,走的步子估計是在追隨音樂節奏,一顫一顫的,活像個街頭不良少年。
“嘿,韓先生,晚上好,”年輕人跟韓沖走了個對臉,當看到韓衝長相的時候,他停下來,摘掉耳朵上的藍牙,笑容滿面的迎上來,說道。
“你是,保羅先生?”韓衝本能的同對方握手,同時打量着對方那張年輕的臉,不是很確定的問道。
“保羅?希爾斯,”年輕人點頭笑道。
保羅?希爾斯,高盛集團高級合夥人,原花旗銀行併購部負責人,曾經操作過花旗集團對旅行者集團的併購案。別看這傢伙面孔是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穿着打扮也是如此,其實他的真實年齡已經將近四十了。在高盛,有傳言說保羅?希爾斯是個同性戀,實際上這是謠傳,人家只是不曾結婚罷了。
“聽艾德說過你今晚會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保羅顯得很熱情,他與韓衝握過手之後就與他並行着走出停車場出口,同時說道,“這應該算是你們中國人說的‘幸會’了吧?”
“呵呵,那應該是我的榮幸纔對,”韓衝客氣了一句,也沒跟保羅解釋幸會到底是什麼意思。
“之前,我一直有關注你操作的大米期貨項目,”保羅也沒在究竟是誰該更榮幸一些的問題上的糾纏,他很直接的轉口問道,“這個操作很精彩,也很幸運,你對威爾說的那句話,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了。”
韓衝笑了笑,沒說什麼。當初他在接手大米期貨這個項目的時候,威爾曾經意味深長的告訴他,上帝不會總站在他那一面,而他的回答是,有撒旦站在他那面就行了。如今回想起來,他那個撒旦之瞳的綽號還真是有些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