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8月,紐約曼哈頓。
昨夜的一場小雨,令今日紐約的天氣顯得有些悶熱,曼哈頓下城的拉菲耶特街上,一輛林肯轎車緩緩的停靠在街口的朗白遜律師事務所門前。
穿着制服的司機快步從車上跑下來,將後面的車門拉開,恭恭敬敬的彎着腰,等着車裡的人出來。
敞開的車門裡,先是伸出來一條肉色絲襪包裹着的纖細小腿,這一截小腿筆直修長,腳下是一雙帶着拌帶的黑色高跟涼鞋,交錯糾纏的拌帶一直纏到小腿腿肚處,給人感覺真是性感撩人。
小腿從車裡伸出來,停了那麼兩三秒,隨後又是一隻小腿伸出來,緊接着,才見一個穿着黑色套裙的女人從車裡鑽出來。女人的瓜子臉上戴着墨鏡,看不出長的什麼樣子,但那柔和的面部曲線、白皙猶如奶脂般的肌膚,以及窈窕玲瓏的身材,就足夠人們想象的了。
“快點小彤,咱們要遲到了。”女人從車裡下來,先是擡臉看了看路邊那棟高高聳立的摩天大樓,又看了一眼“朗白遜律師事務所”的招牌,這才頭也不回的說道。
隨着女人的話聲落地,一個年紀十**歲左右,但卻穿着妖豔過火的小姑娘從車裡探頭出來。女孩兒的肌膚同樣白皙嫩滑,標準的瓜子臉上嵌着一對黑黝黝的大眼睛,梃鼻小嘴,端得是個標準的美人坯子,可惜的是,臉上畫的濃妝令她那份純美失分不少。
“媽,我不上去,那老東西死都死了,憑什麼還讓我聽他的。”女孩一隻腿踩在車外,滿臉不願的說道。
“閉嘴!”女人猛地回過頭,聲色嚴厲的說道,“記住了,他是你父親,不是什麼老東西。”
話說到這兒,女人語氣頓了頓,緊接着又嘆口氣,說道:“就算你不尊敬他,等會也不能表現出來,除非你以後想指着領救濟金過日子。”
“好吧,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女孩撇撇嘴,顯然也不敢繼續跟女人頂牛,她聳聳肩,一邊往車外鑽一邊說道,“不過先說好,只要今天把遺囑簽了,你就要給我買一輛法拉利,這是你答應……”
女孩正說着呢,從車裡往外鑽的身子未免擡得高了些,只聽“咚”的一聲,頭頂結結實實撞在車門的門框上。
“哎呀!”這一下撞得估計不輕,女孩雙手抱頭,失聲叫道,“好疼!”
“怎麼啦,小彤,怎麼啦,怎麼啦?有沒有事?”女人嚇了一跳,心慌意亂的轉過身,連聲問道。
“我撞到頭了,媽媽,疼死我了!”女孩抱着頭,哽咽道。
“沒事沒事,沒撞破,”女人扳着女孩的手,看了看她的頭頂,嘴裡哄了兩句,擡起頭的時候卻是一臉兇光的看向旁邊手足無措的司機。
“你是怎麼做事的?!”一隻青蔥般的手指頭指着司機,女人惡狠狠的訓斥道,“怎麼不知道看着小姐?!”
“對不起,夫人,我沒注意……”司機很年輕,最多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此時他顯得很慌亂,有些口不擇言的說道,“沒想到小姐會……”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打過來,直接打斷了司機的辯白。
“沒想到,沒注意,你是吃屎的嗎?”女人打了一個耳光兀自不解氣,甩手又是一巴掌扇過來,打在司機另一側的臉上。
“對不起夫人,”年輕的司機連挨兩記耳光,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辯解,只是躬身道歉。
“哼,對不起,難道你只會說對不起嗎?”女人憤憤的說道,“告訴你韓衝,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下次再犯這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給你說什麼對不起的機會,你給我記住!”
“是,夫人,”叫韓衝的司機垂着頭,老老實實的說道。
在女人眼裡,韓衝這樣的司機只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眼下有大事要做,也沒時間跟他糾纏。
“小彤,還疼嗎?忍一忍,你不是要法拉利嗎?等一會媽媽簽了遺囑,馬上就給你買一輛,好不好?”教訓了韓衝,女人又轉身去哄她的寶貝女兒。
“吶,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說話不算話。”女孩頓時忘了疼,她從地上跳起來,興奮的說道。
“瞧你這孩子,媽什麼時候騙過你?”女人笑道,“好啦,快點跟媽上去,咱們已經遲到了。”
女人說了一句,扭頭又對韓衝說道:“你還在那杵着幹什麼?挺屍嗎?還不快點幫小姐拿東西!”
“是,夫人。”韓衝弓着腰,答應一聲,這才從車裡拎出兩個手包和一大堆的服裝袋。
這些手包和服裝袋是剛纔母女兩逛街的收穫,別看東西不多,但前前後後加起來,卻是花費了將近二十萬美元,可謂極盡奢侈。
韓衝把東西都提在手裡,轉過身的時候,才發現那對母女已經走到了大廈門口的旋轉門邊上。他輕輕的呼一口氣,盯在母女兩背影上的眼睛微微一眯,原本恬淡的眼神頃刻間閃過一道凌厲。
“林曦嬅,你囂張吧,我看你還能囂張幾天,等老子的局布好了,要不讓你跟你女兒這對婊\子跪下來舔老子的腳趾頭,老子他媽就跟你姓!”嘴裡惡狠狠的咕噥一句,韓衝又深吸一口氣,這才快步朝前面的母女兩追上去。
朗白遜律師事務所在曼哈頓下城並不怎麼出名,畢竟這裡是華爾街的所在,知名的大型律師事務所不知凡幾。朗白遜律師事務所的首席律師是個名叫沃特尼·瓊尼斯的荷蘭裔美國人,這些年來,一直都在爲一些中小型的金融機構、投資公司服務。
林曦嬅這女人的丈夫,準確的說,是她的**,是個名叫鄧超的華人。鄧超自幼在美國長大,白手起家,憑着卓絕的經濟頭腦,在近六十年的時間裡,一手攢下了近六十億美元的雄厚家底。
一週之前,年近八旬的鄧超終於撒手人寰,見上帝去了,而他留下來的遺產,絕大部分都留給了他的四個兒子,作爲鄧超外養的**,一個從十六歲就跟着他,一直跟了將近二十年的女人,林曦嬅也不是一無所獲,鄧超將兩處位於曼哈頓下城的物業留給了她,還將其名下掌握的“赫爾斯金融投資”公司31.1%的股權轉到了她的名下。而根據如今的行情估值,這部分股權的價值大概在十億美元左右,由此,林曦嬅也算是幾十年的媳婦熬成婆,一夜之間從小妾變成了真正的地主婆。
沃特尼·瓊尼斯大律師,是個年過六旬的白人老頭,當林氏母女兩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同一個年輕的華人說話,兩人的關係看上去很密切。
林曦嬅母女進了辦公室,沃特尼也沒說是讓那個年輕人迴避,直接就宣讀了鄧超的遺囑。
出乎林曦嬅意料之外的是,鄧超的遺囑並不是她所期望的那般簡單,相反,這份遺囑中設置了很多的條件,令她無法直接將赫爾斯金融投資公司的股份拿去變現。
按照鄧超的遺囑,曼哈頓下城的兩處物業可以即刻轉入林曦嬅的名下,這兩處物業中,一棟是別墅,可以由林曦嬅母女居住,另一棟則是寫字樓,每年的租金超過六十萬美元,即便是僅憑這些租金,林曦嬅母女也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至於“赫爾斯金融公司”的股份,31.1%的股權在這家公司內是最大的股權持有方,換句話說,林曦嬅持有這些股份就有資格坐上公司董事長的寶座。爲了防止林曦嬅直接將股份變現,遺囑中規定,相應股權在十年內不能轉手,同時還規定,一旦林曦嬅的決策對公司的正常運營構成威脅,引發其餘股東的不信任,且公司的利益受到了實質性的損害,則遺囑的第二部分即時生效。在第二部分遺囑的規定中,公司的其餘股東可以發起不信任投票,在罷免林曦嬅董事長一職的同時,她所掌握的那部分股權,將有鄧氏家族所掌握的家族基金接手,林曦嬅母女不再對股權享有支配權,只能每年從家族基金中獲取相應的股權紅利。
“噢,上帝,這太不公平了,”聽了沃特尼的解釋,林曦嬅只覺得不可思議,“我實在想不明白,達令這份遺囑究竟是什麼意圖。”
“夫人,鄧先生的意圖很明顯,”沃特尼坐在辦公室後面,微笑道,“他不希望自己一手創辦的赫爾斯金融公司在你手裡垮掉,所以才設了這麼多的限制,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希望你尤其是鄧彤小姐能把這家公司經營好,並發展壯大。”
“可是,你知道的,沃特尼先生,我並沒有經營一家公司的任何經驗。”林曦嬅無奈道。
“是的,但是鄧彤小姐不是正在麻省就讀嗎?而且學的就是金融,聽說她的成績也相當不錯。我想,如果由鄧彤小姐接手赫爾斯,她應該知道怎麼做的。”沃特尼微笑道。
“她知道個屁!”林曦嬅扭頭瞪了自己的女兒一眼,死老鬼過去看到的鄧穎的學習成績,全都他媽是假的,這死丫頭早就被麻省開除了。
“那是當然,”不管心裡怎麼想,林曦嬅還是不能在沃特尼的面前露怯,她嘆口氣,說道,“可你也知道,小彤還要三年才畢業,而這幾年的時間……”
“你的意思我明白,”沃特尼笑了笑,打斷林曦嬅的話說道,“所以,鄧先生還讓我爲你引薦一個人。”說着話,他指了指邊上的年輕華人,說道,“這位是張海潮先生,他是哈佛商學院的高材生,過去一直都在協助鄧先生工作,今後,他將幫助你在赫爾斯公司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