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黛琳飛在空中,白雲在身邊掠過,靈氣在她體外形成防護,但風依舊將她的黑髮微微吹起。彷彿一切都在夢中,幾年前也許她根本沒想到會有今天,能象鳥一般自由地天空翱翔。
鳥需要靠雙翅,而她不需要,神女,也許這就是神女名字的由來,有時能力如同神仙。。。爲什麼是神仙,還要被世間的喜怒哀樂困擾?不應該超脫一切嗎?
“不,我不走。。。”敖濛被不由分說的往停在河邊的龜背上帶,二天未滴水未進,又加上胸口受了些傷,相互作用導致變本加厲。他無力地喃喃着,卻沒人聽他的。
“要死就死在龍宮裡,不能讓你壞事”敖灝已從龍輦上下來,站在地上,往河岸邊走。
突然不知道是哪個大叫起來:“看,天上有隻紅鳥飛來。”
紅鳥?難道是神殿派官員過來,最後相送的?敖灝回身望去,聚目一看,頓時愣住。半響才命道:“神女來了,快讓敖濛龍王過來。”
只見一抹亮麗的紅色,從神殿方向滑來,到了五米遠處,從半空慢慢降落。
紅色的拖地長服,飄揚而起,露出一小節白皙的小腿,神女美麗細長的赤腳,慢慢輕點在一塊河邊白色大石上,飄然而至。
“黛琳”躺在擔架上的敖濛,想掙扎着起身,但怎麼也坐不起來。敖灝用眼神示意,立即有兩個蚌娘上前去,扶起了敖濛。
楚黛琳站在石頭上,黑髮隨微風飄揚,河水波光粼粼印射在她紅服上,光芒萬丈。但比紅服更爲秀麗的是她美麗的容顏,美得讓蚌娘們無法直視,低頭自慚形穢。
看着不肯進食,已經奄奄的敖濛,她微微嘆息,那輕微的聲音如同是春風拂面一般。
敖濛雙目赤紅,癡癡地看着,只要能看到心愛的人,就死也足夠了。
“我很難原諒你”楚黛琳看着不遠處的敖濛,臉上平靜而安詳,好似已看破紅塵,塵世間的一切紛擾以無法驚擾。
敖濛嘴角掛起一絲苦澀淺笑:“謝謝你來送我,黛琳,如果有來世,我希望能見到你。到時你我應該忘了一切,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楚黛琳搖了搖頭,緩緩地柔和道:“來世太渺茫,還是先過好此生吧。不是說時間能消磨一切,改變一切嗎,那麼我可以試試、驗證下這話是不是對。畢竟我的時間還很多,你的時間應該更多吧?”
敖濛眼淚奪眶而出,卻依舊含笑,聲音略微顫抖、含着壓制的激動:“黛琳,我一定會等,也讓時間證明一切。”
楚黛琳點了點頭,側身望了下北面巍峨的神殿,風吹過時,華服將窈窕的身軀勾勒得玲瓏曼妙,比最美的孔雀開屏時更加豔麗奪目。
“我走了,你多保重,來日再見”楚黛琳面對敖濛最後話別,又轉向敖灝禮節性的告辭:“敖灝龍王一路順風,願龍族與神殿永久和平,天下安泰。”
敖灝拱手作揖告辭:“多謝神女相送,吾等必定與神殿修好,期待再見。”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就此告辭,龍王慢走”楚黛琳說完,深吸一口氣,身體騰空而起,往神殿方向飛去。
敖灝跟着身邊的水族,用驚豔的目光,遠送神女如同飛天一般美麗而去。他不禁讚歎:“神女至少幾千代,但能駕馭靈氣凌空飛翔的神女,史上大約不會超過二十。能見到如此天賜神蹟,真是我們的福氣呀。沒想到先前最弱的人類神女,卻能力超凡。”
旁邊的一個蚌娘,微帶醋意但不得不折服:“陛下說得及是,但陛下也不是得到過神女嘛,看來還是陛下更超凡。”
敖灝嘴角微露笑意,看着神女遠去的影子:“只是侍寢一次而已,怎麼可以說是得到?神女不是水族、也不是龍族的,是上蒼賜給神殿兩位領主的。你這小嘴還真是不消停,敖濛龍王正好需要伺候的,就把你賞給他吧。”
“敖濛龍王,這個宮女就送給你了,隨便你處置,只要你高興。”敖灝依舊盯着神女已經快縮小成一點的身影,看都沒看蚌娘和其他人。
蚌娘一聽,隱隱感覺好似有點不對勁,但敖灝言出必行,她只能轉而跪在敖濛跟前,儘量小心謹慎地柔聲請安:“拜見敖濛龍王。”
“嗯。”敖濛也看着神女遙去,臉上的悲切已消褪,嘴角一直含着笑容。
還未等蚌娘起身,他無力地下命:“拉下去掌嘴一百,杖一百,我永遠不想看見這奴婢、聽到她的聲音。”
蚌娘頓時花容失色,慘叫着饒命,但依舊被蝦兵蟹將拖下水去。因爲敖灝龍王說過,只要敖濛龍王高興。而讓這個蚌娘死得越遠越好,敖濛龍王就會高興。
“敖濛龍王還真是下得了命呀”敖灝見神女已看不見身影,將目光收回,轉顏笑對着:“也是,得到神女親睞後,再美的雌性都是庸脂俗粉。”
“陛下捨不得,儘管喊人再救回來,先要掌嘴一百,說不定還來得及。”敖濛用目光示意他想躺下。躺下後,旁邊的蝦兵立即擡起擔架,繼續往大海龜的龜背上去。
“救回來臉都打爛了,反正蚌娘多得很,只要你高興,愛殺幾個便幾個。那女也確實太多嘴,只惹人生氣。”敖灝一躍跳上了十米遠的龜背上,坐在了華幔底下。
借刀殺人,敖濛嘴角掩飾不住的一抹輕蔑之笑,也不知道是笑誰的。他聲音輕微地開了口:“堂哥說到了這裡就有好吃的,吃的呢?”
敖灝先是一愣,隨後笑了起來:“快去拿一些好吃的給敖濛龍王,快呀”
敖濛不顧儀態的,雙手抓着各種美味佳餚,一個勁地埋頭猛吃。龍族受傷吃得越多,身體好得越快,就怕受傷後沒有吃喝,那麼傷很難見好。
“慢點,慢點留下肚子一路吃過去,再過去一條河,那裡的白米蝦,嫩得連殼都可以嚼下去;再過去一段,河中的鰣魚簡直魚中極品美味呀。”敖灝樂呵呵地看着敖濛吃着,後面的蝦兵蟹將一個勁的沿路打撈水產,在另一個較爲小的龜殼上,當場烹製好送來。
敖濛微微停了停,喝了口神殿送的猴兒酒壓了壓,揚了揚眉:“看來堂哥真不想我死。”
“那是當然,你細細想一想,現在四爪龍也就三條,你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敖灝享受着河上微風,舒服地躺在一個軟榻上,拿着杯酒:“再說,你的魂魄雖然含着赤龍,身體可流着我們一個祖上的血。就算你是赤龍,也算是敖瀚一支所出,就算是庶出,也是一脈上的。既然當了龍王,應該照顧着。”
其實讓敖濛活着,也起到了壓制敖瀛的作用。多一個幫手總是好的
敖濛哪有不知道的理,笑着道:“那麼多謝陛下,以後也望陛下多照應,堂弟我必定追隨。”
此時一盤象米粒一般大小的,水煮白米蝦送了過來。敖濛一吃,立即叫好,隨後低頭停箸,面露念色。
敖灝見到了,微笑着命:“來呀,多打一份送往神殿,儘量活着送到。以後沿路所捕美味,都備一份送去神殿,給神女品嚐。”
敖濛這才大喜,對着敖灝拱手道謝。隨後想了想後,察言觀色的道:“還是陛下想得周到,黛琳一定也會念及陛下的好。”
提到神女,敖灝就微微嘆氣,慢慢爬起,要蚌娘再倒酒:“黛琳心善,懂大體;雖然對我等恨之入骨,但見我們有危難,還是出手相幫。是我傷了她,要知道。。。悔不該如此對她呀”
嘆息之餘,敖灝看着敖濛桌面上的菜餚,轉了個話題,改變了下氣氛:“這蝦聽說極爲鮮美,來呀,給我也煮一盤過來,少放點鹽哦。”
楚黛琳一路飛至神殿,見兩位領主和五個侍寢站在底層露臺上,等待着她回來。當她腳順當地降落在露臺上時,神殿上下一片竊竊驚歎聲。
“黛琳”兩位領主迎了上去,左右拉起了她的手。
楚黛琳淡淡的道:“我去送送兩位龍王。”
敖濛知錯,想死謝罪。敖濛傷了她的心,她難以原諒。但敖濛死了有什麼好處呢?就算敖灝也死了,結果呢?新的龍王即位,最有可能的就是敖瀛。到時安定下來的天下,說不定因爲性格無常的敖瀛,來幾個反覆,變得又動盪不安。
唯有忍辱拖延,纔是上策。兩位領主當然洞察了楚黛琳的心思,不禁面露欣慰笑容。
“黛琳,身爲神女,能系天下蒼生,我爲你感到驕傲。”麒寒緊捏着她的手。
“我也是”鳳焰看到楚黛琳成長到如此地步,真的非常高興。
楚黛琳仰頭看着麒寒,白皙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憂傷,心中冒出了一個聲音:不爲也要爲之,這就是身處高位必須的嗎?那麼如果有龍女看上你,你也能忍受屈從?
她又轉向了鳳焰:你呢,能做到嗎?
麒寒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冷靜和淡淡的憂傷:“黛琳,我一定做不到。會死”
鳳焰深吸了口氣,也笑容盡褪,語氣很爲沉重:“活着有時比死難黛琳,這是我們的天性,萬一發生,只能去死,否則也會因覺身體不潔,發瘋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