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云眉頭皺了皺。
她撅起嘴，“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你們怎麼會從天上出現？又怎麼會落在水裡？”
她指着趴在一旁的小黑，“還有，這隻塊頭大到令人昏厥的狼，還是狗又是怎麼回事？”
“你們這些日子去了什麼地方？那個通道中有什麼東西？”
“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這麼狼狽？”
韓小云滔滔不絕地問着，聲音中充滿了驚喜和期待。
蘇鳳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小云……”
“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隊侍衛模樣的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打斷了蘇鳳藻的話。
“一大羣百姓圍住了城主府。”侍衛臉上帶着驚恐，“他們嚷嚷着什麼神仙下凡。”
“城主大……大人……這個比狼還要大三四倍的是……是什麼東西？”侍衛們目瞪口呆地看着蹲坐在一旁的小黑。
小黑並不怕人，斜睨了他們一眼之後，自顧自地舔着溼漉漉的毛。
“城主大人……我等前來保……保護您。”那侍衛們吞了吞口水，拿着刀劍湊上前來。
見那些侍衛們拔出劍，小黑喉嚨裡發出警告的聲音。
它呲着牙，樣子很是兇猛。
那些侍衛往後倒退了兩步，拿着刀劍的手有些發抖。
“沒事，沒事，這是我剛剛撿來的寵物。”韓小云忙擺着手，“這隻小狗很乖的，從來都不會把人咬死。”
聽到韓小云如此說，侍衛們終於鬆了口氣。
“城主大人，外面的百姓嚷嚷着要拜見神仙，他們在城主府外擠成一堆了，我們該怎麼辦？”
“哈？”韓小云皺了皺眉頭。
所謂的神仙下凡，莫非就是指的他們幾個？
說起來，他們幾個從天而降，又伴隨着七彩虹，若是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爲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去告訴他們，我等凡人是看不見神仙的。”韓小云強憋着笑。
“那仙人雖然落到了城主府，卻早已經不見了蹤影。讓他們都回去吧。”
侍衛們面面相覷。
很明顯，城主大人在隱瞞着什麼。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韓小云瞪了瞪眼。
“是，城主大人。”侍衛們狐疑地離開。
看到侍衛們離開，韓小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她蹲在蘇鳳藻身邊，笑得花枝亂顫。
“神仙下凡。”
“哈哈哈哈。”
“有你們幾個這種衣衫襤褸的神仙麼？”韓小云笑得毫無形象。
蘇鳳藻一臉黑線，她慢慢地站起來，身上已經溼透了。
她擰了擰衣服上的水，碰到口袋時，口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這是什麼？”蘇鳳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油皮紙包着的小盒子。
她皺着眉頭打開油皮紙。
油皮紙裡面依然是油皮紙，如此包了接近十層。
拆掉最後一層油皮紙，露出一個厚厚的本子，還有一封信。
那封信上用漂亮的字體寫着三個大字。
看到那三個大字的時候，蘇鳳藻呼吸一窒，看向韓小云的眼神有些複雜。
那封信上寫着“致雲兒”。
“是給你的。”蘇鳳藻咬了咬嘴脣，將本子和信交給
韓小云。
“對不起。”她說完，轉過身，肩膀微微抖動。
“我的？”韓小云有些疑惑地接過那些東西時候，臉色大變。
她雙手捧着那封信和那本泛黃的本子，久久不能動彈。
信封上的字體，那熟悉無比的字跡，分明是她日思夜想的，一直盼望見面的，父親的字跡。
“是父親給我的。”
韓小云的聲音有些顫抖。
蘇鳳藻點點頭，眼角有淚水垂下，“對不起。”
她低着頭，聲音有些哽咽。
韓小云咬着嘴脣，雙手顫抖地拆開那封信時候，那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雲兒，一別三年，你可還好？你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怕是再也不能見面了吧？”
看到第一句，韓小云便淚如雨下。
她輕輕地將那封信收起來，不忍心看信中的內容。
淚水模糊了眼睛，她將那封信牢牢地攥在手心裡。
“小鳳，你見到父親了是嗎？”韓小云哽咽着。
蘇鳳藻點點頭。
“爲什麼？爲什麼不把他帶回來？”韓小云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你明明可以將他帶回來的。”
“對不起。”蘇鳳藻咬着嘴脣。
面對韓小云的質問，她根本無法回答。
縱然有一萬個理由，也抵不過韓蓋已經死亡的事實。
說到底，韓蓋做了他們的墊腳石。
無論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抵不過這個事實。
蘇鳳藻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韓小云。
“對不起。”
千言萬語，到嘴邊的卻只有這句話。
除了這句話，蘇鳳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韓小云。
除了這句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們幾個算是罪魁禍首。
“說什麼對不起？”韓小云嚎啕大哭着抱住蘇鳳藻。
“你在對誰說對不起？”她哭得驚天動地，“我比你更知道那老頭子有多麼任性。”
“從小到大，他都那麼任性。這一點，明明，我比誰都清楚啊。”韓小云緊緊地抱住蘇鳳藻，眼淚鼻涕一大把。
“小時候，老頭子爲了鍛鍊我，將我獨自扔到雲坤城旁邊的森林裡三天三夜。”
“老頭子還將我扔到雲坤城外面獨自尋找入口。”
“那老頭子詐死騙我當雲坤城的城主，獨自一個人逍遙自在。”
“我知道的，小鳳，那個老頭子很任性。”韓小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管他做什麼事情都會有理由。”
“可是，他臨死之前給我寫這封信又是什麼意思？”
“小云。”聽着韓小云歇斯底里地控訴，蘇鳳藻心裡有些難過。
韓蓋這個老頭，正如韓小云所說的，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有理由的。
獨自一人潛入小花園三年，摸透了小花園裡的一切機關。
裝瘋賣傻三年之久，一直等待着能夠毀滅小花園，將一切揭露的人出現。
在他們三個人闖進小花園的時候，韓蓋應該是竊喜的吧？
等了三年，佈局了三年，終於等到了最後的決戰。
韓蓋與白鏡之間的決戰，早已經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決戰。
蘇鳳藻吸了吸鼻子，鼻子裡酸澀不堪。
那個玩世不恭的老頭，一步一步將局布好，又爲了天下蒼生放棄生命。
這種頑固不堪，又爲老不尊的老頭，蘇鳳藻實在喜歡不起來。
“小云。”蘇鳳藻抱着韓小云，“雖然他是個老頑童，卻是個可愛的老頑童。”
“我從來沒見過如此心思縝密，又步步爲營的老頭。”她想起韓蓋裝傻充愣被她拔鬍子的樣子，突然有些想哭的衝動。
韓小云鬆開蘇鳳藻，仰着頭。
有眼淚從眼角滑過，她吸了吸鼻子。
用袖子擦掉眼淚之後，毅然決然地將那封信撕碎。
她細長白皙的手舉向天空，撕成碎片的信隨風吹散。
落入湖水中之後瞬間消失蹤影。
“不留個念想麼？”蘇鳳藻呆呆地看着韓小云的動作。
“那個老頭子需要什麼念想啊。”韓小云拍了拍手，嘴角浮起一個釋然的笑。
“不用看，我就知道那老頭子寫了什麼。”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父親大人無非是想趁早把自己嫁出去而已。”
韓小云突然轉變了稱呼，蘇鳳藻有些不適應。
“小鳳，謝謝你。”韓小云聲音非常誠懇。
“明明是我間接……”蘇鳳藻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韓小云打斷蘇鳳藻的話，“你不瞭解那老頭子。”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只是選中了你們而已。”韓小云說着，嘴角浮起一個嘲弄的微笑。
“老頭子的所作所爲都是難以用常理推斷的。”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不管他做什麼，都有他的理由。”韓小云的聲音異常篤定，“作爲他的女兒，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蘇鳳藻蹙眉，看着韓小云堅定的眼神，那自信的模樣，竟與韓蓋那老頭有些相似。
“城主大人，衣服已經準備好了。”
一個丫鬟端着幾套衣服過來。
韓小云走下小亭子，將那衣服拿過來遞給蘇鳳藻。
“等着兩個人醒了之後，你們就去旁邊的廂房休息吧。”韓小云的聲音有些疲憊。
她說完之後，步伐沉重地往前走去。
“小云。”蘇鳳藻皺了皺眉，她叫住韓小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韓小云微微停頓了一下。
她轉過頭，看着蘇鳳藻擔憂的眼神輕笑，“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而已。”
蘇鳳藻抿了抿嘴，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宇文墨川和秦崇歌已經醒了。
他們兩個環顧了四周，看到小黑正一臉悠閒地曬太陽。
蘇鳳藻則一臉淚痕。
韓小云步履蹣跚地往前走。
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小鳳。”宇文墨川眯着眼睛，身上隱隱作痛。
從半空中跌落的時候，雖然下方是水，若是直接落到水裡也會受到不小的衝擊。
所以，在蘇鳳藻下落的時候，宇文墨川墊在她的身下，形成了緩衝。
可惜，下落的威力太猛，宇文墨川受到強烈的衝擊之後便昏迷了過去。
此時，秦崇歌代替他擋住了蘇鳳藻的落下。
由於受到的衝擊過猛，他們兩個在落入水中的時候都陷入昏迷之中。
在他們兩個陷入昏迷之中的時候，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我沒事。”蘇鳳藻嘴角扯出一個微笑，“只是有點不爽韓蓋那個老頭子罷了。”
“如果有機會，真想把他的鬍子全部拔掉啊。”她感嘆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