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程咬金這個人,黃小剛和黃娜對他的形象認知當然是不一致的。
黃小剛記憶較深刻的形象是姜武的潑皮混混版,而黃娜所認知的卻是張衛健的精神分裂症版,加上這程咬金可是後世各種隋末唐初穿越的必備配角之一,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都愛把他和他一家子(他兒子程處嗣、程處亮、程處弼),包括他崔氏女的妻子,寫成是一家子扮豬吃老虎的陰人,因此在後世形象普遍不是太正面。
不過,這當然不是重點,重點是眼下這真人版的程咬金一個是形象真的不太好,看上去至少四十出頭的年紀(其實程咬金生於隋開皇九年,此時正好二十九歲),穿一身隋軍制甲,頭髮紮成馬尾、蓄着一部絡腮鬍子、大腹便便、邋里邋遢的樣子看着就不是正經人,而且跑來叫陣又出言不遜,叫囂什麼“聽聞天鳳軍中都是娘們兒,可有男兒敢來與程某一戰”,自然心情就不舒服了。
再一個,就是黃娜手上此時也沒有什麼能合適派出單挑的人選,雖然早前羅士信跟人單挑打得很漂亮,可畢竟這程咬金非但的歷史上行書立傳的著名武將,也是演義小說裡少見的猛將、福將,真要派羅士信去跟他打,打贏打輸都還是小事,萬一他倆隨便死上一個,可不就損失大了?
想來想去,黃娜倒是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她當年看張衛健版的《隋唐演義》時,記得裡面說過這程咬金和秦瓊秦叔寶是自幼相識的好友,好像後來還是結義兄弟,反正二人有很深的關係,再說秦瓊這傢伙流放去遼東也快兩年了,也是時候把他拿來用上一用了,於是黃娜便下了一道加急軍令,讓秦瓊儘快趕來黎陽。
所以,這段時間也才由着程咬金每天遛彎一樣在營前來去,任由他大呼小叫的叫陣邀戰,卻是當他笑話一般不去搭理。
只不過,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總是賤賤的喜歡花樣作死,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給的勇氣。
這一日已經是天鳳二年的十一月初三,因爲前幾日寒風凌冽,天鳳軍營前倒也難得消停了幾日,不過這日老天突然放晴,早上便是烈陽高照,到了中午氣溫便也漸高,於是天剛過午不久程咬金這廝便領着本部差不多小兩千人大搖大擺的出營往黎陽倉行來,到了地頭便讓本部一字排開,然後他獨自一人扛着大斧,大搖大擺的騎馬來到天鳳軍大營的轅門之前,張狂叫囂道:“今日天好,羅娘子可敢出營來與程某鬥上一場否?”
天鳳軍設在黎陽倉城外的大營,主帥自然還是黃娜,不過每日設有輪值營官來負責大營常務,並且會在轅門前掛上將牌,而程咬金如今口中所謂的“羅娘子”所指倒也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輪值營務的羅士信,當時程咬金也如今日這般前來叫陣挑釁,羅士信便出言將他呵斥了一番,於是這仇便自結下。
說來也是巧了,這一日輪值營務恰好又是羅士信,而程咬金一行還在二十里開外時他便已收到了消息,雖然按照命令不會與他接戰,但必要的戰備措施還是要有,好防程咬金乘機襲擾,所以此時此刻羅士信也恰好就在轅門之後。
也說就在此時,便聽得程咬金以“娘子”的稱謂來喚,羅士信倒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倒也灑然一笑不做理會,可誰知道程咬金叫鬧一會後,突然打馬回陣,然後丟了斧子取了一杆纛旗又跑轉回來,便聽他哈哈大笑道:“羅娘子不敢出戰,程某便送你一杆新旗罷了!”
說着便挑釁似的策馬揚旗抵進營前來回跑動,倒也人瞧清他揚的那啥根本就是一件女子的左衽衣服,並且還在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羅字!
這……這特麼的顯然就過了分哈!
羅士信畢竟年輕,雖然跟着黃娜屢立奇功,也深受調教,可對於這種辱沒先人姓氏的舉動,要說這都能忍下不炸毛的話,或可就能爲一軍之帥了,但很可惜這不符合他的性格,當即羅士信便氣血上涌、怒不可遏,當即全副武裝提了他的烏木玄鐵槍便拍馬而出。
見奸計得逞,程咬金哈哈大笑着將那女衣旗杆往地上一插,也打馬回陣取了大斧便自迎敵。
這二人一個是千古福將、戰陣豪雄;一個是少年英雄、今世孟賁,自然都不是好相與的,這般對陣果如天雷鉤動了地火,針尖對上了麥芒,幾乎也是盞茶的功夫,二人便在營前盤馬而戰殺了至少不下十五個回合,羅士信槍出如龍勇不可當,而程咬金的大斧也是勢若游龍不落下風。
打得正激烈的時候,卻聽得營中突然鳴金擊鼓,又有一騎飛馳而出,卻是羅士信的相好孫詩雅,便見她擡手便用錯金弓射出兩發鐵子,分別打向正在鏖戰的程羅二人。
聽得破空之聲突兀而來,二人也是急忙停手,羅士信槍尖一挑擋下一彈,而程咬金使斧來磕卻是失了準頭,便聽得“砰”一聲卻是被鐵子把頭上的鐵盔打了一個凹槽。
這一擊頓時叫程咬金大驚失色,忙也棄了羅士信拍馬便走,他才掉頭便也聽見身後有人大喊道:“我家元帥有令:若非決戰,不許私鬥!”
孫詩雅一招便叫二人罷戰,更逼得程咬金掉頭而走,自然引來轅門後圍觀的天鳳軍戰士叫好一片,可這樣一來羅士信的面子便有些掛不住了,當即羅士信扯着繮繩原地轉了兩個圈後,便也爆喝一聲:“蟊賊!辱我姓氏,怎能幹休?休走!”
可是,正當羅士信準備拍馬去追程咬金的時候,卻聽得身後又有破空之聲襲來,忙也掉轉槍頭再次挑開三枚鐵子,只是這一耽擱便被孫詩雅追了上來,聽她急急低聲喝道:“郎君且慢,聽予一言!”
羅士信正怒不可遏,先前孫詩雅發鐵子逼退程咬金便已經是傷了他的臉面,這會又連發三枚鐵子攔阻,頓時也是火大了,便使槍斜指喝道:“你待怎地?”
乘着說話的功夫,孫詩雅策馬來到了羅士信身前,忙也道:“郎君,軍令不可違!”
羅士信聽來怒喝道:“此賊這般辱我,便是違令又如何?”
孫詩雅又道:“方纔予在營後觀戰,瞧出那來將絕非郎君敵手,只是郎君可曾想過,若是留待自家叔叔來取此功,又如何?”
這話說來,羅士信一愣,反問:“自家叔叔?那個叔叔?”
孫詩雅當即白了羅士信一眼,答道:“秦瓊秦叔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