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建築業者,黃小剛的理論水平肯定是不如他的實操能力,不過恰恰對於地暖這個家居工程裡的大項目他卻是很有研究,因爲這個項目很能掙錢啊!
那麼,我們還是簡單點來說:基本上在明清以前的全世界範圍內,是沒有類似地暖或者火炕之類的冬季人工取暖項目的。雖然根據考古研究中西方都曾有過採取地熱或溫泉加溫的方式來進行冬季採暖,但如火炕和地暖這樣的人工技術至少在明代以前的中原是不曾出現過的。
而中原地區的人工採暖技術的源頭,則可追溯到明朝末年,是爲皇宮王室才能擁有的取暖方式,如現存中國的故宮,在青磚地面下砌好煙道,冬天通過煙道傳煙併合理配置出煙窗以達到把青磚溫熱而後傳到室內,使室內產生溫暖的效果。
此後,民間北方的農村也才慢慢出現了火牆、火炕的取暖方式,並在傳播的過程中得到了進一步得到發展,這纔出現了地炕式的地暖。
黃小剛的裝修公司因爲業務面主要在城市的關係,研究得最多的自然是給客戶的樓房做外牆保溫和地面水暖或空暖(空氣能熱泵)的鋪設,不過這些年倒也接過十幾單郊縣自建房的改裝業務,對大炕和地炕的研究倒也不差。
這大炕也即是東北火炕,連着竈臺爲一體,藉着生火做飯產生的熱量來加熱炕臺,達到採暖的效果,屬於較爲原始的人工採暖技術。不過大炕能耗較高不說,也往往達不到最大化的利用率,無法全室取暖,在冬季溫度較低的地方甚至會出現冰屋熱炕的情況,對居住者的健康會造成很大的危害。
而地炕則是屬於更高一級的採暖技術,通過煙道可把燃料產生的熱能最大限度的利用起來,並且可以達到整體保溫的效果,雖然缺點是燃料消耗大,修建時也需要大量的建築材料,可性價比要就火炕高出很多,所以黃小剛想都不想直接就上了地炕,把這個劃時代的技術提前了一千多年就發明了出來。
再來說曹豹,雖然在領着村人衝擊女兵戰陣的這件事上他的判斷出現了極大的失誤,但他的智商就這個時代而言還是處於高出平均值的這麼一個層次上,所以都不用黃小剛仔細解說這地炕的原理,也就從呂友燒火的動作和迅速散發出熱量的地面和牆面,判斷出黃小剛想要向他展示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了。
見他扶牆不語,黃小剛也不催促,便來與呂友閒話道:“呂友,聽說去歲冬天,蘆山這邊下了大雪?”
正忙着燒鍋的呂友聽了,倒也是連忙點頭答道:“卻是下了大雪,俺還清楚記得,從冬月二十六足足下到臘月初五,蘆山地裡的雪積起來都快有二尺的厚度,俺也就小時候遇過一次這般大雪。”
黃小剛聽了好笑,不過想想這膠東半島怎麼說也是靠近海邊,有海洋溼氣侵潤,肯定達不到東北地區冬季的溫度和降雪量,便也不去深究此事,引導他道:“那時,村中之人又是如何取暖的?”
“取暖?”呂友聽來一愣,這個詞對他而言還真是新詞,不過倒也馬上醒悟過來,答道:“自然是在家中升起火塘烤火,只是去年這雪當真太大了,好些老人都沒熬過去。”
黃小剛便也笑道:“前幾日我把這屋建好,七公還說我違了規制,你卻說說這等只要燒火便能暖了滿屋的新規制,好是不好?”
呂友當即便也誇道:“好!當真是好,只要燒上個把時辰,就把整個屋子都燒熱了,這屋子當真是奇了,如今咱們有了這屋子,今冬怕是再也無懼雨雪了。”
有了呂友的話點到爲止,黃小剛便也領着曹豹和曹安好好瞧了瞧三個超大的居室和裡面擺放的雙層牀,然後便也將他們領回,不過卻是在半路上將旁人支開,但與與他二人說道:“你們一個是村頭,一個是村中庶老的嫡孫,此時可想明白我領你們去瞧新屋的用意?”
曹豹和曹安聽了都是面面相窺,但兩人卻都默契的不曾開口,黃小剛見狀便也笑道:“去歲蘆山降下大雪,你豹山離得倒也不遠,該也是同樣遭了雪災纔對,難道你們不想村人也能住進剛剛我領你們去瞧的新房麼?”
這話說完,便也見得曹豹冷笑一聲,喝道:“想倒是想,只是你今次在我豹山拆房扒瓦,毀了房舍無數,今冬我曹氏族人若是無有凍斃,便是萬幸了!”
“你看你……怎不知往好處去想?”瞧着曹豹思維跑偏,黃小剛也是有些無奈,便引導:“你難道當真想不明白,我領你們去瞧的用意?”
曹豹只是冷笑,也不知道他是當真想明白了,還是想岔了十萬八千里,倒是一旁作陪的曹安大着膽子問了一句:“莫非村正是想把這建造新屋的法子授予我等,以此化解兩家的恩怨?”
“嘿!曹安,你可是讀過書?”黃小剛一聽,倒也知道這曹安是明白人,忙道:“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的確正有此意!”
“哼!好一個冤家宜解不宜結!”曹豹聽了卻是冷哼一聲,還故意抖了都手上枷鎖的鏈條,用此來DISS黃小剛的說法。
黃小剛當即拍手笑道:“你倆若是願談,自然有談的禮數,只要你敢起誓不暴起傷人,與你解了又何妨?”
曹豹聽來瞪眼,但想想也知道這是一個臺階,便舉手豎起三根手指,道:“我曹豹以曹氏列祖列宗之名起誓,自會與你好好說話便是!”
“行!人來,與他二人下了鎖具!”黃小剛也不強求他這誓言漏洞百出,倒是大度的叫人過來解了曹豹與曹安的枷鎖,然後又領了兩人去村中的議事廳坐下,便也開門見山道:“你們來谷中也得十餘日了,該也知道我等因爲蘆山被賊軍佔去,村中老幼婦孺脫難來此謀生自立的說法是真是假了吧?”
見兩人都是點頭,黃小剛也才繼續道:“再來,也不說當日你們先是扣留我村人,又派人意圖來我谷中劫掠,而後我等打上門去之事到底誰對誰錯,如今我只想與你們商議一件合則兩利之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實際上,經過這幾日的勞動改造,加上期間的所見所聞,曹豹雖然明白在這整件事裡,曹家村人無論怎麼說都是不佔理的,只不過如今的鄉約民俗向來都是如此,誰拳頭大誰就自然有理,因此倒也認了這虧。
只是,如今黃小剛的做派叫兩人有些想不明白,他們都已經是階下囚了,還有什麼合則兩利的事情可論,不過憑着一句話就給他們二人脫去枷鎖,曹豹對黃小剛的態度倒也有所轉變,便也答話道:“村正不妨直說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