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黃小剛開場的一段開宗明義,把古來至今設學之事梳理了一個源流,衆儒生們倒也都是點頭認可。
接着黃小剛便話鋒一轉道:“昔文帝賜國子生經明者束帛,是爲嘉獎之意,而所謂明經者,多是隻通經史強帖括,而不知庶務,且不說射、御、書,單是一個數便不能通達,如何爲官做吏?”
所謂“明經”,指的是隋文帝開創的科舉制度“明經科”,這一科的考覈也就是背誦和默寫,看參考對經書內容的記憶,考試的時候主要採用的是帖括(填空)的方式。
因此在隋文帝期間,每州歲貢三人,主要是明經與秀才兩科,時稱貢舉,正式確立了後世所謂的科舉制,然後到了大業初年,楊廣又在這兩款的基礎之上創立了進士科(文學課目),形成了秀才、明經和進士三科並列的常貢。
所以黃小剛現在這句話的意思也就不用多說了,進而道:“是以!我新朝科舉,既要承繼前隋制度,也要務實求進,念諸生學有先後,良莠難齊,這才針對優學稚子設童生科,其意是在勸學!至於說逢進必考,也是循漸進之矩,正所謂進學本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何以鑑其進退之?唯有考試矣!”
這話說來,在場諸生都是面有愧色,因爲這話自然在理,而且便是前隋的貢舉也是要看考試的成績優劣,所以考試這個東西本身並沒有問題。
而唯一的問題就是,今天大多數在這裡的人不是不願意考試,而是不願意參加童生試,畢竟很多都是幾十歲的成年人了,認爲自己的水平和能力應該可以直接去參加舉人乃至進士的考試,而天鳳軍這邊卻要求所有人的都必須從童生試考起,這就有些爲難人了。
你看,都已經是幾十歲的大老爺們了,還去參加什麼童生試,這要考得過倒也還好說,可萬一考砸了不得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之前天鳳軍可是用“東華時報”連續好幾期,把童生、秀才、舉人和進士四個等級的考試模擬卷刊登在上面公告了天下的,且也在每一期上對天鳳軍將施行的科舉制度都做了明確備註。
上面明明白白的寫着,天鳳軍的科舉制度有嚴格的分級,凡男女年滿十二歲便可參加由縣組織的童生試(鄉試),合格便可獲得童生資格,獲得童生資格的學子能夠得到每月半石糧食的養俸(爲期六年),並可進縣學修讀。
而凡男女年滿十八並獲得童生資格者,纔可參加縣試,合格便能晉級爲秀才,每月可得一石糧食及一貫錢的養俸並獲得進入郡學修讀的資格(也是爲期六年);凡男女年滿二十四並獲得秀才資格者,纔可參加郡(州)試,通過便能獲得舉人的資格,方能參加春閨,並可以獲得每月兩石糧食及兩貫錢的養俸(爲期還是六年)。
此外,童生、秀才和舉人考試分別在每年的六月、九月和十二月,原則上不允許越級考試,也即是必須遵循童生進秀才、秀才進舉人的順序,不能一上來就讓你去考舉人,但同時允許連考,也即是六月考童生過了,就有資格參加九月的秀才試,要是秀才試也過了就可以參加十二月的舉人試,要是全考過就可以參加來年三月的春闈了。
而春闈也被稱爲國考,每年的三月擇期舉行,考試的地點如今先暫時放在高密,以後會確定在新朝的首都。然後參加考試的舉人在通過考試後,會獲得進士的資格,正式獲得國家發給的俸祿,但卻還不能做官任職,而是需要進入未來即將組建的國務院下屬各政務司進行學習和培訓,合格之後纔會授予官職並確定品序及實職。
而之所以規定十二歲才能考童生,十八歲才能考秀才,二十四歲才能考舉人,目的就是爲控制考生的數量,從源頭上展開總量控制。
而今春三月本來應該開的是春閨,可正是因爲考慮到了這些沒有進行分級考試篩查過的考生們,在能力水平上肯定是良莠不齊,所以也才決定把春闈改爲童生試,先來搞一波篩選。
也就說黃小剛耐着性子做政策解說,把分級考試的重要性解釋清楚之後,對於要不要考童生試這個問題牴觸者倒也少了,但很快就有人提出了新的問題,那就是今年三月的春闈既然改了童生試,等到六月本該考童生試的時候,又該改考秀才試了吧?
對於這個問題,黃小剛卻是哈哈一笑,解釋道:“諸位不用擔心,今次我們將採用聯考的方式來進行。具體來說,便是三月初三這日考童生試,用時三日判卷之後,初六公佈分數,獲得童生資格者便可直接參加初七的秀才試,待初十判卷結束,通過者便可繼續參加舉人試,最終過試者會在三月二十參加進士試,如此方式也叫聯考!”
對於這樣連軸轉的考試辦法,放在後世肯定是不可行的,不過如今可是在隋末,也就沒這麼多了講究便是了,所以黃小剛在提出之後,倒也沒人找出毛病來。
講完了考試的問題,今日這場論道雖然算是告一段落,但肯定不會就這麼草草結束,也就在黃小剛不知道如何變更話題的時候,便正好有一位老儒生拱手來問道:“敢問監軍,不知新朝將以何制執政?”
對於這個問題,黃小剛和黃娜自然早就達成了共識,便是之前黃娜掛出來給房玄齡學習的“三院一閣制拓撲關係圖”,也是一式兩份早就存在黃小剛這裡,聞言他便也直言問道:“新朝執政之制度,自然有別前隋,前隋三省六部之制度,雖比秦漢、兩晉稍強,但弊病實多,三省設置疊牀架屋,職責不明,互相掣肘,六部所理抓大放小,粗放無序很不完善。”
“那麼,何謂三院一閣?”
黃小剛說道此處將手一拍,自然有人取來同款的三院一閣制拓撲關係圖懸掛起來,當即他便滔滔不絕的爲衆人講解起了這套舅侄倆研究半年時間就搞出來的制度。
雖然這“三院一閣”的制度擱在隋末是妥妥的制度創新,但畢竟這些制度可是經過了另一個平行時空上千年的實踐,所以舅侄倆對此可是有百分百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