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曹豹是個有野心的人,黃小剛當然是有把握的,這十幾天來他都不用耍什麼手段,就從邊邊角角收集到了不少的信息,其中自然包括了曹豹的大致生平。
曹豹,族中行五,是上任村正的第三子,這一任村正的堂侄兒,大業元年二十一歲時頂替了其兄的軍職入觀陽縣府兵服役,期間曾在即墨、高密等地戍守,到了大業八年的時候,已經積功成爲了即墨鷹揚府的一個小郎官兒,領着一屯人馬。
至於他先後參加了大業八年和九年的兩次遼東之戰的事情,實際上曹家村人也是知之不詳,只知道他人是去了,也活着回來了,可究竟在遼東做了些什麼,又有什麼際遇,卻是沒人知道,僅是知道他領着的一屯人馬,或者回來的僅有七人,並且村中與他同去服役的村人一個也沒回來。
但是……重點也就來了,他回來以後,便積極的參與村中事務,並且說動了他的堂叔,也即是如今的現任村正,將他提拔成了曹家村的村頭,負責村中的衛戍和防衛,並且這一次聽聞左孝友的賊軍襲來之後,也是他鼓動村正領着村中老弱婦孺進山避難,而他自己則領着百餘青壯駐守村寨。
那麼,從這一些信息不難看出,他當然是個有想法的人,若是沒有想法他卸甲回來後就不會去當什麼村頭,然後賊軍襲來這麼嚴重的問題當前,他也不會想出讓村中老弱進山躲避,自己領着青壯守住村寨的策略。
可別忘了,當初蘆山呂家村聽聞賊軍襲來的時候,首先想到的辦法是讓青壯進山躲避,以防賊軍裹挾從賊,結果他卻領着曹家村的人反其道而行之。
再然後,根據側面調查的說辭,這之前一批來擾幽幽谷的村人,領頭之人名叫曹七,說是曹家村一個混混頭子,其實身份該算是現任村正的庶出子,之前在曹豹沒有回來的時候村頭可就是他,被曹豹頂掉了村頭的帽子後,自然與他很不對付,這次也是自作主張領人出來搞事情,卻不想提到了鋼板,據說當時曹七領人出發的時候,曹豹也是極力反對過的。
那麼,這事其實也是一個點,接下來就得看事態的發展和方向會朝着什麼方向轉變,說簡單點,如今事情搞這麼大,事後肯定要問責,比如說你曹豹身爲村頭,當初要扣下蘆山呂氏的人你爲什麼不說話?後來曹七要帶人去蘆山搞事情你又爲什麼不阻止?再後來蘆山呂氏的人打上門了,你卻居然敗了?
等等這些,都是可以預知的引爆點,畢竟這曹豹也不是現任村正的親兒子,如今出那麼大的事情,總得給死去的村民一個說法不是?
所以,黃小剛相信他有野心,必然會選擇最利於自己的一條道路來走,那麼眼前什麼是最利於他的道路呢?
“老舅,我最近想了想,覺得我們是不是有點急進了?”
黃娜挺着腰負着手,倒是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態,似乎從黃小剛的話語中抓到了什麼重點:“我們似乎把一切都想得太順利了一點,我大學四年學得最深入骨髓的一句話就是人心叵測,而現在你似乎在這個曹豹身上下了很大的籌碼啊!萬一賭輸了怎麼辦?”
黃小剛對黃娜的DISS倒是不以爲意,笑道:“有句話你外公時常拿來教訓人,他是這麼說的:凡事預則立不預則敗,遇事須得三思,處事當機立斷,行事要如獅子搏兔全力以赴,事畢不論成敗不要後悔。”
“這話是個大雜燴啊!”黃娜聽得翻翻白眼,不過想了想後還是點頭道:“但結合起來看,還是有一點道理的……但好像扯遠了,這跟你的放豹歸山有什麼關係?”
“我現在就是當機立斷啊!”黃小剛挖挖鼻孔,用好像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黃娜道:“你看……一早咱們進了幽幽谷,我不忙着造槍造炮造原子彈,而是腳踏實地的造房子安居、找食物來源續命,建陶坊搞自給自足,把基礎建設這塊拿下來了?這些是不是在‘事預則立’?不然你拿什麼來練兵,難道是吃着土睡野地來練啊?然後你還嫌我什麼得過且過,過一天算一天是不是有這事?”
黃娜翻翻白眼,忙也裝模作樣的拱手道:“吶!舅父恕罪!是二孃錯了!”
黃小剛點點頭,繼續道:“然後,雖然是你去文登搞事情,弄回了糧食和物資,但你承不承認,要是沒有我搞的這些基建打底,你這兵也不能像是空中樓閣一樣弄起來對吧?而且,你搞來的這些物資,說實話就跟打遊戲開金手指調錢一樣,算是一次性的作弊收益,如果沒有相應的配套設施將這些東西轉換成更實用跟具體的東西話,它就一點意義都沒有,這沒錯吧?”
黃娜倒也點頭:“確實!沒有幽幽谷的環境、設施、以及食物補給、裝備製造這些輔助,確實練不起兵來。”
“那麼,這些準備是不是三思而後行的結果?”黃小剛畢竟是當了幾十年的舅舅,對於教訓自家外甥女還是十分拿手的,在拋出了這個答案唯一的疑問句後,自問自答道:“你找頭豬來問它,恐怕答案都是確定的,所以接下來我們就要說當機立斷了……咱們之前也研究過,能不能殺光這些俘虜?肯定能!但是不划算!能不能把豹山的曹氏族人斬盡殺絕?有難度!但還是不划算?至於說能不能將他們化敵爲友,收歸己用,我們算出的概率是一半對一半,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人來當機立斷,決定是賭上這一半一半的概率,還是東磨蹭西磨蹭的浪費時間。”
“而時間……眼下對於我們來說,最缺的就是時間!”說到此處,黃小剛乾脆找了個大石頭坐下,用腳推平了面前的一小塊泥地,拿了塊石頭畫了起來,見他先是拉出一條直線,在末端備足了一個“九”字和一個“十”字道:“你看,就咱倆總共記下的歷史信息,這隋朝是從大業九年的楊玄感之亂開始進入亂世,可大業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不是很清楚的知道,也就知道有一個三徵高麗的事情,可因爲這突然冒出來的左什麼孝友的起義,使得這東萊郡與中原的交通斷絕,所以具體什麼情況還不知道。”
接着黃小剛又寫了十一、十二、十三、十四,然後重重點在了十四上面繼續道:“接下來的幾年,直接兩眼一抹黑,也就知道李淵在大業十四年搞掉了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