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漢的蔡候是什麼人,對於達摩西多這樣的天竺人而言肯定是有些難度,但慧能和鄭善果二人卻是肯定知道。
簡而言之,不扯其他的亂七八糟,只要聯繫一下上下文就知道,監國王提出紙和蔡候這兩者,肯定就跟什麼推動社會進步和有利於民生有關係,於是二人都是下意識的扭頭又看向了袁守城等人,心中頓時有了明悟。
果然,就聽監國王對達摩西多道:“看來你不知道,那麼你可知道東漢的張衡、張仲景、東晉的葛洪、南北朝的祖沖之、酈道元?都不知道?那麼眼前這位袁守城道長,你知道麼?”
監國王每念一個名字,達摩西多就搖搖頭,結果一串名字念下來就見他的頭搖得就跟撥浪鼓一樣,直到監國王指着袁守城,冷笑道:“諒你也不該知道,那麼你既然來我鳳都,應該知道東華世紀壇吧?這東華世紀壇便是由袁守城道長親自設計和督造,並且也是由袁道長親自測定‘東華子午線’,量得周天寰宇三百六十度,每度距長二百三十三裡。此外,袁道長的弟子李淳風,更是從測繪‘東華子午線’出發,發明了‘海事測量法’和‘航海六分儀’,與國計民生有非常重大的貢獻!”
監國王也不客氣,直接把東華世紀壇、東華子午線還有還海事測量法和航海六分儀卻都掛在了他們師徒的身上,卻是不提東華世紀壇的設計圖紙和六分儀的母本是他提供的。
這提到了東華世紀壇以後,達摩西多也才一臉懵逼的點了點頭,同時也才明悟了監國王話裡意思,顯然他之前報出的一連串人名跟眼前的道士袁守城是有關聯的,再聯繫一下上下文,那麼答案也就呼之欲出:這些人都是道家的道士!
好了,監國王之前問佛家的經文裡有沒有什麼奇術神技推動社會進步和讓百姓發家致富,答案自然是沒有。
而如今監國王舉例的這些人雖然達摩西多基本都不知道,但僅是一個袁守城和他徒弟做出的成就,就已經遠遠超過了什麼推動社會和發家致富的要求,而他前面提到的那些人肯定也不太弱。
就聽監國王冷笑道:“本王且問你,就你們孜孜不倦從天竺帶來到底貝葉經裡,除了什麼如裹腳布一般晦澀拗口的口水經外,可有記載了與百姓民生,衣食住行有關的技巧技術,可有教授百姓種植、畜牧、醫藥、織造等等有關的學問?沒有!據本王所知,一點都沒有!以至於到了今時今日,你們天竺的商人,來我中土以後見到織錦便瞠目結舌,見着瓷器便大呼精美,卻是因爲你等天竺國中之人至今只會紡織土布,燒製粗陶器皿,卻就敢弄了點歪理邪說來我中土搞什麼淫祀野祭,簡直就是應驗了一句中土民諺,叫做和尚打傘,無法無天!”
聽得監國王這般呵斥,達摩西多當即面現愧色,而慧能等中土僧人的臉色則更是難看,因爲監國王在這個點上的確是擊中了佛教的軟肋,這大興善寺本就有翻經院,至今翻譯的天竺經文已經是有幾百上千捲了,可的確沒有一卷經文裡記載了此類的技術和學問。
因此,如果說上一題“衆生平等”是“不可答”,那麼這一題直接就是“沒得答”!
不過,一旁看戲的道士們卻也是臉色一變,卻是明顯從監國王的話裡聽出了味道來,這不管是蔡倫還是張衡、張仲堅、祖沖之,這些人非但都是鐵桿的道家傳人和信徒,他們的事蹟也是一個賽一個牛逼,真要冠上一個推動社會進步和利國利民,還真是實至名歸。
那麼話說回來,監國王從一開始就親近道教,其根本的核心豈非就是因爲道教有這麼一個推動社會進步的能力嘍?
頓時,不少人立時就動起了小心思,心想着自己手上不正好有那麼幾個“奇技淫巧”,雖然比不上什麼世紀壇、子午線那麼牛逼,但也肯定是有價值的,利國利民就算談不上,卻也說不定能推動社會進步,不如研究一下獻給監國王瞧看瞧看。
見慧能等人被說得無言以對,監國王更是胸有成竹,便來拋出作爲殺手鐗的最後一題:“達摩西多,你既是天竺國人,可知道摩揭陀國的阿蘭陀寺?”
達摩西多下意識的點點頭,這個摩揭陀國的阿蘭陀寺在如今雖然算不得是天竺佛教的中心,但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可以算是佛教徒的國立大學一般存在,但並不是所有的天竺僧人都有資格和機會去進修。
也就聽監國王冷笑着問道:“你既然知道阿蘭陀寺,那麼本王的第三問便是:爲何天竺僧人東來中土,傳入的教法只是小乘教法,而不是大乘教法?”
這話一出口,不論是達摩西多還是慧能等人皆是目瞪口呆吃驚非常,而袁守城等人更是初次聽聞“大乘教法”這個名詞,一個個也全都打起了精神,暗自揣測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秘聞。
實際上,“大乘”和“小乘”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佛教學派,來自於印度佛教的一次內部分裂。在釋迦牟權尼去世以後很多年,佛教徒對教義有了巨大的分歧,新出現的學派就管自己叫做“大乘”,管原先的學派叫做“小乘”。
此外,所謂“大乘”和“小乘”的稱呼,是大乘單方面取的,小乘佛教在歷史上的正式名稱是“上座部”教派。
此外,菩薩思想是大乘佛教思想的一大特色,大乘佛教徒把釋迦牟尼成佛前的修持階段,即在修習“菩薩行”的階段作爲自己修行的榜樣,因此大乘佛教主張可以在家修行,並不強調一定要像小乘佛教那樣需要出家修行,這也是大乘和小乘的重要區別之一。
但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個時代的阿蘭陀寺,它既是佛教界的“國立大學”,也是“大乘”教派和“小乘”教派的鬥爭中心,可由於兩個教派對修行的理解不一,加上“大乘”教派的理論確實比“小乘”要厲害得多,也就造成了阿蘭陀寺日漸被修習“大乘”教法的僧人佔據,修習“小乘”的僧人不斷被驅趕出來,結果無處可去的僧人們在得知了中土這片新大陸可以傳教之後,便源源不斷、不遠萬里、前仆後繼的蜂擁而來。
但不論是翻經院首座達摩西多,還是大興善寺住持慧能,偏偏他們對這個問題是不能回答的,因爲他不能說兩派鬥爭小乘輸了,也不能說大乘不好小乘更好,真要逼急了,只能是用一個“不可說”來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