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蘭剛剛拾掇完畢,衛士長沈華就在外頭探頭縮腦的,似乎有什麼急事。張廷蘭心中也暗道僥倖,幸虧自己搶時間把婚事辦了,不然說不定又要拖到了什麼時候了。
不過新婚第一天,就撇下新娘子,張廷蘭的心裡頭也很過意不去,輕輕的擁着周芯瑤的嬌軀,對她說道:“媳婦,現在奉天休息兩天,然後你就到哈爾濱吧,只要戰事緩和下來,我就過去陪你!”
“嗯,拙言,你不用擔心我了,反倒該注意自己的安危,俄國是列強之一,雖然你贏過他們,但是在戰場上瞬息萬變,千萬要多加小心啊。”
“媳婦你放心吧,我估計這次就是邊境衝突,關鍵是怎麼把握火候,我親自過去,就是爲了避免爆發大戰,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說着張廷蘭輕輕吻了一下嬌妻的額頭,然後轉身出了新房,沈華正在外面等着呢。
“您起的真早。”
“哼,別說沒用的,你有什麼事情要來找我?”
“陝北出事了,在奉天的所有文武大員都到老虎廳了,大帥沒有讓人找您,不過我覺得這種大事情,不能耽擱!”
張廷蘭點點頭:“你做的沒錯,正事要緊,的確應該通知我,這兩個月的獎金就沒有了!”
沈華一聽張廷蘭誇他,還有些欣喜呢,可是轉過話頭,就把獎金給扣了,他頓時就傻眼了,這位主子未免太難伺候了,怎麼做對了,還扣自己的錢,沈華只覺得比竇娥都怨。
“沈華。你也別覺得委屈,你給我辦事,總要把情理二字拿捏好,你來通知我,是重了理,但是卻讓我覺得你不知道關心我,因此就失了分。”
“長官您說得對,我再斗膽問一句,如果我心疼您新婚,不來通知。是不是就能加分,不扣獎金了?”
“那就是沒有大局觀,不懂輕重緩急,一樣要扣獎金。”
沈華一聽,頓時臉上就和苦瓜一樣:“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要不您給我出個主意。我究竟該怎麼辦?”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又不是侍衛長,問我幹什麼!”
沈華一下子被噎住了,左思右想,也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只能垂頭喪氣的跟在張廷蘭的後頭,他們很快就到了帥府。在裡面已經聚集了不少文武大員,老張正坐在中間,一看張廷蘭過來了,老張露出了笑容。
“拙言。昨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本來不想叫你過來的,沒想到你自己過來了,那就正好,和大家一起商量一下,看看陝北的問題該怎麼辦吧。”
張廷蘭坐下之後,早有副官把整理的文件送到了他的面前,張廷蘭簡單的看了看,才把情況弄明白。原來陝北的問題是孫大炮煽動起來的,老段消滅張勳之後,公開反對臨時約法,孫文覺得是動了自己的命根子,因此打出了護法的旗號。
派出了陝西籍的民黨人士焦冰返回陝北,組織所爲的護法軍,反對段祺瑞和陝西都督陳樹藩。在辛亥的時候,陝西一帶就有民黨的基礎,另外近些年來,陝西的民生凋敝,前後管理陝西的都督陸建章和陳樹藩都是搜刮無度之輩,民怨沸騰。
而且陝北又是刀客橫行的地方,民風剽悍,這些因素疊加到了一起,陝北已經成了一個火藥桶,已經有了噴發的可能。
“老段感到了陝北的危局,已經開始調兵遣將了,不過現在北洋的兵力也不充足,主力還要調到長江一線,和西南的人馬對抗,因此剿滅陝北民軍的任務肯定會落到周圍各省身上,我認爲這或許是奉軍乘機擴張的一個好機會!”楊宇霆在一旁說道。
擴張地盤對於軍閥來說,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地盤越大,官職就越多,升官發財的機會就大了不少,在座的衆人之中,最積極的就是張景惠,老兄弟之中,除了湯玉麟之外,只有他還沒有撈到一省封疆的位置。
自從孫烈臣統領了熱河之後,張景惠就在不斷尋找機會,想要高升一步,因此他最爲積極的說道:“大帥,我認爲咱們應該主動請戰,把軍隊派到陝西去,最好乘機把整個陝西都吞下來,這樣咱們在西北就有了立足之地。而且我看民軍都是一幫烏合之衆,根本不是奉軍的對手,我願意主動請令,率兵到陝西剿匪。”
張景惠主動請戰,老張的眉頭微微一皺,心裡頭暗叫豆腐張的名字,這位五哥想當官想瘋了,根本沒有理解老張的心思。
現在陝北只是有了一點風聲,還沒有真正出現起義,也沒公然打出旗號造反,這個時候跳出來請戰,只會引來段祺瑞的猜忌,絕對是得不償失的事情,老張招呼大家過來,其實是想商量一下,究竟該怎麼下注的問題,結果張景惠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北洋一邊,顯然沒有領會老張的心思。
“陝北如果真的出現了亂局,的確是出兵的好時候,不過咱們奉軍不能給別人當槍使,如果老段不求到咱們頭上,我看還是不要出兵的好,坐山觀虎鬥吧!”孫烈臣在一旁也說話了,他的話還是相當有分量的,老張也是頻頻點頭。
張景惠還想再爭取一下,因此說道:“大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咱們好幾萬大軍,總不能不用吧?”
“不是不用,而是不夠用啊!”張廷蘭一開口,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拙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又出現了什麼問題了”
“大帥,俄國方面向遠東增加了兵力,據說還調動了空中力量,現在中俄沿線都要做好戰鬥準備,隨時迎擊來犯之敵,如果一旦和俄國打起來,咱們恐怕沒有多少兵力能外調了。”
雖然俄國敗在了奉軍的手上,但是俄國還是實實在在的列強。任何軍隊的調動,都足以讓奉軍上下提高警惕,老張一聽有這樣的事情之後,更是立刻當機立斷,要全力應對俄國的威脅,陝北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
其他人陸續離開了老虎廳,張廷蘭又留了下來,老張拍了拍他的肩頭,十分感慨的說道:“拙言,要想對付俄國人。奉軍上下非你莫屬,只是剛剛新婚,就讓你北上,我也於心不忍啊。”
“大帥,這是職責所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俄國雖然看起來很嚇人。但是已經外強中乾。不足爲慮。其實陝北民軍一旦鬧起來,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奉軍的勢力就可以深入到西北,不過不能直接幫着北洋出兵,那樣根本就划不來!”
老張一聽這話,頓時臉上露出了笑容:“拙言見識的確高明。民黨給我送來了密信,讓我支援陝北一批軍火,得到武器裝備之後,他們就正式起義。可是我現在還有些舉棋不定,不知道該不該支持他們。”
“大帥,我看應該支持,民軍鬧得越大越好,其實不限於陝西一地,周圍的綏遠、甘肅、山西等地最好都亂起來。只要局勢亂了,奉軍就有了渾水摸魚的機會,另外咱們的軍工業陸續走向了正軌,等到鋼鐵廠正式投產,咱們的軍火生產還會有很大的提高,到時候這些東西總要有一個市場吧,西北就是最好的選擇!”
老張聽到了這裡,顯然十分滿意,不住的點點頭:“就按拙言說的辦,先送過去一批軍火,然後再看看民黨究竟能折騰到什麼地步。”
陝北的問題有了方略之後,其他人完全可以處理了,根本不用張廷蘭攙和,他的主要任務還是放在了俄國的身上,經過簡單的準備,張廷蘭就立刻北上,孫安虎、姜登選等人也一同北上,協助張廷蘭對付俄國人。
隨同他一起行動的還有幾個南苑航校的學生,再加上僅有的兩架飛機,現在南苑航校已經搬到奉天,正式更名爲奉天航空學校,師生的待遇都提高了不少,而且教學科研的經費也增肌了一大塊,師生們都十分滿意,只是唯一的問題就是飛機還嚴重缺乏,教學工作受到了一點影響。
張廷蘭也經讓身在美國的巴玉藻幫着想辦法,能買到飛機就買,如果買不到,就弄一批發動機回來,自己生產,好在眼下的飛機不算很複雜,只要解決了發動機問題,憑藉着奉天的工業基礎,應該能弄出來。
“總司令,聽說這次俄國人也會有空軍參戰,別看我們只有兩架飛機,一樣可以和他們拼命,您能不能給我們出戰的機會啊!”何士龍在火車上就主動請戰。
“有鬥志很好,不怕犧牲也不錯,但是沒有腦子就不行了。俄國的飛機和飛行員都和德國人拼過,他們的經驗技術遠在咱們之上,飛機的質量和數量也壓倒咱們,你們和他們不是戰鬥,而是送死,記住勇士和莽夫只有一線之隔,你們要做勇士,不要做莽夫!”
“多謝總司令教誨!”何士龍腦袋垂了下來:“您不讓我們上戰場,那我們背上還有什麼價值啊?”
張廷蘭笑道:“有,當然有了,你們要知道奉軍士兵很多都沒見過什麼是飛機,因此會出現本能的恐懼,根本不知道怎麼應對,你們的兩架飛機就是幫着士兵熟悉飛機的,然後再去摸索對付飛機的辦法。”
其實一戰期間的飛機十分簡陋,飛行高度低,速度慢,利用高射機槍就能把飛機打下來,最關鍵的就是士兵要沉着應戰,不能慌亂,張廷蘭這次帶着飛機北上,就是給士兵練膽的,正所謂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
“你們也不要失落,很快咱們也會研製出自己的飛機,到時候你們就能和俄國飛機真正的較量了!”
安撫了這些飛行員之後,張廷蘭的火車已經到了哈爾濱,剛剛下了火車之後,邊防軍就連續送來了幾分報告,在邊境線上連續多次出現了俄國飛機越境的情況,俄國人欺負奉軍沒有空中力量,因此肆無忌憚的前來偵查,還大肆的投擲炸彈,襲擊邊境線上的村落,足有三十多個百姓死在了俄軍的攻擊之下。
張廷蘭看完了報告之後,急忙把孫安虎等人都找了過來:“諸位,俄國飛機如此猖獗,必須給他們迎頭痛擊,我們必須馬上拿出一套應付飛機的戰術出來!”
簡單的交代一下,張廷蘭就帶着手下將領來到了訓練靶場之上,在他們的面前擺着一個古怪的三腳木架,上面安放着一挺重機槍,槍口呈現七十度角,斜對着天空。
“這是我們臨時製造的高射機槍架,連接處已經專門加強了,能夠承受機槍的後坐力,正式的機槍架還在研製,目前只能用這個應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