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一臉春風的從都督府走了出來,張廷蘭緊走了幾步,來到了老張身前。張作霖衝着他滿懷得意的點點頭,事情成了!張廷蘭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渴望已久的貨幣發行權到手了,垂涎三尺的兵工廠也有眉目了,怎能不心花怒放。
當然還不能高興太早,眼下還有一堆麻煩事情要處理,必須先平息奉天的民憤,才能去着手處理兵工廠的問題。
張作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府門前的廣場上,這裡還聚集了不少商人的代表,大家都想聽一聽事情的處理結果。
“諸位父老鄉親,各界賢達,張某向上將軍訴說了大家的請求,上將軍通情達理,願意先釋放所有被關押的商人,至於獻金的問題,押後再談!”
老張也夠壞的,直接告訴大家段芝貴還是死要錢,這事情不算完,只是押後了而已。在場的衆人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此時眉頭又皺了起來,心中對段芝貴的怨恨又加深了不少。
“至於奉票的問題,有些難度,上將軍已經把儲備金獻給了大總統,代表奉天百姓向大總統表達了忠誠,還望大家以大局爲重,以大總統的事業爲先,不要斤斤計較!”
被扣了幾個商人,除了他們的親屬之外,沒有多少人關心。大家最在乎的還是奉票的問題,這可事關每個人的切身利益,誰也馬虎不得。因此一聽錢要不回來,他們手上的奉票要變成一張張的白紙,這些人頓時就把眼睛瞪圓了。
“張大帥,您就忍心看着奉天父老的血汗錢變成廢紙麼?您幫着想想辦法吧,我們求您了!”有不少人頓時都哭了出來。
“大家聽我把話說完!”老張揮了揮手,壓住了激動的人羣,然後大聲說道:“奉天百姓的事情,還要奉天自己人想辦法,我已經討來了官銀號的管理權,馬上就和奉天所有商界賢達共同探討,拿出解決方案,儘可能的維護大家的利益!”
這個時候張廷蘭也站了出來,衝着所有人拱了拱手:“諸位,正如張大帥所說,奉票出了問題,奉天商界義不容辭,一定要想辦法解決,我現在提出幾點切實建議!”
張廷蘭一說話,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不少奉天大商人都知道這個年輕人的權勢和才能,因此洗耳恭聽,希望他能拿出解決辦法。
“第一,由奉天興業公司牽頭,聯合奉天有實力的工商人士,成了奉天實業團,負責暫管官銀號。第二,奉票暫時停止流通二十天,實業團會利用這段時間,儘快拿出可行方案,保證奉票幣值穩定。在此期間,如果有商民出現嚴重資金缺口,可以向實業團所屬的錢莊票號請求低息貸款,不便之處,還請大家多多理解,咱們共度時艱!”
張廷蘭在這種關頭,向來是不會手軟的,他一張口就把官銀號納入了自己的囊中,原本段芝貴只答應將官銀號的管理權暫時交給奉天商人,結果到了張廷蘭這裡,就變成了交給興業公司,嚴重的偷換了概念。
不過在場的衆人也顧不得這個了,至少有人能接下這個燙手的山芋,大家只能祈求二十天之後,奉票能夠正常兌換流通,哪怕損失一點,也可以接受,只要不是成了白紙就行。
勉強安撫了老百姓,龐大的人羣漸漸散去,劉書成等被關押的商人也都放了出來,算是虛驚一場。張廷蘭爲了讓戲演的像一點,事先並沒有通知劉書成,因此小老頭兒也受了一點驚嚇,遭了幾個商人的搶白。
肚子裡都是火氣,正要找張廷蘭算賬,不過張廷蘭也是十足的狡猾,他搶先開口了,將組建實業團,接管奉天官銀號的事情說了出來。劉書成的火氣瞬間就消失了,臉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
整日裡擺弄銀子的人,誰能不知道銀行是怎麼回事,特別是擁有貨幣發行權的銀行,能帶來多少利潤簡直無法計數。能把官銀號弄到手,受再多的罪都值得了。
而那些搶白過劉書成,對張作霖表示過不信任的商人臉都綠了,他們可不傻,這個奉天實業團一旦掌握官銀號,很快就會成爲奉天經濟的領袖,他們都清楚自己已經與天大的富貴擦肩而過了,那份懊惱就別提了。
不過已經沒有人管這些註定被拋棄的人了,大家都在熱議這個實業團的問題,誰都想要分一杯羹。
“張少,接手奉票和官銀號,就是一場豪賭,贏了奉天金融勢力從此改寫,如果敗了,只怕連底褲都要輸掉啊!”
劉書成平復了心境之後,迅速想到了這些,才提醒張廷蘭。
“老劉,你放心吧,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有足夠的把握!”
“那就好,張少辦事一貫是滴水不漏,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劉書成他們被扣押了一天多,都比較疲憊,因此張廷蘭讓大家暫時先回去休息,他也要詳細籌劃一下。
這次提出組建實業團,並且利用實業團掌握金融,並不是張廷蘭一時心血來『潮』,在心裡早有這個構想,同日本相比,奉天本土資本底子薄,實力弱,資金分散,根本無力承擔工業化的大規模投入。
就算有張作霖的支持也是一樣,因此把大家聯合到一起,把有限的力量集中起來,就很有必要。興業公司如此,實業團也是如此,先把握住金融,控制資金流向。然後大舉投資工業,這個方案已經醞釀一段時間了,正好段芝貴的胡作非爲,給了張廷蘭千載難逢的機會。
張作霖今天在奉天民衆面前大大的炫了一把,威望名氣都扶搖直上,如果能夠成功解決奉票問題,登上奉天都督的寶座,也就順理成章了。不過他也清楚,手下人中,除了張廷蘭,誰也玩不轉金融,因此他毫不猶豫的將事情託付給了張廷蘭,讓他務必想辦法穩住奉票,化解這場危機。
得到任務之後,張廷蘭首先找到的人就是王永江,辦銀行這種專業『性』很強的事情,必須找專業人才,別人都是瞎扯淡。
“張拙言,上天助你啊,怎麼袁世凱那麼精明的人,就派了段芝貴這麼個笨蛋來奉天啊,罵名都自己背了,讓你們名利雙收,如果有一天張雨亭真成了大業,首先要感謝的就是段芝貴!”
“鐵龕先生,您先別說笑了,官銀號到了我們的手上,您可是主動要求擔任新銀行的行長,您總要管一管吧!”
“有什麼好擔心的。”王永江笑道:“拙言,你手握三噸黃金,又有奉天商人的支持,用黃金擔保,然後讓所有商人接受奉票,可以購買商品,奉票的幣值很快就保住了,一千萬百多萬的奉票並不難消化掉!”
張廷蘭頓時苦笑着搖搖頭:“鐵龕先生,您老怎麼也把事情想得簡單了啊,黃金是咱們銀行信譽的保證,現在兌換出去了,以後怎麼辦,咱們可不只是這一千多萬而已,還要發行更多的貨幣呢!”
“拙言,當然不是要你全部兌換出去,只要應付了第一波,幣值穩定下來,金銀就能夠回收,你擔心什麼啊!” wωω● ttКan● ℃o
“鐵龕先生,你想過沒有,有些人會讓我們這麼輕鬆的穩定住奉票?我擔心已經有人利用黑市收購奉票了,準備在開始兌換的時候,一舉把我們擊垮。”
王永江聽到這裡,腦中一閃念,臉『色』也是一陣大變,奉票流行很長時間,日本人手中也一定有不少,而且他們還可以大肆收購,一旦同時拋出,兌換金銀,絕對能夠威脅奉票的安全。
他衝着張廷蘭拱了拱手:“拙言,還是你思慮周全,我差點誤了大事啊!”王永江這個時候也清醒了,日本人早就垂涎奉天的金融市場了,現在有了絕好的機會,他們多半也會興風作浪,參與到擠兌奉票的行列。
就算張廷蘭有足夠的準備金,但是要是都被日本人換走,寶貴的黃金變成了一堆紙片,就什麼用處都沒了,那樣一來損失更大。
王永江沒想到這一點,並不是他的才能不足,而是張廷蘭自從來到這個時空之後,就把日本人當成了第一對手,處處事事都防備日本。
現在王永江也想到了這點,腦子立刻飛快的轉動,他揹着手在地上來回走了幾圈,苦笑道:“這個官銀號和奉票還真是一個刺蝟,處理起來太難了。拙言,咱們必須利用二十天的時間做好多種準備,首先要整頓官銀號,把賬目理清楚,剔除蛀蟲。然後還要聯合更多的商人,形成合力,安排好應對的方案,最關鍵的還是準備金的問題,數量一定要充足,而且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動用黃金。”
張廷蘭和王永江都想到了一處,黃金在手裡,就等於是定海神針,如果被兌換走了,他們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可是不能動用黃金,又如何弄到足夠的準備金呢?
王永江頓時也發愁了:“拙言,你不是要組建實業團麼,讓每個加入的商人繳納一些白銀,另外在利用官銀號的股份,從商人手中換購一些白銀,再有就是從道勝銀行借錢了,你不是和弗雷德關係不錯麼?他應該能慷慨解囊的。”
王永江提出了三個辦法,其實只能算是應急之策,還不足以保證萬全。可是張廷蘭聽到了道勝銀行,眼前突然一亮,他終於有了思路,解決麻煩的關鍵還在沙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