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回到家裡,推門進去,一家子人圍在桌子旁,飯菜還熱氣騰騰的擺起,居然沒有人動筷子。
“怎麼了?這麼香的飯菜沒人下筷子,等我?”海青笑嘻嘻走到桌旁,一屁股坐在櫈子上,看看父母,又看看兩位姐姐:“又爲什麼事發愁啦?”
“等你唄!”大姐遊梓凝冒了一句。
“兒子,今天谷黃髮生的事,是不是你乾的。”遊安舟望着海青,聲音低沉地說。
“是啊!”海青當然承認,在父母面前不用撒謊。
“你知道嗎?馮家的背景很深、勢力很大?”遊安舟非常擔心的提醒:“你訛了他,不怕他們報復?”
“馮家不就是有點軍方背景,有啥好怕的?”海青用筷子在桌子上輕輕跺了兩下:“如果他想報復,那他的水林莊園也沒有必要存在了!”
“銀票雖然沒有個人全拿,但馮家還是會把賬算到你的頭上!”
“算到我頭上也不怕!我們本來也沒有打算惹事,是他們非來惹我們,老虎不發威,他還以爲是病貓!”
“雖然你做的沒有錯!”遊安舟嘆了一口氣:“常言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後還是要小心點爲好!”
“海青就是做的漂亮吧!把一大把銀票分給一條街的人,想想我都眼饞啊!”大姐遊梓凝心裡美美的,開始羨慕起來。
“這明明就是財神爺降臨了吧!每個人起碼少辛苦一兩個月吧,白撿一把銀子,不高興纔怪!”二姐遊梓璇也變得很旖旎,甚至還帶着幾分幻想,人也變得飄飄然似的。
“梓璇,你啷個算的賬?那谷黃街上總共也就是兩三百家店鋪,四萬兩銀子,一家起碼得分一兩百兩銀子,兌換成大洋也有一百多塊,起碼得少辛苦四五個月!”大姐遊梓凝開始數落妹妹梓璇了。
“都說今天谷黃街上像過節一樣熱鬧,起初我還不相信呢!”二姐遊梓璇也不認輸,巧妙的回敬了一句:“大姐今天也高興得像撿到了銀子!”
“你們兩個都不要說了!筷子動起來,吃飯!”張燈蓮看着兩姐妹打嘴仗,連忙說話制止。
“大姐二姐,吃飯了!”海青也幫襯着,替母親助力。
一家子人這纔開始行動起來,不管怎麼說,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頓飯或者交流交流,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有人說種田沒有經商好,經商沒有做官好,做官沒有發家致富好,種田、經商、做官、發家致富,其實就是生活的一種常態,沒有什麼好不好的?就看你適合做什麼?”遊安舟一邊吃飯一邊聊着:“兒子,這段時間把醫館理順了,好好去讀書,書讀完了,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們全家人都支持你!”
“爸,你又來了,我聽你的,不就行了!”海青給父母親每人碗裡夾一筷子菜,又說:“這兩家已經談好買下了,明天搬離,後天就開始施工修繕了,醫館開業也快了!”
“那不是規模挺大的!”遊安舟暗暗有點小驚喜。
“我還嫌小呢!”海青嘻嘻一笑:“爸,你想想啊,我們是醫館,醫館自然就離不開藥材,我藥材進多了,放在哪裡?所以說嘛,還是小了點!”
“這輩子,我是想都不敢想,只想把自己的田地做好就行了!”遊安舟搖搖頭,感嘆了一下自愧不如,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更比一輩強。
“一般醫館進藥材,都是老闆親自外出採購。爸,你給我斟酌一下,我們進藥材,一律不外出採購,叫哪些種植藥材的藥商自己送來。”
“哪些藥商能聽你的話?”
“常言說得好,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先把藥材的品種要求質量確定好,然後把收購價按市場價提高一倍,哪些藥商不逐利而來纔怪!”
“很好!我認爲可以,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喲!”遊安舟伸出了個大拇指,比劃了一下:“兒子,你老爸今後就不種田地了,就給你種藥材了,你看咋樣?”
“爸,你種得來藥材嗎?”海青睜大眼睛,望着父親,詼諧的反問了一句。
父子倆相視大笑起來。
“吃飯!菜都涼了,別隻顧到說話,你們父子倆也是?”張燈蓮看着他們又說又笑的,連忙拿話堵上。
“我吃得差不多了,爸媽,跟你們說一聲,明天我要到縣城去一下,可能要耽擱兩三天時間。”海青說着,望了一下父母和兩個姐姐。
“自己小心點!”遊安舟叮囑了一句。
“海青,辦完事情,早點回家,免得大家擔心!”二姐遊梓璇也說了一些告誡的話。
“反正在外面遇事沉着冷靜,不要衝動!”大姐遊梓凝也叮囑了一句。
“我去休息去了!”海青說罷,去洗漱了一下,回到房間關上門,盤膝坐下,氣沉丹田,慢慢的運氣行走,從下丹田開始,後來到中丹田,最後上丹田,又大汗淋漓一通,突然一股精氣直通靈臺,全身一震,心裡竊喜,突破了,無意中突破了,到了地階頂峰了。
海青太高興了,並沒有想到會這時突破,每次盤膝練氣,衝擊明橋,自己也是努力爲之。這正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從箱子裡拿出自然六式古籍,反覆讀了幾遍,就把口訣牢記在心,準備了一些明天外出用品,把銀針仔細檢查了一遍,銀票花了一些,現在也只剩有一萬零一百兩的銀票了,把銀票放在家裡,還是帶在身上,算了,明天到縣城把它兌換成大黃魚,還是帶在身上算了,把銀票放到衣內專制的口袋裡,然後才倒在牀上睡去。
第二天,海青早早的起來,簡單收拾一下,就出發了,直奔康寧縣城。迎着晨曦,翻過了壽山、韓家坡。到新市的時候,正逢趕場。海青稍作停留,在街道旁一個米粉攤坐下,吃了一碗米粉,邊吃邊看着熙熙攘攘趕場的人流。
這時,過來一人,在海青的對面坐下,這人並沒有叫東西吃,卻把海青望着:“這位小哥,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海青點點頭:“這位先生,隨便坐!”
“小哥頭頂紅光,在哪裡發財啊?”那人兩眼直直的望着,張嘴就問。
“先生見笑了,小的還是學生,還有月把就要回到學堂了,談不上發財!”海青一邊吃着米粉,一邊回答着。
“難道是我眼拙,不對不對!”那人滿眼的迷惑,不停的搖頭,又似在自言自語:“看小哥丰姿瀟灑,氣宇軒昂,飄然出塵之表,定非凡類!”
“先生真會開玩笑!你看看,我不就是一個普通人吧!哪有你說的那麼玄乎!你一定是個說書的吧?”海青笑了笑,打量了一下那人,也是非常普通,對襟長衫,頭上一頂氈帽,臉型方正,五十多歲,說話聲音清脆、有力。
“你看這芸芸衆生,那個不是爲了兩顆米而折腰,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又能改寫歷史的潮流嗎?非常明顯,是不能的。該生的每天照樣出生,該死的每天照樣死亡。你說我們一介凡夫俗子,又能怎樣?你能救天下蒼生嗎?”那長衫客不管海青聽不聽,自己在那裡不停地說:“爲什麼說道法自然?就是在明白與不明白之間,裝糊塗最好!古往今來,多少聖賢豪士,誰又能流芳千古,到頭來也不過黃土一堆。道法自然,自然又能怎樣?”
“先生說些什麼?在下的確不懂?”海青吃完米粉,付了四文錢,這是素米粉,沒有加放其他雞蛋、肉絲類的食材,價錢也還公道,然後站了起來,對那長衫客說道:“先生沒有什麼事?那就告辭了!”
“小哥留步!”那長衫客連忙用手一擺:“我說點你感興趣的事吧!此去二十里地,有個雙龍場,是不是?”
“是啊!的確有個雙龍場!”海青驚訝了一下:“這跟我有關係嗎?”
“雙龍場有個人物,叫遊開鈺的,你知道嗎?”那長衫客繼續說道。
“我知道,好像是有這麼個人!”海青再次驚訝,慢慢又坐了下來,心中充滿疑惑,也提高了警惕。
“聽說這遊開鈺很了得,是不是?”那長衫客兩眼盯着海青問道。
“沒有聽說他很怎麼了得呀?也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啊!”海青一邊回答一邊心中盤算着,此人的真實目的,或者是敵是友。
“不對!不對!你騙我!”那長衫客顯得有點激動,眼神精光微閃:“牛鼻子是不會騙我的!哈哈,小哥,你也說笑了!”
“先生如若不信,到雙龍場一打聽不就清楚了!”略微一閃的精光,被海青捕捉到了,強烈的意識提醒自己,此人身負絕頂武功,要特別小心。
“不瞞小哥,鄙人也是爲了踐行一個賭約,纔來到這裡的。”那長衫客精芒內斂,恢復常態,微嘆一口氣:“如果遊開鈺有你這般卓識,那我也心安了!相逢便是緣,小哥,你走吧!”
“謝謝先生,那我告辭了!”
海青起身快速離去,沒走幾步,一個雷鳴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遊開鈺,你怎麼會在新市?”
海青定神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在這裡居然碰上原往來醫館的掌櫃年召彬,邊走邊道:“有急事,以後有空再聊!”
海青身形急轉,穿過人流,往何石井方向疾馳而去。
“哎喲!”年召彬肩膀一沉,一陣劇痛傳遍全身。
“快告訴我,剛纔跟你說話的是誰?”那長衫客站在年召彬身邊,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
“遊開鈺啊!你你你,把手拿開,痛死我了。”年召彬咧着嘴,身心十分的難受。
“是雙龍場的遊開鈺?”長衫客鬆開了手,追問了一句。
“是的!是雙龍場的遊開鈺!”年召彬毫不猶豫,肯定的回答。
“遊開鈺!遊開鈺!等等我!”長衫客不在理會年召彬,疾速追去,背後傳來年召彬的埋怨聲:“真倒黴,遇到兩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