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我問他爲什麼堅持寫童話和兒歌,他說,想要自己也能像孩子一樣,總是說出純淨而又給人驚喜的話。

週末的陽光也顯得慵懶。

而按照少年的慣例,週末中午晚上做飯前都得發一會“儀式呆”,至於早上嘛,應該都是在牀上被窩裡度過了。

時間就這樣在地上橫亙着的,和太陽東昇西落一樣平凡。

今天起來還不算太晚,十點半多一點。坐在門前的小凳子上,向左是一小片僅存的田地,向右看,是越來越龐大繁雜的城市。而門前的公路,不時倏忽地穿過幾輛快車。

世界,完整無缺。

無論誰睡着還是醒來都是一樣。它是巨大形式的存在,隔絕一切感性和理性。

還好陽光真的不錯。少年眯着還有些朦朧的眼,朝那個遙遠而熱心的光點望去。不禁疑問,它,究竟爲什麼而照耀這個世界呢……

夏天,你起來沒?太陽都曬屁股啦!一聲清脆的女聲響起,同時傳來噔噔蹬上樓梯的聲音,少年住在二樓。

少年神色一驚,趕緊收起小板凳,站在門口欄杆邊裝作起來很久眺望風景的樣子。

女孩小獸一樣奔跑了上來。穿着一身紅色帶着藍色拼塊的運動服,剪得整齊的齊脖子的短髮,眼睛又黑又大,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活力精神。不過運動服胸口和背後都印着幾隻泰迪熊頓時顯得童趣非常,油亮頭髮上也嵌着一隻綠色的七星瓢蟲髮卡,天馬行空的樣子。所以整個強悍的氣場變得另類的可愛。畢竟,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歡迎芮總前來視察。少年有模有樣地朝小姑娘深深一鞠。

做吃的了麼。小姑娘極有領導範地走到少年面前,語氣嚴厲,讓人想起小孩子常喜歡扮演的老師。

咋啦?雲姨一早上班去了又沒做飯麼?少年摸摸小女孩的頭,眼裡滿是喜愛。

媽媽昨晚回來晚了,今天她就起晚瞭然後做的飯水加少了不能吃,賣早飯的今天來的時候我還在穿衣服,穿好跑下去他、他就走遠了我怎麼追都追不上,叫他也聽不見……小女孩一改原來領導角色的犀利,神情認真像是學生彙報工作一樣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少年忽略過她神色閃動的眼睛,臉上刻意露出挑逗的笑容,正準備做飯呢,那芮芮你想吃啥?寬面、細面還是手擀麪?他明知道她是什麼麪食都不吃的。

……小姑娘動了動嘴角試探着道:蛋炒飯?

哈哈哈~他開懷地大笑起來,然後滿足地摸摸她的頭。行,蛋炒飯。眼裡滿是喜愛。

從一開始成爲鄰居起,對這個單親又不太受母親關愛卻異常堅強倔強的小女孩,他就不敢用同情憐愛的眼光去看她,因爲他知道那是怎樣一種傷害。雖然她的倔強讓她並不坦率,比如說害怕別人看出她的傷心而編說一大段的沒吃早飯的理由,比如她一向不覺得自己是個小姑娘,因此一直叫他名字。但他是真的很喜歡她了,真是堅強又可愛的人!

夏天,我也想煎蛋,我也給你煎一次蛋好吧?

你會打蛋嗎?

這有什麼不會的。犀利眼神迴歸。

行,哈哈。你先把蛋打開在碗裡,然後我抱着你炒行吧。

wωω¸тt kan¸¢ o

就是這個意思,竈臺有點太高,我看不到鍋裡。

雖然才五歲,但是打蛋確實打得不錯,看那雙小手一半稚拙一半模仿熟練的動作讓人難以忘卻,可愛可愛還有喜愛和憐惜。

小心點手哈,待會油好了我數一二三然後你就倒雞蛋我炒好吧?

不是我煎雞蛋嘛,當然是你倒我炒。小姑娘神色認真義正言辭地反駁道。

是是,芮總。

一、二、三、倒!開炒芮芮!

大鍋鏟讓她有點費力,最後由少年抱着她,她雙手抱着鍋鏟炒。

完了,忘了切蔥花了,後面我來炒,你趕緊去陽臺花盆裡掐幾根蔥回來哈。小姑娘聽話地點點頭,將鍋鏟大任交給少年。好好炒,我很快就回來。少年扭過頭忍不住地笑。

吃飯嘍~~香噴噴的香蔥蛋炒飯啊~

嗯,不錯~少年湊近聞了聞,露出滿足的表情。

嗯,不錯~童聲重複。然後小手已經從飯盆裡拖了一塊炒蛋送進嘴裡。

你……

嘿嘿嘿~

兩人各盛了一大碗,坐在電視機前看着動畫片。

太幼稚了,換個臺吧。

隨你,我又不看。不過你不看動畫片看什麼啊……

我想看愛情片,動畫片看了沒感覺,愛情片有時候我看了就覺得非常感動。

……感動什麼?

覺得他們很偉大。

……算了,不說這個了,搞不懂你。話說你今天第一次炒了雞蛋感覺怎麼樣?

很好啊,我炒了雞蛋~

哈哈,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嗯?小女孩停下咀嚼,有點疑惑地望着他,什麼叫成就感?

成……哈哈哈,少年尷尬又忍不住笑起來,尷尬是沒想到解釋個這麼簡單的東西有點無從下手,值得一笑的是畢竟是小孩子很天真爛漫啊。好吧。感覺很好就行。少年嘿嘿一笑終止了話題。

飯畢,少年洗着碗。小姑娘站在旁邊看着。

你怎麼不學洗碗了,這樣以後就不用老是我洗了。

可是我學洗碗的話會摔很多碗的。

小心一點就好了嘛。

可是我也不夠洗碗臺那麼高。

那你可以洗鍋,我給你端在地上洗。

小女孩明閃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少年。閃了兩閃終於停下,好吧,我可以洗鍋。

哈哈哈,逗你的。少年露出開心的笑,自己也不太清楚起來,究竟只是爲了好玩逗她,還是在暗暗和這個五歲的小女孩較勁,彌補下偶爾被她驚嚇到的心理落差。

嗯,行吧。等我再長高一點就可以幫你洗碗,現在還不能,因爲媽媽說我還在長身體。小女孩嘴裡哼哼着手揣在衣兜裡原地轉了一圈。

對了,夏天,我要送你一個東西,是我最近得到的。說着停下轉圈,兩隻手在小運動服衣兜裡掏着。

什麼東西?少年心中一驚,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面說要送自己東西的,於是也期待起來。

給你你就知道了。好似找了半天沒找着,小女孩乾脆把兜裡東西全部翻出來,再一件一件分辨,先是掏出來一隻黃色的口哨,然後是幾個塑料小玩具,然後是兩個泡泡糖和一團揉皺的衛生紙。

找到了,來,給。小手從衛生紙中拈出來一個指頭大小白色的東西。

這是……少年用毛巾擦擦手接過來看

兩隻親嘴的鴨子~哈哈,小女孩一邊笑一邊把掏出來的其他東西裝回百寶兜裡。

經她這麼一說,少年總纔看出點摸樣來,還真是兩隻頭對頭的鳥,應該是鴛鴦,然後結合之處還造了一個線孔,似乎還是可以拴起來掛着的飾物。不過因爲是塑料做的做工也很粗糙,也比較小,不注意看還真不知道是什麼。

這,哪兒來的啊,爲什麼送給我啊?

買糖裡面送的。

少年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怪不得這麼粗糙劣質。

看電視裡裡面男生一般都會給女生送東西的,我給你可以送給那些你喜歡的女生,然後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看,要不我再送給你好了。少年詭異地笑笑。

我不能,這個不能送給小孩子的,而且也是我送給你的啊。小女孩認真地解釋着。

那不如把你泡泡糖拿出來我們一人一個一起吃吧。

可以啊,小女孩爽快地從兜裡再次掏出來那兩個大大泡泡糖,我給你吃了糖你要告訴我你喜歡誰準備把那個鴨子送給誰哦。

……都是誰教你的這些啊,一個條件接一個條件的,我不會拿它送人的,另外它不是鴨子,是鴛鴦。

少年搶過泡泡糖飛快地放進嘴裡。腦中卻突然浮現出穿着綠裙子的泠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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