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何先生,你和蕭先生之間有沒有債務債權關係,還有你們是否在生意上有合作?”鍾彥霖開始詢問。“希望你別介意我這樣問。”
“沒有。”
鍾彥霖思索着點點頭接着問:“那你和卓小姐也沒有以上關係吧。”他說話的時候淡淡地瞥視她一眼,無意之間遇上她富含深意的眼眸,他旋即撇開眼。何守均回答他:“也沒有。”
“何先生,你和蕭先生認識多久了?”
“有十幾年了。。。。。。”回首往事,何守均的臉上掛着淡淡的遺憾和懷念。
卓瀾默默注視鍾彥霖,只見他神情很投入地與何守均交談,看上去好像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他的臉部肌肉很柔和,表情也頗豐富生動,還時不時露出溫文爾雅且發自內心的笑容。完全不似單獨面對她時的嚴肅冷淡。
江伶把三杯飲品送進來放在他們各人面前,卓瀾留意到鍾彥霖瞥了一眼面前的紅茶,眉心微皺叫住江伶低聲說:“給我換杯咖啡。”
“咖啡豆沒了,你又不喝速溶的,將就一下吧。你不是已經品過一杯了嗎?”江伶抱怨道。
“年輕人,喝茶多好啊。”何守均呵呵笑着呷了一口,“這濃郁撲鼻的茶香會讓人精神百倍呢。”
鍾彥霖不可置否地揚了揚嘴角,“何先生,我們繼續吧。”他端起茶杯輕送到嘴邊,眼角的餘光掃到卓瀾異乎尋常的笑容。她挑釁似地撩起眉毛投過來一個嫵媚的眼神,他渾身很不自在,像被燙着似地把茶杯擱下,又動了動身子,然後接着問:“蕭先生立這份遺囑當時的精神狀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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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清醒的。”何守均毫不遲疑地回答。
“遺囑是人一生之中最後的願望。何先生,以你對蕭延先生的瞭解,他會出於什麼原因留這麼筆遺產給我的當事人?”鍾彥霖看了看卓瀾,“你不覺得奇怪嗎?”
“呃,關於這份遺囑,我覺得沒什麼問題。”何守均低頭沉思了一會,說:“我很瞭解蕭延的性格。他經常跟我提及卓瀾的母親。他說卓瀾的母親是他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還曾經在他最困難的時候資助過他。”
鍾彥霖接下來再詢問了幾個問題,末了他說,“何先生,謝謝你肯出庭作證。”
“應該的,我也是憑着良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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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鍾彥霖另一件離婚案子的當事人李娜出現在他的辦公室,她用絲巾包裹着頭,以墨鏡遮住面,雖然如此打扮但也仍然遮掩不住難言的悲傷情緒。
打從她一進門,鍾彥霖心裡就明白了七八分,不由得感嘆即使夫妻的感情確實無法挽回,已經走到婚姻的盡頭,作爲男人也應該保有最起碼的風度。
“鐘律師。”李娜坐下後猶豫着要摘下墨鏡。
“如果你不方便,我不介意的。”鍾彥霖體貼的表示。他明白她此刻的躑躅,在他這個還算是陌生人的面前曝露自己的傷痛及隱私,確實需要些勇氣。
李娜嘴脣一撇,露出一個苦笑,“算了,反正也瞞不了你什麼。”說着,她除下墨鏡和絲巾。
“你丈夫。。。。。。”鍾彥霖一眼看到她兩邊眼角和頰骨上的淤青。
李娜撫着臉頰忍不住哽咽地說:“他昨天收到法院的傳票,晚上喝了酒後就跑到我那裡去撒酒瘋。”
她從手提包裡拿出幾張照片放到桌上。鍾彥霖拿起照片,一對親密的男女赫然躍入眼簾。
“其實半年前他就開始經常的打我,我爲了維持這個家不散,始終裝着很幸福。直到有一天我姐姐來家裡串門,正好撞上他對我大打出手。我家裡人才知道我的婚姻出了問題,於是決定跟蹤他,發現了他的外遇。”李娜邊訴說邊拿着紙巾擦拭從眼角溢出的眼淚。
鍾彥霖放下照片,緩緩地說:“之前怎麼沒聽你提起?”
“我原本想總算是夫妻一場,給他留點餘地。可是他卻這麼絕情,根本沒考慮過我和女兒今後的生活。”
“你不用擔心,我會爲你爭取到應得的撫養費。”鍾彥霖低沉着聲音寬慰她,“我給你個意見,下一次他再去找你麻煩的話,馬上打110。有了驗傷報告和警察的盤問記錄,你就保有控告他人身傷害的權利。”
“謝謝你,鐘律師。”
“這是我應該的。在法律上我能夠幫助你的一定會盡力,但最重要的是你要懂得如何保護自己。”鍾彥霖的聲音溫和真誠,有着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有時候,有些事情要發生我們也很難去阻止。不管發生多令人痛苦的事,總是要面對和接受。”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娜微微頷首。
鍾彥霖把李娜一直送到電梯口,折回辦公區的時候,江伶湊到他身邊。“BOSS,剛纔你的客人那副模樣奇奇怪怪的,怎麼回事啊?是不是被她老公。。。。。。”
“江伶,你總是愛打聽一些你不該打聽的事。”鍾彥霖低聲喝止她,“我說過,你可以在背後議論我,但是不可以拿客人的私事來議論。”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說:“你這麼閒空,正好我有一堆文件要你打。”
江伶手捧着鍾彥霖不斷遞過來的文件,上下翻着白眼,聲音拖得長長的。“老闆,不帶你這樣整人的啊!”
“我想我的情緒智力至少比你高一些。”鍾彥霖望她一眼,一時又氣又好笑。“不要有怨言,今天晚上我都要加班。”
江伶抱着一疊文件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忍不住說了一句:“安慰一個感情受傷的女人很危險的,因爲她也許會從此愛上你。”
鍾彥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傍晚,下班時間過了,鍾彥霖依舊在辦公室裡處理資料。劉煜輝推門進來。“喂,鍾大律師,還不捨得走啊,有你這樣的合夥人我太榮幸了。走吧,我請你去喝一杯,有家新開的酒吧氣氛不錯。”
鍾彥霖沒看他,眼睛始終盯着電腦屏幕。“你明天的答辯詞準備好了?”
“搞掂了。欸,你打算弄到幾點,別忘了還有嬌妻在家等着呢。”
“她們公關部門也很多應酬的,今天晚上也不在家。”
“喂,工作要抓緊,老婆也要看緊吶。”
“走你的吧,記得少喝點,明天還要上庭。”
“我有分寸,絕對不會影響明天的表現。不管怎麼玩我都知道回家的路,也清楚法院的門口朝哪個方向開。”
劉煜輝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舉起右手背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快到8點的時候,鍾彥霖才關上電腦離開辦公室。南方的初冬,白天還暖意融融的,到了夜晚卻有着絲絲寒意,讓人感受到冬天確確實實地光臨了。
鍾彥霖開着車來到萬國城廣場,這裡有家名爲江南小廚的菜館,地方不算太大但裝修挺漂亮雅緻的。這家店專營清淡精緻的杭州菜,味道恰似江南佳人的溫和恬靜。
這裡平時用餐時間都客滿,一位難求,排隊等位那是常事。如果是晚上,七點半以後座位纔會空出來些。他走進店裡時已經8點半,過了用餐高峰,大半的餐位都空閒下來。他在靠角落的一張桌子坐下,看了會菜單後,舉起手要向侍應示意點餐,不期然手背碰上另一隻半舉起的手。
“對不起。”兩隻手的主人同時迴轉身不約而同地向對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