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瀾掃視了一圈周圍那些巴不得看好戲的臉孔,毅然決然轉身離開。四周想開熱鬧的人們紛紛退開,彷彿她身上有傳染病毒似的。她挺直了背脊昂起頭撐到停車的地方,等坐到車裡才感覺到筋疲力盡。在車裡靠着休息了一會,她擡手看了看時間,發現快中午12點了,於是匆忙趕往和白薇約好的壽司店。
卓瀾驅車來到一幢大廈,壽司店在這大廈的三樓,這家店離事務所挺近,白薇很喜歡來這裡。她走進電梯按了三樓,在電梯門電梯門即將闔攏的霎那,一隻手擋了一下門,她也本能伸出右手按住開門的按鈕,左手則幫忙摁住電梯門。一個身影快步跨了進來,進入後彎身幫卓瀾拾掉落在地上的手袋。
她眼眸瞟了一眼弓着背的身影,嘴角蕩了起來。
“謝謝。”直起身的鐘彥霖一擡眼不期然遇上她含笑的目光。“是你?”
“我的手袋。”卓瀾美目輕淡盈笑着伸出纖細的手。
“噢——”鍾彥霖彷彿纔回過神來,把手袋遞給她。
卓瀾接過手提包的剎那,有意無意地握住他的幾根手指。這個曖昧的小動作發生得太突然,讓鍾彥霖來不及消化,情緒上也來不及作出反應,就這樣愣怔看着讓卓瀾握着的手。幾秒後彷彿像被火燙着似的想縮回手,誰知卓瀾捉着他的手不放。他擡眼看向卓瀾,只見她揚揚秀眉,纖長的睫毛也隨着明眸裡的挑戰光芒一閃動。
‘叮’電梯門徐徐打開,趁卓瀾手微鬆,鍾彥霖連忙抽回手匆匆走出電梯,留下面頰掛着有趣表情的卓瀾。
晚餐後鍾彥霖坐在書房裡翻閱着法律雜誌。這別墅區鬧中取靜,尤其到了晚上顯得格外靜謐。此時書房裡安靜得只有輕柔風聲伴奏着書頁的嘩啦翻動聲。他一頁頁翻動着,目光在字裡行間徜徉,漸漸地眼前的字變得模糊,一張面孔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浮現在他眼前。
“喂,老公,發什麼呆啊。”
鍾彥霖一個激靈,忽地從遊離狀態中覺醒。他擡起頭瞟了瞟不知何時進來的尹映雪,脣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想什麼呢?”
“突然想到我的一個當事人。”鍾彥霖低頭搜索枯腸,理性尋找恰當的形容詞,一字一頓說着。“一個相當難纏刁鑽的女人。”
尹映雪似乎很感興趣,挑起眼角問:“噢,那,長得漂不漂亮?”
“嗯。。。。。。”鍾彥霖輕微撇了撇嘴角,雙手一攤。“呃,我不想說錯話。”他頓了頓,“我不適合評論女人。”
“喂,你在家裡想着其他的女人,你就不怕我生氣啊?”尹映雪嘟起嘴。
“是你問起,我才實話實說的。”鍾彥霖無奈地說。“對了,她以後極有可能是你的新老闆。”
“我們公司傳得沸沸揚揚的女人,就是你說的。。。。。。”尹映雪拉長尾音,向他投以詢問的眼神。
鍾彥霖默默點點頭。“誒,一般來說這個時候是不是不適合八卦別的女人,如果能換個話題,我想我會很樂意和你探討一下。”
尹映雪嘴角微微翹起,俯下身趴在他肩上,尖巧的下巴磨蹭着他的臉,含情脈脈說:“那我們就做其他的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鍾彥霖輕拍她的臉說:“我先去洗澡。”
電話響起,他站起來隨手拿起走出書房。“喂。”
“是我,卓瀾。我現在沿河北路發生了車禍,有人撞到我的車又不肯賠錢,你能來一下嗎?”電話另一頭卓瀾說得很快。
“呃,”鍾彥霖一隻手揉揉額頭略微沉思下,重重地籲口氣說:“我等下過來。”
他掛了電話轉身摟住尹映雪,充滿歉意地說:“對不起,老婆,你先睡吧,我出去處理點事。”
尹映雪在他肩頭膩了會才點頭說去吧。
半小時後鍾彥霖趕到沿河北路時交警剛剛走。卓瀾斜倚靠在車頭看着旁邊一個正在打電話的中年男人。
“什麼情況?”
鍾彥霖走近低頭察看卓瀾的寶馬325ci,尾部被撞得蠻嚴重。
卓瀾悠悠地偏過頭來,不緊不慢地說:“我的車停在那等紅燈,被他的車衝過來追尾。”說話間她指了指正在打電話的那個男人。
鍾彥霖望着後面另一臺寶馬車。這是一款較殘舊的老款寶馬,他初步估計現在市值約七八萬左右。而卓瀾的新寶馬車損失估計6萬元左右。
“交警怎麼說?”
“判定他負完全責任。但他的車沒買保險。”
“他這車是外地車。”鍾彥霖眼睛掃到車牌。
“他說他在本地做生意的,現在該怎麼辦吶?”
這時那個男人走過來說:“這樣吧,我也不想等你的維修清單了。一口價,我只能賠付三萬伍仟。”
“喂,你這個人講不講理,少這麼多?”卓瀾霍地站直身體,提着嗓音說,臉因情緒激動而有些漲紅。她瞟一瞟鍾彥霖,他丟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別說話。
“你好,我是她的律師,有什麼你和我說吧。”鍾彥霖走近那個男人,緩緩開口說。
“律師?你想怎麼樣?”那男人哼一聲。
“既然你是全責,那麼所有合理的維修費用都應當由你承擔。我剛纔粗粗估算過了,這車維修好後費用應該不會少於6萬。如果你想現在就私下了結的話,請給個合理的價格。不然我們只有通過訴訟解決了。既然你在這裡做生意,那應當有財產可供執行。你考慮考慮吧。”
那男人沉默思考片刻後說:“我最多能賠五萬三,我目前也很困難。”
“好。”鍾彥霖轉身對卓瀾說:“你跟我過來。”
卓瀾跟在他身後,兩人走到一邊。
“他說五萬三,你意思怎麼樣?”
“那打官司呢?要多長時間能判下來?”
“走司法程序的話,一般是在六個月內審結案子,如果是簡易程序也要三個月,勝訴後可要求被告承擔全部費用,到時候法院可以強制執行。但是你現在還有官司在身,何必爲了這點浪費精力。我的意見是不如這樣算了。”
“嗯,那按你說的吧。”卓瀾一隻手搭在脖子上揉着,懶洋洋的聲音裡似夾着些許撒嬌的意味。“我有點累了,你去和他談吧,我在你車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