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淨羽懷抱小狐,用盡全力向來時的路疾奔。小狐無力地躺在邢淨羽懷中,噙滿淚水的美眸裡倒映出幾位爺爺的身影。他們在掙扎,但很釋然,望着小狐二人離去的背影,他們都笑了。笑得很開心,哪怕現在身處石雨之中,生死亦只在眨眼之間。
終於,一塊無比龐大的巨石落了下來,擋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也阻擋當了他們深情的觀望,那般決絕!原來天人兩隔,也不過瞬間罷了!
小狐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晶瑩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終於忍不住,狠狠撲向了邢淨羽,將頭顱埋進了他的懷抱,似乎現在她只有這個,纔是她唯一的依靠了。或許吧!
真正的山倒原來這般可怕,密如雨點的沙石迅速墜落。邢淨羽還在奔跑着,懷抱着小狐。咫尺之間,他好像感受到了她輕聲的抽泣,嬌小瘦弱的身子微微顫抖,依舊沉寂於失去親人的苦痛中。平時如斯開朗她,如斯堅強的她,原來心靈也是這般脆弱!
終於,在最後一座巨石掉下之後,邢淨羽和小狐險險衝出了山谷,算是撿回了姓名。邢淨羽無力的躺在地上,如野獸般喘着粗氣,胸膛大起大伏,顯然是累到了極限。
小狐雖然沒有苦力的奔跑過,但她亦是一動不動的趴在邢淨羽的胸口上。那還在悄然滴下的淚水,很好的證明着她還活着。對她來說,又與死何異?
不知過了多久,邢淨羽已經緩過氣來。但他沒有立即起身,因爲懷中的小狐仍在閉着眼睛,仍在輕微的抽泣,怕驚擾了她罷!就在邢淨羽裸露的左臂上,他感受到了小狐均勻而又輕微的呼吸,那細細地吐氣傳來,還有些癢癢的感覺。
只見小狐頭上的兩個耳朵,略微尖細,十分可愛。不時的輕輕地抖動,也會跟着她自身的抽泣而輕顫,發出細不可聞的聲響,似極窩中學飛的雛鳥撲騰翅膀,委實乖巧不已,令人忍不住想要去疼愛。
他把目光輕輕地移開去,竟是看到了一條毛茸茸的東西。足有尺長,通體雪白,顏色純美而又嬌小。時而高高翹起,時而蜷縮收攏,看來小丫頭定是做夢了?邢淨羽如是想到。
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昨天還是好好地一切,今天竟是什麼都變了樣。小狐的幾位爺爺已死,她現在又因過度激憤而露出原型。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快了,邢淨羽嘆息一聲。
卻沒想到,這樣一個細微地動作把小狐給驚醒了。擡起自己那白皙的小手,輕輕地揉了揉眼睛,然後站起身來,看到那已經被夷爲平地的神雷谷,又一次地放聲哭了起來。沒有先前那般的嘶聲竭力,但那抽泣的聲音和顫抖的身軀讓人開來,同樣不可忽視,尤其是邢淨羽。
作爲一個粗人,尤其是邢淨羽,他哪裡又懂得如何安慰此時的小狐。動作畏畏縮縮,聲音哽了又哽,最後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但小狐那樣的狀態卻又不得不令人心疼,邢淨羽一咬牙,走到小狐的身邊。張開寬闊的雙臂,將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小狐擁入懷中,多麼希望能分擔她苦痛。
小狐也沒有拒絕,順勢倒在了邢淨羽的懷中。鼻涕眼淚一起出,盡數擦到邢淨羽的御王甲上,絲毫顧及那件神兵的感受。
反正邢淨羽是沒有拒絕,在他看來,他對靈狐一族是百般愧疚的,可能這一輩子也還不清了吧!就因爲自己一來便打亂了這裡的一切。其實,他不知道,那饕餮也是循着他而來。(這個在後面會有詮釋,這裡暫不表)
白晝漸漸落下帷幕,夜色開始籠罩已然化作平地的神雷谷。小狐本想先爲幾位爺爺立快墳碑,但考慮天色已經下降,行事多有不便,立碑只是便只有等到明天去了。
因爲山谷被填平,房屋什麼的也跟着便湮滅。邢淨羽和小狐便找了棵大樹簡單對付了一宿,反正明天也該離去。
他們在山谷外圍找了棵巨大無比的樹木,足有無人合抱之粗。上面枝繁葉茂,用作臨時憩息再合適不過了。
小狐躺在樹杈上睡得很香,或許她真的累了吧?和邢淨羽獨處,且近在咫尺,竟也沒有表現少女的羞澀。現在何須再顧及這些?她不是沒有依靠了麼?邢淨羽如是想到。
山中的月色很美,雖然經過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附近仍有很多的夜蟲鳴叫。倒是添加了不少生氣,不至於到死寂的地步。
望着天空幾近圓滿的月亮,邢淨羽獨自想着自己的事情。經過此番變動,那令他糾結了許久的身體之事現在已經解決。在那天地靈氣的洗禮後他全身經脈業已疏通,且更加強健。
剛剛他試着運轉自己的經脈,不僅盡數貫通,且修爲達到了非人一般的昇華。整體達到了歸氣大成,隱隱有成元境界的跡象。要知道,成元之後便是化血。若是一般修真者,恐怕就是老死也練不到此境界,簡直堪稱突飛猛進。
不僅如此,他還繼承了靈狐一族的玄火之力,但現在還未使用過,只怕威力也不小。說道這裡,邢淨羽不禁望向了自己的左臂。
那猙獰怪異的獸牌還在,輕輕地晃動手臂便可以聽到細微地鐵鏈摩擦的聲音。基本與以前無甚一二,只是多了一團古怪的印記,極爲模糊,但若用心審視便可看得,大概有些相似九天閃電的樣子。這?就是小狐的爺爺所說的“神雷印”?
正在邢淨羽想的入神的時候,旁邊的小狐居然又抽泣了一下。在寧靜地夜空聽來,是那般的響亮,邢淨羽立即隨之探過頭去觀望。
本以爲她已經醒了,然後又想到了她爺爺地事情又在傷心起來。但邢淨羽探着腦袋觀望一番,發現小狐竟然又睡得十分香甜!在熟睡的夢中也能發出抽泣,邢淨羽暗暗苦笑一聲。
望着那張清純白皙的臉蛋,在月光之下竟是出奇的美麗,又裹帶着幾分可愛,想着她那悲惋的遭遇。介於靈狐一族如此的大恩大德,恐怕以後行到哪裡都要帶着這個小丫頭了!邢淨羽如實想到。
這個熟悉的場景,月光之下,沉睡的佳人,卻是沒有打動他的心。或許早在許久以前,他的心便隨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而死了吧?在他看來,他只是將小狐當作自己的親人一般,但絕對會更好,更體貼的照顧她。
如果能把她安頓在哪裡的話便是再好不過的,因爲他的前途就是自己也看不透徹,不知還有多少未知的危險和變數等待着他。但看她的樣子怕是不會答應的了。更何況她的身份,如今她的本相顯露出來,不知能不能再變回去?如若不然的話,行走在外面容易被人輕看。
至於欺負的話就不說了,早在小狐的爺爺開始爲他祭煉神雷印的時候他便暗暗發誓。只要有他在一天,就絕對不會容忍任何人欺凌到小狐的頭上。否則的話,就算拼上自己的一切哪怕是性命也要在所不惜的保護於她,這便是他的性格。
夜風吹來,刮動着周圍的枝葉“刷刷”輕響。天上的月亮兔起烏沉,又是一個白晝的到來。那些密集而又輕細的蟲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邢淨羽睜開眼睛,天色已然微明,他就保持了那個背靠樹幹的姿勢整整坐了一夜。旁邊的小狐卻是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同樣以背靠着樹幹的姿勢在那裡發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邢淨羽沒有說話,因爲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況且他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畢竟他對女兒家的心思不甚瞭解,幾與粗人無異。
二人就這般彼此沉默着!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然亮了開來。十萬大山的晨空十分溼潤,又是在野外荒郊的樹林裡,二人都感覺到了身上的衣服有些潮乎乎的,令人十分不爽。
不知是早晨的氣溫有些冷凍還是怎麼回事?小狐那本就白皙可愛的臉頰竟是紅撲撲的,看起來竟是更加撩人心魄。不禁使人有種想入非非的感覺,就是邢淨羽那看似冷漠沉着的神色也多了幾分不自在。
好在天色大亮起來,二人紛紛起身下了樹去。按照小狐的意願,她要爲幾位爺爺造冢立碑。但那些巨大的沙石早已填平了神雷谷,哪裡又還能找到他們的屍首。可能就算找到的話,肯定也被壓成了肉泥....。
遂以他們直接放棄了造冢的打算,邢淨羽祭出神雷印,以霸王錐心的霸道力量直接劈倒一棵二人合抱的巨樹。然後運轉龍神功,以龍神掌之神力劈了巨樹。像這種工程巨大且又耗費力氣的立碑工程,恐怕曠古爍今也就只有邢淨羽幹過了。
在他們二人合力忙活了一上午之後,立碑工程總算告一段落。這時,邢淨羽站在不遠處,而小狐則跪在了一塊巨大的木質塊碑面前。只見碑上用古體字跡撰了幾個大字“爺爺孟青天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