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皇上面前爲你求了份情,到時可以帶你一同前去,那件事你別託給我,畢竟以我的身份或是性別都很不便。”慕夜華看着從驚訝到歡喜,到會心一笑神色的滿樓,眸光不由慢慢柔和些許。
滿樓難掩高興,看着冷麪的慕夜華不由取笑,“我就知道師兄冷麪心熱,這不是也惦記着師傅的事嘛!”
慕夜華還沒來得及回她,一旁聽的雲裡霧裡的夏玉瑤卻沉不住氣了,雖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卻明白了花滿樓這是答應要跟隨慕夜華而去了,不僅是答應,而且還高興,她不由開口試探道,“花姑娘,你若是有事離不開也可以不去的,我和父皇說一聲便是,你不用勉強,這望月樓不是還需要你打理照看嗎?況且雲國路途遙遠,一路上長途跋涉很是辛苦,花姑娘恐怕會受不了。”語氣有些傲慢。
滿樓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她爲何擔憂起自己的生意,卻還是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她,“公主不必爲滿樓擔心,望月樓自有我樓中姐妹照看,我很放心,並無大礙。”滿樓暗想,看樣子公主是知道這件事的,不僅不驚訝此事,似乎並不想讓她去,該不會……滿樓瞥了端着茶杯啜了一口茶的慕夜華,滿樓鬱悶了,居然有人吃他師兄的醋,對象竟然還是師兄的師妹,自己?
滿樓有些好笑,但卻並不能如夏玉瑤所願不去,畢竟這是難得的機會,而她又不是湊熱鬧去玩的,她要幫助師傅了了這個心願塵事,這也是眼下她唯一能幫師傅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至於焰國二公主要遠嫁雲國和親的事滿樓也早略有耳聞,據說是嫁給雲國未來儲君,年約二十五的大皇子,聽聞大皇子英俊不凡,雖然喜好各種各色的美人,卻不是那種沉迷於酒色而昏庸無能之輩,似乎爲人處事都頗有手段,算是個人物,不然也不會被立爲未來儲君了。
夏玉瑤卻不知滿樓的心思,只以爲她是故意和自己唱反調,要跟着慕夜華去雲國示威給她看,俏臉不由一沉,銀牙暗咬,“花姑娘你當真是一定要去?”
滿樓點頭,試圖解釋,“是,公主,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不得不去。”
夏玉瑤嚯的站起身,看着慕夜華,神情有些委屈,有些不甘,如孩子一般賭氣的衝慕夜華道,“我也要去!”說完不等別人反應,推門就跑了出去,門外的兩名侍女,
被忽然衝出來的夏玉瑤嚇了一跳,看看廂房裡的慕夜華,看看跑出望月樓,那抹翠綠青影,遂立刻追了出去,一邊口中叫着,“小姐,您慢着點,等等奴婢們。”瞬間二人的身影也逐漸消失不見。
滿樓有些擔心的看着毫無反應的慕夜華,不由開口勸道,“師兄,畢竟她是一國公主,你就讓讓她,對她態度好些吧。”
慕夜華冷哼一聲,眼裡滿是嘲弄,還有眼
底深處別人看不見的傷痛和痛恨,“一國公主?就因爲她是一國公主,所以她的任性,驕橫,蠻不講理就需要別人來遷就忍讓?”他說着勾了勾脣,冷冷一笑,舉手將茶一飲而盡,“地位之差,一句話,一個理由,一個……子虛烏有的理由,就可以讓別人家破人亡,毫無還手之力,這就是不得不妥協的現實,可笑,又諷刺了……一片赤膽忠心。”
滿樓心底某處被觸動,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慕夜華也沒在說話,表情沉默黯然,渾身透着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安靜的如雕塑,冰冷的好似沒有生氣,空氣似乎都被凍凝固住了,滿樓的心沒由來的有些難過,有些心疼,師兄他,曾經究竟經歷過些什麼?他的背上究竟又揹負着什麼?爲什麼又不肯說,是信不過她嗎?不會,如果是信不過她,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就不可能在她面前說了,那是……不想她擔心涉險嗎?
那一日,整整一個下午滿樓都默默陪着慕夜華坐在廂房,不動不說,也不在多問什麼,日落黃昏慕夜華要走,滿樓就留他吃過晚飯再走,但這一次他卻沒有留下,只說手上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而且雲國使節近日也會帶着聘禮抵達京城,且公主遠嫁要準備注意的事務較多,並不會常來,並讓她準備準備,九月十七正式送親前往雲國,到時他會派一個侍衛來找她,讓她早些等着便是。
滿樓目送慕夜華高大挺拔的背影漸漸遠去,直到街頭已不見他身影,這才轉身回了望月樓。
師兄,如果你跟我說了你的苦衷,你背後的故事,你的理由,即使,即使你要做的是大逆不道之事,會被世人唾棄,會被孤立,會有危險,那也無妨,我都會支持你,祝你一臂之力,陪着你一起,因爲我相信我的師兄,他不是個不知輕重的魯莽武夫,我的師兄他即使不能算一個好人,卻絕對不是一個壞人,因爲他對我,對師傅都很好,很照顧,只是表面上冷了些而已。
滿樓一邊走着,一邊攤開手心,看着空空的手心她忽然又笑了笑,只是笑容中有些晦澀不明,最後她握起拳,將手攏在衣袖之下快步朝後院走去,離公主遠嫁還有六天時間,時間還算充足,但是她也要去準備準備,這件事也要和大家說一下才行,而且這一次遠足,沒有一個月,恐怕是回不來的,光是一去一回的路程,就要有二十多天的時間,所以望月樓這邊也要交代清楚才行,不過有夏竹在,她倒是很放心。
九月十三,雲國使節帶着迎親隊伍和聘禮長途跋涉的終於到了京城,由太子帶領一衆官員親自趕往城門迎接,長長的隊伍擡着紅綢綁住的聘禮在城門口與夏景榕接了頭,雲國使節又和夏景榕客套了幾句場面話,就被簇擁着引領帶進了皇宮,後面的雲國士兵隊伍則由慕夜華帶人安頓,運聘禮的士兵則跟着使節
一併進了皇宮,從哪一條龍似的長長聘禮隊伍來看,雲國算是下足了血本表明其誠心之誠意。
場面的熱鬧驚歎不絕於耳,街道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場面那叫一個七嘴八舌,人頭攢動,而滿樓和一干望月樓等人則爬在樓閣的窗口看着熱鬧,位置絕佳,可謂是一覽無餘啊,畢竟外面如此熱鬧,望月樓那會有什麼客人?有也都聞聲丟下銀子就跑出去看熱鬧了。
而焰國皇上,夏振寧自是知道雲國是給足了他們夏氏皇族面子,皇上龍心大悅,加上公主即將出嫁,一時間舉國歡慶,設宴三天款待雲國使節,各官員也每天來來回回進宮陪客,酒樓歌姬,餘興節目也是層出不窮,京城就又熱鬧了一番,其氣氛毫不輸於過年過節,皇宮裡也是一片喜氣洋洋,而皇上待雲國使節更是如上賓款待,就算是那些雲國士兵的待遇也好比貴客,使得一些雲國士兵不由得意忘形,中間而生出了一些枝節。
九月秋高氣爽,日落黃昏夕陽西下,皇宮西方,位於人工湖水環繞的梨園正熱鬧非凡,諸位品級無論多大的大人們均舉杯暢飲,與身邊同僚相談甚歡,錯落有致的長桌上擺着各種美酒佳釀,水果點心,而云國使節宋鑫則正被一羣或諂媚,或討好巴結的焰國品級較低的官員團團圍住,輪番敬酒套近乎。
宋鑫在雲國擔任文史官職,與大衆文官一樣斯文優雅,爲人謙謙有禮,穩重老練,心思縝密,雖已年過四十,面容卻乾淨利落,硬朗成熟,穿着雖不華麗,卻自有一股素雅高尚之感,不難看出年輕時他該是怎麼的美男子,而此次被雲皇派來焰國做外交部使節官,可見他在雲國的地位非同一般。
此時被夕陽渡上一層金色光輝的梨園嘈雜聲不停,偶爾也會有心高氣傲的人發出輕嗤與不屑的冷哼聲,卻被梨園裡的官員交談聲所掩蓋,衆官員依舊帶着不一樣的笑,一樣的目的將宋鑫團團圍住,虛僞的奉承巴結聲不絕於耳,讓人噁心,而主位上方的位置仍然是空着的,顯然焰國皇上和楊皇后還並沒來,底下的官員更是放鬆自在,離席與人攀談的並不在少數,卻獨獨有二個人,他們獨自而坐,在這嘈雜喧譁的梨園顯得格格不入。
其中一人,他坐在主位下第三張長桌,不同於往日的簡便長衫,今日他穿着上好綢緞的紅藍色官服,自有一種英武俊氣,墨發被深色玉冠高高束起,身姿挺拔,英俊冷漠,有些讓人不敢直視,他斂眉垂眸自斟自飲,幾縷髮絲垂落前胸,隨風輕拂,被佳釀溼潤的薄脣泛着誘人美麗的光澤。
他的表情沒有一點不合羣的尷尬,毫不在意周圍,看他坐的位置品級並不低,卻無人找他說話,更無人靠近,並不是這些人不想和他說話,不想靠近,而是不敢,此人正是有着冷麪天將之稱,焰國正一品的少年將軍慕夜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