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御書房的夏景榕嘴角帶着如釋重負,卻含着隱隱擔憂的淺笑,剛走出殿門口,碰巧的是他和慕夜華又迎面碰到了,見到慕夜華夏景榕臉上表情一僵,笑容也慢慢斂去,心下大概也猜出了他怎麼去而復返,停下腳步,他抿了抿脣,道,“夜華,你是……來求東西的?”
慕夜華在看見夏景榕的那一刻臉上表情就繃得更緊了,袖中的雙手也早已握成拳頭,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道,“看來,太子殿下已經求到了,就算夜華在去求,也沒有第二株了。”
夏景榕表情訕訕,“剛剛沒及時和你說,實在是我之失誤,因爲太擔心着急了,也沒考慮那麼多,不過你放心,滿樓會沒事的,父皇已答應給我冰花麟葉了。”
夏景榕那句‘父皇已答應給我冰花麟葉了’,無疑另一層意思是在說滿樓既將變成皇室中人,成爲他的太子妃了,即使夏景榕並不是這個意思,但事實如此,且慕夜華便就是這樣理解的。
“不敢,既然如此,那夜華就先告退了。”慕夜華說完便不再停留的走了,夏景榕看着他的背影只複雜的沉了沉眸色,並沒有因爲他的無禮而感到不悅,相反心中反而覺得有些愧對於他,但即使如此……他也,絕不放手!
第二天一早,夏景榕早早便起來了,上完早朝後直接回了東宮等着華公公前來,不消片刻,華公公便帶着一個小太監走進了夏景榕所居住的東宮大門,夏景榕下了朝就沒回自己宮殿,便焦急的在這門前等着,華公公看見夏景榕也不意外,滿面慈祥笑意的走上前帶着小太監行禮,“奴才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安。”
自知禮儀不可廢,且對象還是夏振寧身邊的華公公,即使再着急也只好耐心性子的等華公公參拜完,這才道,“華公公不必多禮,冰花麟葉……”
華公公了然頷首,伸手朝後,他身後的小太監立刻畢恭畢敬的將自己手上的小黑鐵盒子遞到了華公公手上,華公公在轉遞給了夏景榕,夏景榕連忙接過,掠過於清伸出要接的手,這時華公公才道,“殿下,這冰花麟葉一直被放在地下密室的冰窟所保存,如若不是那些寒冰,只怕也保存不了這麼久,這個鐵盒也是經過特殊處理鍛造的,除非待一切準備就緒,不然切不可將盒子打開,冰花麟葉離開這鐵盒子半盞茶時間就會立刻凋零失效,殿下慎重。”
“多謝華公公了,如此我就先走一步。”點頭應着,夏景榕握着手上的鐵盒忍不住笑了出來,言罷便立刻走出了東宮大門,於清眉頭一直緊皺着,卻也無可奈何,只好連忙跟上,唯站在遠處的華公公看着夏景榕匆匆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旁的小太監年約十四五歲,見華公公望着太子殿下背影笑,他有些不解,“公公,您笑什麼啊?奴才怎麼不明白?”
華公公瞥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有感觸,“哎,高興啊!”
小太監仍是不解,還想問,但華公公已擡腳走出了東宮,朝乾坤殿而去覆命,他只好立刻小跑幾步追上,
也乖乖閉了嘴。
夏景榕出了東宮上了一早就備好的馬車,由於清駕馬直朝望月樓而去,他沒發現宮門口有一抹紫色身影一直目送着他們的馬車遠去,久久沒有離開,直到守宮門的侍衛流着冷汗喚了聲‘王爺’,他才勾起一抹邪笑,一雙桃花眼明明在笑,卻放射出幽冷的寒光,冷哼一聲拂袖上了一旁華麗的馬車,馬車緩緩走動,坐在車裡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只聽他道,“讓毒姬晚上來見本王!”聲音透着濃濃不悅。
看似無人的周圍一聲冰冷的‘是’響起,伴隨着一陣細微衣衫摩擦聲響起,一道瓷器破裂聲也隨即響起,而後周圍恢復了平靜,一切如常,夏景城鬆開了手,手心被捏的粉碎的酒杯碎屑紛紛揚揚飄落在精美的軟墊上,和他的衣角上,而他一貫掛着邪笑魅惑表情的妖孽俊臉已失了笑容,剩下的只是陰沉。
等夏景榕到了望月樓,宛如已等候多時,聽夏景榕說帶來了冰花麟葉她激動地喜極而泣,連連道謝,反而讓夏景榕微感尷尬,他顯得很沒自信,道,“趙御醫想必你也知道,這冰花麟葉只能皇室人才能服用,所以……滿樓會成爲我的太子妃,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辜負她,若是滿樓醒來埋怨我,不願嫁我,也請你多勸勸她,這也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了。”
宛如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太子你說哪裡話,我也知冰花麟葉難求,如今太子不僅帶來了,還因爲此事要娶姑娘立妃,你這也是爲了救姑娘,相信姑娘也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但願吧……”晦澀一笑夏景榕將鐵盒交給了宛如,並將華公公說的告訴了她,宛如微微一笑頷首接過,“太子請放心,有了這個民女定能將姑娘治好救醒,那……太子且先去外面等一會兒吧,多有不便望太子見諒理解。”
夏景榕自然是點頭答好,畢竟男女有別,便帶着昨天從這裡回去後就一直一臉寒着臉的於清走出了房間,於清關上門,仍難平心中不甘,“主子,你怎麼能如此草率的就定下了太子妃人選?你……”
“於清,你不必多說,我也知道你爲我好,不過……既然父皇都同意了,你再說這些,否決本太子的決定可就太逾越了。”夏景榕表情一肅,明顯很反感於清的這些話。
“主……”於清還欲說,可見一向自稱‘我’的主子都搬出了自己身份,也知他是真的動怒了,再說下去也只是平白讓自己和主子產生隔閡,且事情不會有任何挽回,索性便也住了嘴,有些負氣的硬邦邦回了聲‘是’,便不再多說。
夏景榕袖中的手有些緊張的,捏緊又放鬆,忽然眼角一瞥看見一抹黑色衣角,他一頓,隨即便知來人,擡腳朝遊廊盡頭的拐角走去,待走到與那人相隔不過三尺遠的距離他停住了腳,而靠在遊廊紅柱,背對着他的人明明是知道他來了,卻沒動,而夏景榕亦沒有動,也沒有在發出半點聲響。
夏景榕目光復雜的看着只露出半個身子在紅柱外的慕夜華,不禁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實在沒想到他們二人竟會走到今天這步
。
兩人就這樣一個靠在紅柱上,一個看着遊廊外的天站着,大約一炷香後,滿樓房間的門被拉開了,傳出宛如喜悅的聲音,“太子,已經沒事了,姑娘的毒解了。”
夏景榕一喜,連忙擡腳就要去看滿樓,忽然想起慕夜華還在,他腳步一頓回頭去看他,卻看見他背對着他已經走了,他愣了愣,心下已經明白他來只是想知道結果,恐怕……也已明白滿樓服下冰花麟葉的緣由了。
微微一嘆他轉身朝滿樓房間走去。
走進屋子,紅木帷帳的大牀上滿樓還在睡着,並未立刻甦醒,但相比於之前要略顯蒼白一點的臉色,此時她卻更顯的紅潤一些,且額上還冒出些許汗珠,她披散在枕邊的長髮如潑墨絲綢一般漂亮柔順,蓋在身上的玫紅色繡着桃枝的錦被映襯着她安靜的睡顏更顯柔美。
見此夏景榕也總算是寬了心,對於宛如他是絕對信任的,無論是她的醫術還是其它,且不說她的醫術,光是她和滿樓的關係,夏景榕就很相信她,看着滿樓他問宛如,“如此就沒事了?她什麼時候會醒?”
宛如道,“大約最快也要到明天,具體時間我也不敢確定。”
夏景榕頷首,對於清道,“到宮裡撥幾個穩重細心的宮女過來,滿樓這邊也需要人照顧。”
於清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重重的應了聲‘是’。
夏景榕在牀側坐了一會兒,見滿樓確實無大礙,待宛如替滿樓擦拭掉額上秘密汗珠,他起身道,“既然滿樓已無大礙,我就先回宮了,宛如你先在此照顧一下滿樓,待於清領着宮.女前來吩咐好事宜,你且在和於清一道回宮。”
宛如眸光一轉,笑道,“太子殿下,我想在這裡照顧姑娘,等到明天再回宮也不遲,也好照看姑娘,假如中間出了什麼事……”
夏景榕想了想也有些不太放心,便點頭應允了,“那就辛苦你了。”回眸深深看了眼牀上人兒,那般柔情深處的目光包含溫柔與憐愛,轉身便走出了房間,帶着於清回宮。
宛如立刻屈膝半跪,“恭送太子殿下。”
待人走遠她才起身,回頭看了眼牀上的沉睡,毫不知情自己已成待嫁太子妃的滿樓勾脣一笑,走到梳妝檯的銅鏡下打開一個首飾盒,一個黑色鐵盒子便出現在裡面,她拿起鐵盒打開來,一株散發着妖異的花朵就出現在她眼前。
這株花還連着根莖,根莖碧綠幽幽,上面的三片葉子則呈現奇異的火紅色,且葉子形狀莖路非一般葉子的莖路,而是呈現鱗片一般的樣子,表面如鱗片一般凹凸不平,火紅中帶了點金黃色,很是漂亮詭譎。
而花瓣則是圓潤的指甲形狀,大小也和指甲差不多,花瓣局部呈白色,尖端末尾帶了點淡淡的紅,分爲七片,花瓣看起來有種晶瑩剔透的感覺,很是漂亮,比珍珠圓潤光滑,比寶石更加耀目,鐵盒子裡放着寒冰,經過特殊處理的鐵盒子使得冰不會很快化掉,一團團森森白霧寒氣在花朵周圍飄渺,更襯得那朵花的妖異漂亮。
(本章完)